说完，杨百万的额头上都出汗了。
“哈哈，杨帅何必在意？”曹皑哈哈一笑，企图缓和在场的尴尬气氛，“在下只不过是随口一问罢了。梁府君，这位是？”
说着，曹皑顺手拉过梁敬，让他介绍下一位豪族起来......
冀县南北被群山所夹，县城沿着东西走向，坐落在渭河南岸。
县城西北方向的一座土山上，几个和杨百万装束相近的大汉驻马山头，躲在阳光里，正静静地看着曹皑的军队进城。
“大王，百万果然还是决定投靠魏狗了！”
一个大汉见杨百万亲热地和曹皑打招呼，脸上现出嫉妒之色，他忍不住向首领言道。
在大汉的身前是一个四十出头的骑士。和身后魁梧粗壮的手下相比，他虽然也是身材高大，但胡须齐整，面皮干净，一看就是养尊处优之人。
“我好言相劝，以族人大义苦苦相求。也算是对得起阿爷的在天之灵了。”骑士叹了口气，无奈的摇摇头。
“那....”大汉犹豫的问道。
“动手吧！”骑士淡淡的说了三个字，拨马调头而去，竟不再看城下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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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当~当~叮~叮~当当”
作为天水郡的郡治所在，冀县不大的府衙内此刻是高朋满座。
一队西域舞女在乐师的伴奏下翩翩起舞。尽管还是倒春寒，但这队舞女依旧穿着清凉，卖力的舞蹈。有的舞女甚至香汗淋漓，配合着如丝的媚眼，看得一旁的宾客们大动馋涎，酒也多喝了不少。
作为最尊贵的客人，曹皑自然是坐在右侧下手最里侧的位置。而主座上则罕见地坐了四个人，为首的正是适才在城门洞下的老者。
这四人正是代表了天水郡的四大豪族，西城阎氏、冀县杨氏、西县赵氏，还有冀县姜氏。
这四大家族中又以冀县的杨氏和姜氏两大家族为首。这两家长期通婚，互为援结，在本郡可以算作土皇帝一般的存在。
可偏偏姜家出了个姜维。
而那老者正是冀县杨氏如今辈分最高的杨岳。
杨岳的族兄杨阜抗击马超，又战死了好几个族兄弟，堪称满门忠烈。
如此此消彼长之下，杨岳自然力压了姜家一头。如今的四大家族，就以杨岳为马首。
除了这四大家族，还有冀县尹氏、冀县梁氏、上邽任氏这些二流家族和七八家三流家族。这十几个家族就基本上掌握了天水郡和隔壁广魏郡所有的资源。
现在这些家族集体出席欢迎曹皑的宴会，还是很给面子的。
当然，也少不了曹皑从郭淮军中挖走的曲长杨健的引荐。
杨健正是出身冀县杨氏。
在杨健的穿针引线之下，曹皑和天水各大豪强都相谈甚欢。
众人发现曹皑不是个有架子的人，纷纷想要引荐自家的子弟给这个大将军的弟弟。一旦攀附上大将军，那前途岂不是......
唯独杨岳稳坐钓鱼台，岿然不动。
酒过三巡，舞乐停止。
看着场上气喘吁吁的舞女们，杨岳一挥手，舞女们立刻退下。
“曹将军！”杨百万的声音犹如平地起惊雷，他擎着酒杯走上场，对着全场的客人们团团作揖。
“适才杨公献上了咱大魏的舞乐。在下不才，咱氐人女子虽然粗劣，但也愿为将军和在座诸君献上一舞！”
“氐女...”
一听杨百万也要献舞，在场众人纷纷掩面而笑。
别看现在氐族部落人多势众，但论起礼乐，这群化外胡人就是沐猴而冠。居然在大将军的弟弟面前献丑。
曹皑在洛阳见过最顶级的舞乐，他也不会在意什么优劣上下的分别。反倒是氐人的舞蹈从没看过，曹皑笑着点了点头，杨百万当即朝手下使了个眼色。
氐族大汉当即出去，从外面领了一队氐族少女进来。
趁着这个功夫，氐人的鼓手们也纷纷挤走原先的乐师，举止之粗鲁，让其他的客人纷纷侧目。
氐女和之前的舞女果然不同，她们身着氐人服饰，满满的异域风情。
青铜酒器的碰撞声中，赤着双足的少女们踏着鼓点旋身而入，腰间的铜铃声清脆悦耳。
伴随着鼓点，少女们甩开满头编成细辫的黑发，发间缀饰的银片闪闪发光。
羯鼓声忽然转急，少女们双手在头顶交错击掌，腕间的骨镯相撞配合着鼓点声。急速旋转带起的舞风阵阵散入宾客们的鼻中，众人都开始陶醉起来。
一曲舞罢，鼓声骤停，少女们束手而立，身上的铜铃、骨镯霎那间悄然无声，仿佛只是些普通的饰品。整个室内一片寂静，只有少女们微微的喘息声。
“好！”曹皑带头鼓掌。
众人这才如梦方醒，纷纷叫好起来。彩声竟然比刚才的汉家舞女更为热烈。
杨百万也总算没有在这群少女身上下功夫，他满面春风的起身重新站到大厅中央，团团答谢。
“曹将军，在下这几个舞女粗拙不堪使用，自然是入不了大将军的法眼了。”杨百万一脸谄媚的对曹皑言道，“但氐人舞蹈，洛阳毕竟少见。将军若能引荐，大将军国事之余，也可聊作消遣了。”
刚才舞蹈时杨百万仔细观察了在座所有人的表情。除了正经危坐的杨岳面无表情外，其余人无不是眯眼舔唇，一副馋涎欲滴的模样。
就连曹皑，也是笑着连连鼓掌。
要巴结曹爽，杨百万这种人原本想都不敢想。但现在大将军的亲弟弟就在眼前，这条线他无论如何都不会放过。
就算受尽耻笑，他也要把曹皑给舔舒服了。
“杨帅美意，在下心领了。权且寄在城内吧，待我回时再一同带走。”
杨百万如此美意，曹皑若是居之千里，倒是让杨百万心中不安了。
再说了，曹皑也需要释放出足够的善意，表示自己并不是来找茬的。
适才席间虽然曹皑是焦点中的焦点，但他还是注意观察。
虽然天水、广魏两郡的豪强们都在拍他马屁，但唯独以杨岳为首的天水四大豪强却稳坐钓鱼台。
四家的族长竟没有一个下来主动向他敬酒的。
看来天水郡比传闻中更为复杂。
早在进入天水前，曹皑就详细问过了赵健关于天水的情况。结合杜家长老的情报，看起来天水郡似乎没什么异动。四大豪强都在按时缴纳税赋，提供徭役。
可偏偏这四人就如此冷淡。
有意思。
就在宾主尽欢之际，稳坐钓鱼台的赵岳终于开口了。
“曹将军，天水偏僻小郡，何劳将军大驾？将军此来有何贵干，也该与我等明言了吧？”
赵岳的声音不大，但一开口，大厅内原本纷乱嘈杂的人们立刻安静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