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3超级英雄？

“好多年不见啊，路明非。”

路明非被夏弥抓着后襟，推进了餐厅。

巨大的空间里，一眼就能看见窗边座位上的楚子航。

西装笔挺，亭亭玉立。

除此之外，其他再无一人。

似乎是被包了场？

楚师兄果然是财大气粗，想必这十年来的风风雨雨，也只是让他……

更有钱了。

看着从座位上起身，大步走来迎接的楚子航。

路明非只觉得相见恨晚，后悔起来当年怎么没发现师兄是这么一条英雄好汉？

更后悔当年没跟他搞好交情，义结金兰，再添上一句“苟富贵，勿相忘！”当然只是顺便。

“是好多年没见面了楚师兄，没想到您还记得我。”

路明非说完，觉得自己有点像长大后见了周树人的闰土。

但仔细回想一下，其实他和楚师兄当年也没什么交集。

唯一一次差点搭上话，还是那天突然晴天霹雳，下起暴雨。

唯美的女主角柳淼淼站在一把巨大黑伞下，隔着雨幕问男主角刚好顺路，要不要载他回家？

没错男主角就是楚子航，路明非是被大雨淋得哇哇叫的路人甲。

那时候他还挺庆幸的，想着这感情好啊？

柳淼淼都要顺路送楚子航回家了，那等楚师兄上了车他路明非也未必没有机会。

可没想到的是楚师兄几句话就婉拒掉了，亮着“天使眼”大灯的黑色宝马一溜烟的开走，只剩下路明非在狂风暴雨中凌乱。

我还没上车……

柳淼淼你不问问我吗？我们也是同学啊！

可人和人之间总有着差距，他路明非也是知道自己和楚子航有大区别的。

当年他也没多想，只是裹着上衣冲进雨幕，想象自己是一架在暴雨中返航的轰炸机……

如今想来，垂头晃眼，甚是怀念。

“当然记得的，你给我留下的印象很深。”

打完招呼，楚子航将路明非和夏弥引到座位，拉开椅子，请夏弥在他方才的位置旁边坐下。

又走回路明非身旁，为他拉开了自己对面座位的椅子。

“请坐。”

简简单单的两个字，此刻也有了重量。

路明非的双腿很自然的弯了下去，在橡木包裹着皮革的椅子上落座，仿佛本就该如此。

此刻就连楚师兄也站在他身后，他觉得自己似乎可以睥睨天下了。

“谢谢。”

路明非轻声的说。

惊讶过了头，反而显得平静。

做完这些，楚子航才走回自己的座位。

向前来的侍者确认完菜单后，空旷的大厅中再次只剩下三人。

这时，路明非忽然觉得身边多出了一个很熟悉的气息，像是相处多年的老友靠近。

可抬眼望去，并无异常。

只是桌子旁摆了四张椅子，桌面上也整齐的放着四套餐具。

玻璃高脚杯映着四周的灯光，路明非旁边的座位上空空荡荡。

“本来还有一个人要来的，不过她的飞机延误了，刚刚才下机，现在不方便过来。”

似乎是注意到路明非的异样，夏弥看着空位向其解答。

“虽然某人似乎对你挺好奇，但也无所谓，今天晚上主要还是你们老同学叙旧啊！”

夏弥说完便往后靠了靠，将主场权往外移交。

路明非扶着空的高脚杯，没有多想，只是抬起头看着楚子航，切入正题。

“楚师兄今天喊我来，是有什么事情吗？”

如果只是叙旧的话，又有什么旧可以叙呢？

谈一谈叙利亚和伊朗近来的形式？

路明非不觉得楚子航有时间关心那些。

“也没什么事……只是想了解……你当初为什么放弃了卡塞尔学院的录取？”

面对路明非理所应当的询问，楚子航却明显的迟钝，居然一时有些语塞。

而问出口的这几句话恐怕也言不由衷，路明非看出了楚子航好几次试图向夏弥寻求线索的肢体动作。

“记不清了。”

路明非说。

确实是记不清了，快十年前的事情谁会记得那么清楚呢？

都是些无法改变难以挽回的事情，就让它们随着潮水离去不好么？

“那如果再给你一次机会，你会怎么选择？”

侍者端着醒好的红酒，上前倒入几人杯中。

“或许这次会出国留学吧？”

听着楚子航的话，路明非仔细的想了想，然后再回答。

和莫名其妙的上司不同，他愿意给楚师兄这个面子。

虽然感觉卡塞尔学院的人脑子都不太好使，但楚子航师兄看着还蛮正常的，当年诺诺虽然古灵精怪，却也是个不错的学姐。

“而且看你们都混的挺好的，比我现在强多了。”

路明非含了一大口红酒，并不能品出其中滋味，只是依稀觉得不错。

酒壮怂人胆，想说的话都能不顾虑的说了。

“是么？”

楚子航也轻抿了一口红酒，夏弥则是抱着酒杯靠在椅背，安安静静。

“我听夏弥说，她又问了你一遍当初的面试题，你的答案和以前一样。”

“至今还相信着超能力，可以问一下你的理由吗？”

图穷而匕现，原来楚师兄也被同化成了卡塞尔学院的那帮人。

路明非不知该如何评价，连头都不敢摇。只是好奇，如果被当年仕兰中学那帮子女生知道了，会不会一个个痛哭流涕呢？

“我相信超能力，但可能和你们理解的不太一样。”

他把含在口中的红酒咽进肚子里，面色愈发红润。

胸中涌起一股无名怒火，这酒壮怂人胆的功效似乎有些过头了。

“像是楚师兄你以前在仕兰中学，对那些女生都是召之即来挥之即去，我觉得这就是一种超能力。”

“我没那么做过……”

“是的楚师兄我知道，该死的，我只是打个比方！”

“像是你在篮球场喝完的矿泉水瓶，半夜会有女生捡回去收藏。

你打过的篮球连男生都宝贝，想从上面模仿出你打球的风范。”

“如果这都不算超能力的话！还有什么算吗？非要呼风唤雨！掌握雷霆才是超能力么？”

“我只是个普通人……”

喝了酒的路明非语速超快，想要把腹中不满都倾泄而出。

现在他也像是卡塞尔那群疯子了，语无伦次，却又悲从中来。

可是突如其来的，眼前亮起了耀眼的火焰，止住了路明非的滔滔不绝。

那道火焰燃烧在楚子航的手心，像是依靠酒精的街头魔术。

但路明非知道那不是魔术，而是更加神秘的力量。

类似于——超能力。

“对不起，路明非。”

被楚师兄莫名其妙的道歉了。

“当年你拒绝了卡塞尔，校长本打算让我和诺诺跟你打感情牌，强拐你到学院。”

“……”

“可是我拒绝了，还拦下了诺诺。”

“为什么？”

“因为我觉得你留在这边会过得更好，你只是一个普通人，怯懦又顽固，衰的连我都知道。”

楚子航握拳熄灭了手心的火焰，稀松寻常。

“不过现在看来，我们都是同类。留在这里做普通人，血之哀一直都在磨损你的心智……”

“我早该注意到的，抱歉。”

楚子航低头，再次诚恳的致歉。

可路明非没能听进去多少，他只是呆呆的看着那道火焰，直至熄灭。

——这就是超能力。

期待了多少年的东西出现在眼前。

可他却……不知道以什么方式接受。

所有的愤懑都一扫而空，路明非又回想起多年前的梦。

巨大漆黑的直升机翼在暴雨中旋转，轰隆的响。

而他脚踏虚空，狂风凌乱他的碎发，暴雨触不到他的衣襟。

他左手燃烧烈焰，势要燃尽天下不公！

他右手掌控雷霆，直射云霄，气冲斗牛，击碎黑暗！

再后面就没了……

路明非只想象过自己牛逼起来的样子，却从来没想象过自己牛逼起来后会干什么。

但如果是楚师兄的话，会不会经验丰富很多呢？

“楚师兄，你是去美国做超级英雄了么？”

大脑超负荷运转令路明非的语气平静下来，酒精的作用也大幅消退，他又重新变回了当年那个衰仔，在师兄面前他连说话都小心翼翼。

“我当年听诺诺说你在卡塞尔学院里是什么什么长，莫非是美国新队长？”

是经历了基因工程还是伽马射线？咬你的蜘蛛是红色或者蓝色？能不能……

带我一个？

可后面的话路明非都没有说。

他曾经有过机会的，可他拒绝了。

这一错过，就是十年。

人生有几个十年？

“不是超级英雄……也不是美国队长……跟美国关系不大……”

楚子航如今虽然已经能接受这种程度的思维跳跃，却还是无法抓住要点回答。

这种情况应该交由同样跳脱的夏弥来交流，或许他们可以融洽的像是派大星和海绵宝宝。

可当下夏弥微醺的一脸颓废，还在小口啜饮美酒，脸颊红的像是山坡向阳面的苹果。

“那你是…古希腊掌管火焰的神？”

路明非又把话题拉偏到了自己的领域，这似乎是他的固有技能。

在麻木了这么多年之后，如今这个技能再次被他激活。

他说最近这些古神流小说漫画都挺火的，好像是克鲁苏还是克苏鲁？

难道是您们出手干涉了世界？

您是哪位古神？是否需要您在人世间的行走，您看我够格吗？

如果不够的话可以加钱，这些年来我路某也总算是有了些积蓄……

就在路明非越说越偏快要跪下拜见吾主的时候，楚子航终于明白了他的意图。

上钩了。

“不是超级英雄，也不是旧日古神。”

他将想要下跪的路明非拉住。

“是龙族，和混血种。”

楚子航平淡的说。

“至于这个…超能力，是言灵。”

“龙族？混血种？”

路明非思索片刻，一拍脑门，绝了！

今天这趟他算是来对了！

“咱是龙的传人，可不就是龙族么？我妈她是纯正的俄罗斯大妞，我是地道的中俄混血种啊！”

所以。

“楚师兄！您能教我点…言灵吗？”

路明非哇的一声叫了出来。

楚子航只是轻轻摇了摇头。

“你有没有想过卡塞尔学院的人为什么会来找你？”

“因为…我其实不是普通人？”

像是华夏战神，一声令下，十万大军。

或者歪嘴龙王，邪魅一笑，生死难料？

那些都太扯淡了。

“是因为我是你口中的龙族混血种吧。”

路明非只是稍微动脑就知道了。

当年古德里安教授说过，自己父母是卡塞尔学院的校友，也就是说他们二人也知道甚至拥有言灵。

父母是龙族或者混血种的话，那没道理自己不是。

这才是卡塞尔学院找上自己的理由。

“是啊，而且你还是罕见的S级。”

楚子航干脆的承认了。

“S级？”

路明非并不清楚S级所代表的意义，也不知是好是坏。

“S级混血种觉醒后相当于是人形龙王，甚至能拥有超过部分初代种的力量。”

楚子航说着，坐在一旁脸颊通红的夏弥忽然呛了口酒，觉得S级其实也不是很强，但并未引起二人的注意。

“所以很抱歉，像这样危险的力量，在你当初拒绝卡塞尔学院的时候，就已经与你无关了。”

楚子航说着，脸上却没有遗憾的神情。

路明非也察觉到了这一点。

“所以你们今天约我出来是为了什么呢？”

“想问问你有没有兴趣接个兼职。”

楚子航转身，从椅子后面放在地上的包里拿出一叠纸质合同，封面都是一样统一的一棵金色半朽世界树。

“报酬是什么？”

“如你所想。”

“成交！”

路明非接过半朽世界树的合同，看都不看，直接翻到最后一页签起了名。

“顺便问一下，我要做的工作是什么？”

楚子航想了想。

“杀死所有复苏的龙类。”

“你刚才说我会是人形龙王对吧？”

路明非签着一个又一个名，头也不抬。

“昂热校长说的应该不会错。”

“那很好啊。”

路明非终于签完了所有合同，放在桌子上理齐，然后起身推回楚子航面前。

“或许也是时候该让他们知道谁是老大了。”

路明非说的很自然，荡胸生层云。

或许是在表现自己，但完全看不出来。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样说，但也觉得现在就该说这种话。

“不过既然是兼职的话，以后会先等我下班吗？”

就算拥有超能力，物质的生活也是不可或缺的，路明非也不想白天打工，晚上贷款打工。

“可以。”楚子航说。

“谢谢。”

得到了肯定的回复，一锤定音。

路明非坐回座位上，他不再看任何人。

他低眸看着自己的双手，仿佛权与利又要回到手中。

他忽然觉得过了这么多年，其实也是时候了。

是时候让他们明白——

“什么才是——龙王归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