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相较

  • 阿生野
  • 瑾余迟
  • 2001字
  • 2025-06-13 23:33:59

暮色渐浓,微生家族这幢庞然大物笼罩在冷冽的银辉里,仿佛在冷冷的注视着来者们。

金木纹案上的香篆袅袅腾起青烟,氤氲雾气漫过穹顶,折射出细碎光斑,朦胧将垂落的水晶灯晕染得愈发璀璨。

宽敞华贵的大厅深处,玄木铸就的螭龙椅上,那人斜倚着雪白貂裘,银丝般的长发顺着椅背倾泻而下,在明灭的光晕里流转着冷冽光泽,恍若星河倾泻。

“哥哥恭安,不知哥哥深夜唤凛前来是为何事?“

雕花檀木门被风拂过带起吱呀的轻响,微生凛踏入堂中,脊背微弯,躬身行礼,语气里满是恭顺。

阴影中,主位之人终于开口,一字一句的启唇:“微生凛,你还要演到何时?“他话音冰冷,刺的空气都泛起细微震颤。

刹那间,无形威压如潮水翻涌,正中央的水晶灯都承受不住剧烈摇晃着,云石地面泛起蛛网状的寒意。

微生凛膝盖一软,不受控地重重跪落,喉间泛起腥甜,连指尖都在这股威压下微微发颤。

额角紧抵住冰凉的云石砖,指节因过度用力而泛出青白,青筋在苍白手背上暴起。喉间腥甜翻涌,他艰难喘息着挤出字句:“哥哥...微生家早就不比当初,若再因执念损耗修为,百年基业...“

“忧心?振作?说得倒轻巧。“主位传来一声冷笑,“若不是我感知到了瑶瑶残留的气息,你们这帮道貌岸然的伪君子,打算把她的灵核藏到什么时候?“

话音未落,身旁的座椅轰然炸裂,飞溅的木屑扎进微生凛肩头,却不及他瞳孔猛地收缩的惊痛。

微生凛额角紧贴冰冷的云石地面,声音极力维持着恭敬:“不是的哥哥!长老们只是忧心你的状况...“喉间突然涌上腥甜,他强自压下去,“百年前自她陨落之后,你终日困在回忆里,深陷心魔,当年若不如此,你早已在心魔中魂飞魄散!长老们封存她的灵核...“

他的声音开始发颤,“若不是当初长老们的所为,你如今会怎样,哥哥你还不清楚吗...“

“好,当真是好,真是冠冕堂皇的好理由,我当初为何会成为那副模样,还不是拜你们所赐!”

“哥哥,你信我一回,这次,长老们是真心想让你能够振作起来,微生家……”

话音未落,一道森冷嗤笑骤然截断话语,“你还以为我是当初的那个人了吗?是你们,强行抽取了她的灵核!是你们,将她最后的一缕魂魄抽离囚在灵核内,害我遍寻不到她的痕迹!是你们,害得我们两个陷入如今分离的境地!而现在,还想用同样的谎言来骗我?“

螭龙椅骤然转向,带起一阵气流,冰冷的声线裹挟着威压,如重锤般砸在微生凛心头。

水晶灯折射出万千碎芒,一寸寸勾勒出男人的轮廓。

银白长发用玄色锦带松松绾在颈后,些许稍长发梢垂落肩头,随着动作轻颤,似雪落寒潭泛起的涟漪。他面庞虽略显苍白,却不减清俊眉眼间流转的锐利锋芒。

他身着一袭墨色立领对襟唐装,剪裁利落,衣襟处细密的缠枝纹以金线绣就,随动作若隐若现,领口、袖口与纽扣处皆以金线滚边,针脚细密精致,勾勒出凌厉的线条。

此刻他的眼瞳猩红如血,无形的威压如实质般漫溢开来,空气仿佛都被染成了暗红色。

“哥哥,你信...“微生凛青筋暴起的双手紧紧的扶着地面,勉力仰头,喉结剧烈滚动着,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破碎胸腔里挤出来的,“信...我...”

“百年!“

男人冷声说着,他猛地攥碎身侧的扶手,木屑混着血珠迸溅而出,“你们害我与瑶瑶相别了数百年!“

沙哑的声线里似裹着寒冰,却在尾音处陡然破碎,溢出难以抑制的哽咽。

“当初你们所有人做过的那些事,这笔债,我定要你们悉数偿还。”他眼底猩红翻涌,苍白的指尖在空中虚握,灵力骤然缠上微生凛的脖颈。“这次,谁也别想再从我身边夺走她!”

窒息感如铁钳般收紧,微生凛脖颈青筋暴起,涨红的脸憋出狰狞扭曲的弧度。他胡乱的挥舞着手臂试图在虚空中抓握,喉间发出濒死的呜咽,双腿无助地蹬踹。

刹那间,男人却又松开了手,微生凛如断线风筝般砸向雕花木门。

木屑纷飞中,男人垂眸擦拭指尖不存在的血渍,声音冰冷:“滚回去告诉那群老东西——若瑶瑶不能完好归来,我会亲手将他们的灵核,碾成齑粉。”

话音如重石坠入深潭,余韵在空荡的大厅中层层荡开,震得穹顶水晶灯簌簌作响,周遭激起的涟漪在空气中凝成实质威压,只留存下一片狼藉。

微生凛向后直挺挺的摔在冰凉的云石地面,冷汗浸透的衣料紧贴着脊背,凌乱的发丝半黏在仍泛着青紫的脸上。

不知过了多久,微生凛的手指才动了动,终于颤巍巍地撑起身子,脖颈上那道青紫的扼痕仍在灼烧,每一次吞咽都扯动着剧痛的喉管。

他跌坐在地,微长的发丝垂落,将他半张脸隐没在阴影里,只露出紧抿的苍白唇角。

此刻的他就仿若丧家之犬。

一声极低的呢喃突然逸出齿缝:“拭目以待...“那声音几不可闻,带着莫名的兴奋。

幽蓝的光突然从垂落的发隙间一闪而逝,他缓缓抬起头,眼底翻涌的疯狂与期待几乎要溢出来。

都是那群老东西活该!非要逼微生堇修炼家主秘法,什么非他微生堇不可,现在尝到恶果了,又想起将吝山瑶当作傀儡来操控他,简直是异想天开!

夜风卷着枯叶扫过他狼狈的衣摆,却吹不散他嘴角疯狂的弧度。想到即将上演的戏码,他喉间溢出压抑不住的低笑。

阴影下他苍白的脸被映得诡谲而狰狞——

这场由长老们亲手点燃的火,终将在他的推波助澜下,烧成焚毁一切的燎原之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