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啊!”郭淮也是十分欣慰,“去叫郭曲长上来。”
郭?
也姓郭?
难道是郭淮的同族?
郭正小声对曹皑介绍道,“这一曲是在下步兵第一校的第一曲,曲长乃是在下从弟郭展。”
曹皑脸上的笑容顿时凝固。
一身戎装的曲长郭展奉了将令,匆匆赶到土台,对着郭淮等人行了一个标准的军礼。
“郭曲长~”郭淮笑眯眯的给郭展介绍,“这位是征西将军府的曹司马。”
郭淮特地在征西将军府这几个字上加重了语气。而那郭展一听,果然也皱起了眉头。
等郭淮把曹皑的来意介绍完,郭展的脸色已经十分严峻。
“曹司马恕罪!”郭展扯着嗓子大喊道,“属下无能,曲众羸弱,只怕难负重任!”
郭展先是把曹皑和夏侯玄捧了一通,接下来又历数了自己曲队的种种弱点,什么都是老弱病残啦,什么战斗经验少啦,反正总结起来就是三个字。
我不干。
“混账!”郭淮一声暴喝,立改之前的笑容可掬,他上前一脚将郭展踢了个跟斗,指着郭展就是一通臭骂。
“曹司马乃是大将军之弟,大将军伐蜀在即,急调精兵良将,尔不思报国,反而后退!来人!”
立时就有十来个军法官上前,把跪在地下的郭展团团围住。
“打二十军棍!”郭淮面无表情,仿佛是在惩罚一个不认识的陌生人般无情。
士兵们根本不容郭展说话,立刻将他架起来拖到土台下剥去上衣,当着上万人的面杖打起来。
“父亲!”郭正闻言立时变色,郭展毕竟是郭淮的侄子,也是他的从兄弟,就算要做戏怎么能下这么重的手呢?
他立刻跪倒在郭淮面前,为郭展苦苦哀求。
可军令如山,郭淮不发话,谁也不吭声。
曹皑摸摸鼻子,他看到了操演场上郭展部下们纷纷交头接耳,不用想都知道他们在说什么。
这些人不可能为自己所用了。
“郭使君!一切都是在下的错,”曹皑硬着头皮向郭淮求情。他看得出来,那些军法官都是动真格的,并不是演戏,再这么打下去,只怕郭展不死也残了。
“还请使君大量,宽恕了郭曲长这一回吧。”
郭正一听曹皑求情,也投去感激的眼神。
郭淮自从下令杖打郭展后就一直双手抱臂,闭上双眼。直到曹皑开口,他才缓缓睁开眼,叹了口气。
“罢了~”
郭淮的声音并不大,但土台下的军法官们立刻停下了杖责。
台下的郭展趴在地下,背脊上已是鲜血淋漓。
“既然曹司马开口求情了,就下不为例!”
郭淮轻描淡写的一句话,身边的校尉军官们纷纷低下了头。
“还不谢过曹司马?”郭展被部下们从地下抬起,郭淮还不忘补刀,让郭展给曹皑道谢。
曹皑只能硬着头皮在郭展部下们的怒视中接受了郭展的“道谢”。
“曹司马~”郭淮转过头来又对曹皑笑道,“郭展这种货色实在是上不了墙,不如看看下一曲?”
郭淮的话里满是诚挚的邀请之意,可曹皑看着他发黄的牙齿和滑稽的笑容,心里却满是敬畏。
能对自己的亲侄子下这样的狠手,对外人,不言而喻。
这既是一种推却曹皑拉人的战术,又是一种警告。
接下来的操演和之前如出一辙。只不过这支曲兵所举旗帜上的图案是一条蛇。
在土台上令旗的指挥下,蛇旗曲一样是如使臂指,进趋自如。
“曹司马,这支曲兵可还堪用?”郭淮照例又是笑容可掬的问道。
曹皑脸上的肌肉抽搐了一下。
“这支曲兵的曲长是......”曹皑不想再犯刚才的错误。
“是在下的从弟,郭豫。忝任步兵第一校第二曲曲长。”
郭正老老实实的回答。
果然....
都快成郭家军了。
虽然隔着老远,但曹皑能想象到土台下郭豫的心情。
他摇摇头。
“比起适才那支曲兵,这位郭曲长的部下实在是差的有些多!”
曹皑装腔作势的点评道。
鸡蛋里挑骨头,没毛病也硬挑。
曹皑一阵数落刚才蛇旗第二曲在操演中的失误。郭淮听着诚惶诚恐,虽然他嘴上说的谦虚,但得意之色都写在脸上了。
“哎呀,真是可惜!”郭淮装腔作势道,“小侄难堪大用,不能为国效力,实在是可惜!”
他一招手,令旗立刻发出了撤回本阵的信号。
曹皑暗暗苦笑,第二曲撤退的速度比第一曲快了许多,想必心中也是落下了一块大石吧。
接着,郭淮如法炮制,又招呼了几个曲队操演给曹皑看。这些曲队无不是操演精熟的精锐士卒,曲长也无一例外,全部姓郭。
其实曹皑也想过硬刚到底。即自己看中一个曲,就让郭淮打残一个曲长。
可这样一来,就彻底得罪了郭淮。
说到底,曹皑也是一个奉命办事的人。即便之前夏侯玄和郭淮不和,也不是自己彻底与之开罪的理由。
更何况郭淮本来就对伐蜀有抵触,手下军官们的伤残让他更有理由消极抵制。
军官与士兵的磨合与熟悉度的重要性,作为武卫军军官出身的曹皑是再清楚不过。
可也不能就这么摆烂下去啊!
要是自己在细柳营逛了一圈结果一个兵都调不出来,那从邓飏到夏侯玄,那么多人下注赌自己的意义在哪?
受人之托,总得终人之事嘛。
曹皑倒不相信郭淮真的能把雍州兵练成郭家军!
军队,毕竟是人组成的。
是人,就有差异。
有的人聪明,有的人帅气,有的人强壮。
既然人有不同,那由士兵组成的军队自然也是有主力和偏师之分。
一个合格的将领一定把有限的资源倾斜于一部分高素质的士兵,也就是能效比。
那么,只需要找那些装备差的部队就行了。
这些部队十有八九都不受郭淮重视,与他太原郭氏子弟执掌的嫡系一定会有区别。
曹皑仔细分辨,被他找到了!
在操演场不起眼的东南角,一支手执长枪,身着皮甲的重步兵进入了曹皑的视野。
通常来说,长枪重步兵是军队各个职能中要求最低的。
对重步兵来说,他们只需要跟着一队的队主行动即可,根本不需要思考,也不需要高超的技战术。
在实战中,这些重步兵的职责就是维持战线。换句话说,往往都是填线的炮灰。
炮灰的装备是不用多精良的。
谁也不会让自己宗族的子弟去当炮灰。
“唉呀,真是可惜!”郭淮装腔作势的摸着胡子,又问曹皑道:“曹司马,可还需要再看?”
“当然!”
此时的曹皑已经恢复了一开始的自信和从容,他指着东南角的那支重步兵曲队道:“就烦郭使君请那支龟旗曲队出来操演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