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处的枪炮声不绝于耳,怪物倒下一个又起来一个,但终究不是铜皮铁骨,钢筋血肉,炮弹打在它们的身上也会开会美丽的花朵。
随着一只又一只被消灭的怪物,轰然倒地,发出沉闷的声响,大地也跟着颤动。
“已经躲好的人不要露头,尽量遮掩好自己,一切等组织上的通知。”
热武器是无敌的,相比于丈高般的怪物,人类是当代最聪慧的生物,如无意外,人类才是这个世界的主宰。
嗡
好像是车库升降门的声音,一直在延展,秦朴在心里数着数,数着数着就乱了,大约半小时后,他们被广播通知可以出来了。
连曦推推他,他疲惫的翻过身来,拨开被挤压过来的瓦砾,往外瞧了一眼,就将眼镜摘了下来,大口大口的呼吸,额间的汗滚滚滑落,徐徐的风吹过来,驱散了他身上的热意。
“你看起来好累,再歇一下吧,一会儿我们再出去。”
廉铁也摘掉了眼镜,和他并排躺着。
闻言他笑道:“不是我不想出去,实在是旁边倒着一个怪物,脸还冲着我,怪吓人的,缓缓,没劲了。”
连曦一听立刻翻身压在他的身上,秦朴的呼吸瞬间乱了一下,歪过头,眼睛看向别处。“哎?你往里面挪挪,我过去,我看看这怪物长什么样子。”
秦朴一惊,刚要说什么,就被她使劲一推,滚到了里面。
秦朴现在只能看到她的后脑勺,是被防护服包裹住的后脑勺,听见她连声的惊叹,不觉有些好笑,这怪物有什么好看的。
“秦朴秦朴,这玩意长得真丑,这个怪物之前是人的时候也一定很邋遢,你看他的鼻毛都钻出来了,好黑好粗,呕~呕!”
“行了别看了。”
“你别拉我,我再看看,咦?这好像是那个扬言要打死我的那个男人的腿,怎么还在这?是他的吧,对吧,我记得他脚上是穿着这双灰色的鞋,你看看。”
她悉悉索索的在外面鼓捣着什么,然后手往后一扔,一个长长的东西被扔到他的身上,砸的他胸口一震,还挺疼,定睛一看,是一条被牙齿撕裂的断腿,断口处的肉外翻着,还洇着血丝,秦朴咬咬牙,努力把火气往下压,太阳穴突突的跳着,真是他的好盟友。“你看没看呀,是不是他?”
他只好举起断腿,朝脚面上看去,没错,的确是那个男人的。
电光火石间,一个可怕的念头席卷上来。他感觉到浑身发冷,他艰难的动动嘴巴,“在这个世界,千万不要死了,否则,可能就回不去了。”
“啥?”连曦回过头,圆圆的猫眼瞪得很大,“不可能,我以前自己闯幻境,死了三回了,都能回到现实,你说的这个事不可能。”
“有什么不可能,这次的幻境,有别于之前的,难度上升,而且,在以前的幻境里,如果有人身死,那个人的尸体会瞬间消失,这样就会回到现实,不会真正的死去,但你看这个人,他已经死的不能再死了,但尸体残肢还在,那么,这个人他真的出去了吗?还是已经……”
连曦沉默了一下,她从床底下钻出去,矮身下来,坚定的对着秦朴说道:“那就别磨蹭了,既然不确定,那就证明没有先例,我们还是有机会活下去的,没关系,姐姐罩着你,若真有那么一天,我保证不让你死于怪物之口,让你有个体面的死法。”
她向秦朴伸出手,她亮亮的眼睛,带给他生的希望。他握住那只手,让自己顺从她的力量,被一点点的带出困住他俩的‘牢笼’。
是啊,还没有到绝境,怕什么呢?
连曦仰起头,头顶不再是超大的月亮了,也没有满目月华,而是一片黑色的防护罩将基地整个覆盖住了。
“这下好了,暂时不用担心了,终于可以把这衣服脱掉了,太沉了,还不透气,给我差点闷死了,你看我这汗。”她伸出胳膊给他看,上面果然是汗涔涔的,她扇扇手,给自己降降温,然后三下两下把防护服脱掉一脚踢开。秦朴摇摇头,但也是跟着她把衣服脱下来,卷好,放在了一边。
“我们这排宿舍我看都毁的差不多了,我们住哪?”
廉铁拿脚踢踢石头块,左踢一下右踢一下,看她玩的挺欢,秦朴没忍住问了一句:“你别踢了,脚疼。”
连曦一脚将石块踢飞,转过头来和他说:“不疼啊。”
她笑了笑,明亮的笑容,恍进了他的心扉。
他走到她身边,看着她从不会皱起的眉头,仿佛从来不会因困境而折腰,他道:“等一会儿吧,会有人来找幸存者的。”
连曦点点头,看了一眼倒在他们跟前的怪物,挪了几步:“咱们离这远点,太吓人了这玩意。”
秦朴被她逗笑了,跟着走了几步,连曦找到只剩一个水龙头的洗脸池,一拧,出水了,还能用,她就着不大的水流,将脸洗的干干净净。
她关上水,微微侧头问呆愣在一旁的秦朴:“你洗不洗?可凉快了。”
秦朴看着那张皎若明月的明艳脸庞,傻傻的应了一声。
“喂,你傻啦。”
她过去在他眼前晃晃手,上面的水珠随着她的动作甩在了他的脸上,他如梦初醒般的回了神,笑笑:“这就洗。”
打理好个人卫生后,两个人在角落里并排坐下,秦朴看着女孩的侧脸,完全想象不出来之前还是一副泥人形象。
还是现在这样好看些,“你以后不要把自己弄得那么脏了,这样多好看。”
连曦一手放在膝盖上面,一手在地上画着圈,说道:“刚来辉星,我就成为了流浪者,夜晚在幻境里挣扎,白日还要防着同类,哪有时间清理自己,这样最好,很多人都把我认作男孩,嘿嘿,我胸平,衣服扯大点一遮,头发弄乱点,脸上弄脏点,去哪都没有人认出我是女人,安全。”
他甚至从她的脸上看到了洋洋得意,好像在说,看吧,我聪明吧。
秦朴没忍住,上头揉了一把她的头。
果然引来她炸毛的一声吼,“喂!你干嘛?”
“当然是庆祝死里逃生啊。”
“那我也要揉你狗头!”
“哎?你没听说过男人的头不可以随便碰吗”
这里的欢声笑语,看呆了不远处的一个人,他就说吧,他就说吧,果然是个女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