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会从后堂姗姗来迟的刘繇和许劭,看到宾客堂上热闹的场景,一脸笑着的问道。
“何事如此高兴啊?”
“回禀主公,孙将军带来一些上等白纸,馈赠与我等,故而高兴。”
是仪作揖一拜,率先回道。
“区区纸张,有何可高兴的?”许劭不屑的看了眼众人手中,卷起来的白纸,颇有些不屑。
以许劭的名望地位,市面上的纸张,他根本就看不上。
说句不好听的,用来擦屁股,他都嫌弃。
因为如今市面上的纸张,粗糙易碎,还真无法用来当手纸使用。
一碰就碎了,屁股没擦干净,反倒会沾上一手的*。
“子将先生有所不知,孙将军送来的纸张,大为不同。”
滕耽笑着把手上,刚刚许劭誊抄使用的那张青纸,递到了刘繇手中。
“主公请看,这青纸如何?”
刘繇可不是不学无术之徒,身为皇亲国戚,他年轻的时候,在洛阳宗正寺可是担任少卿的。
接触到的纸张,多不胜数。
滕耽递来的纸张,他仅仅摸了摸,就知道这纸张,竟然是生平仅见。
“好纸啊,雪白如绸缎一般光滑,坚韧干燥,上品,这绝对是上品。”
听刘繇这么一说,许劭连忙靠近观看之下,原本不屑的表情,也立马重视了起来。
对于他们这些文人来说,笔墨纸张,无疑就是他们手中的刀剑。
就像武将手中的武器和坐骑一样重要宝贵。
“如此纸张,用来著书立传,价值千金啊。”
许劭这会也顾不得脸面,惊叹之余,目光泛光的盯着一旁,箱子内的那些白纸,恨不得立刻据为所有。
许劭之所以会这般激动,是因为他一直想要著书立传。
但他要写的东西太多,要是用竹简的话,不知要用多少。
而且竹简携带不便,若是能够用纸张代替,那将会大大提高效率。
“伯符,不知道这白纸,价值几何?可否割爱?”
许劭极力挤出一丝笑容,看着孙策笑问道。
“一卷青纸一千钱。”朱云飞淡淡的回了一句。
价格嘛直接提高了一百倍,现在丹阳,吴郡市面上,青纸一卷仅需十钱,也就是十个大汉五铢钱。
“一千钱?”
孙邵,是仪等人无不是倒吸一口凉气。
刚才孙策给他们,一人送了十卷,那岂不是价值一万钱?
许劭闻言,也是脸皮一抽。
虽然他手中还有四万多钱,可那是他的全部家产,一家老小二十几口呢。
要是拿来买青纸,他们一家老小,就得喝西北风。
可即便如此,四万钱也就够买四十卷青纸,这也不够他著书所用。
“这般贵吗?”刘繇也是下意识的问了句。
“使君有所不知,这青纸啊,制造工艺复杂,材料稀少,一百个工匠,一个月也仅仅能够制作出来十卷。”
孙策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了起来。
把青纸的制作过程,说了个天花乱坠。
总之一句话,这青纸即便是一千钱一卷,那也是物有所值。
“那倒是有些可惜了,原本吾还想向伯符买一些,用作著书所用,看来是买不起咯。”
刘繇现在手头拮据,听完孙策之言,他也是一脸惋惜。
但许劭却不死心。
此刻孙策派人抬上来的箱子内,还有一箱子的青纸,少说也有几百卷。
这对于他来说,这些青纸,比任何金银珠宝诱惑都来的大。
“伯符,吾近日想要著作一本当代史书,若伯符愿意割爱,吾愿意把所有家产,全部用来购买你手中的纸张。”
“并且吾保证,在下月的月旦评之中,会给伯符一段评价。”
“也会对汝父,孙破虏单独立传,不知伯符以为如何?”
孙策淡淡一笑,目光瞟了一眼对方。
“不知子将先生,有多少家产呢?”
“四万钱。”许劭见自己都开出了如此条件,孙策竟然还问自己有多少家产,心中着实恼恨不已。
“那子将先生可知?我这箱子之中,还有多少卷青纸?”
孙策微微一笑,在众人的目光注视下,当众说道:“这一箱之内,尚有一千二百卷青纸。”
“价值几何,不言而喻。”
“子将先生名著海内,多少人求之点评而不得。”
“然,家父汉室之臣,讨伐黄巾,平定荆南,讨伐董卓,功绩自有后人评说。”
“吾,孙策方今年少,不求闻达与诸侯,只求忠于汉室,继承家父遗志,匡扶汉室,于愿已足。”
孙策这一番铿锵有力的自述,说的许劭无地自容。
但却赢得满堂宾客的赞赏。
“伯符志向远大,让人敬佩。”孙邵由衷的拱手称赞。
刘繇见许劭讪讪而退,想到许劭对自己所言,孙策锋芒毕露,刚则易断。
如今见他果然得理不饶人,心中对于孙策的评价,也是大为下降。
“伯符,既然不愿意割爱,此事那就作罢吧。”
刘繇见许劭不高兴,心中也是大为不快。
此刻,刘繇不但把许劭当成了自己的贵人,更是视作心腹谋臣。
见到他受辱,刘繇自然心中不满。
“刘使君发话,策还是要给这个面子的。”
出乎所有人预料的是,孙策这会却是话锋一转。
“不过,我也有一个要求,若刘使君答应,我愿意把这一箱青纸,拱手让与使君。”
“伯符此话当真?”刘繇已经和许劭谋划好了,准备举荐孙策接任孙坚讨虏将军之职。
在他看来,这个时候孙策的要求,无非就是要官。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孙策慨然应道。
“伯符只管开口,只要本使君能够做到的,定然答应你的请求。”
刘繇也是欣然笑道。
在众人好奇的目光下,孙策缓缓的说道。
“我听闻使君身边军侯太史慈,精通骑射马术,策身边正缺一个骑将。”
“若使君愿意将其借给我三年,训练骑兵士卒,这一箱青纸,就当是借用太史慈的费用所需。”
“伯符,确定只有这个要求?”刘繇惊讶的看着孙策,这个要求,在他看来,完全不值这一箱青纸价格嘛。
太史慈不过一介寒门武夫,在刘繇看来,也就是看家护院之徒。
他身边的几个武将,张英,于糜,陈横,樊能那一个,出身不比太史慈高贵?
太史慈仗着有几分武勇,当日在广陵驿馆之时,他与一众谋士议事之时,他一个门将,竟敢贸然进言。
这让刘繇可是大为恼火,认为这人不识时务。
事后,刘繇就把太史慈逐出亲卫行列,专司负责车马巡哨事务去了。
就好比今晚的宴会,太史慈不但没有受到邀请,甚至连县衙大门都进不了,只能在大街上巡哨站岗。
历史上的刘繇,即便在山穷水尽的时候,也不曾重用太史慈。
当有人向他进言,说太史慈忠勇可用之时,刘繇却哂笑道:“我若用子义为将,许子将岂不是要笑我无人吗?”
可见在刘繇心理,寒门出身的太史慈,根本没有放在他眼里。
“不错,我只要太史慈一人。”
听到孙策干净利落的回答,许劭怦然心动,连忙对刘繇使了一个眼色。
而刘繇也是爽快的笑道:“伯符这个要求,我答应了,现在我就可以给你写一封文书,把太史慈调用伯符麾下。”
“多谢使君成全。”孙策拱手一拜,欣然笑道:“这一箱青纸,归使君你了。”
“哈哈哈……”
以为占了便宜的刘繇,兴奋的开怀大笑道:“来人啊,上酒菜,宴会开始。”
“嘿嘿……”
见刘繇笑的那么开心,孙策也不由附和的发出了窃喜的笑容。
用一箱青纸,换到一个大将,这个买卖,简直是赚麻了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