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3章 决绝

白小妍闷闷不乐地回了镇北侯府,就把自己一个人关在了房间里。

不过她虽然生气郑长清对她避而不见,但也还不至于到了失意的地步,她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主要是为了想一个好主意,让郑长清肯见她一面。

她觉得眼下最关键的还是要与郑长清面对面的沟通交流,弄清楚郑长清到底在纠结什么,然后她才能够对症下药!

三日后,八月二十二日,白小妍总算想到了一个,逼郑长清主动来见自己的法子!

这日,在她的死缠烂打下,韩胜武答应配合她演一出车祸的戏码!

他们先是在马车的车轴上做了手脚,而后谎称想上街购买一些布匹备制冬衣,从而得了镇北侯的许可出府。

上了街后,韩胜武就与白小妍分道扬镳,又雇了一辆拉货的牛车,让车夫在某个路口等着,一旦看到了镇北侯府的马车就假装牛车失控地撞上去!

车轴被做了手脚,不必牛车真的撞上去,马儿只要受了惊让车厢用力晃动一下,车轴便会整个瓦解,使得车厢侧翻在地!

待事发后,韩胜武就故意把往头上淋上鸡血的白小妍从车厢里抱出,故作火急火燎地往就近的医馆而去。

接下来,自然就是收买医馆的大夫,把她的伤势编造得越夸张越好!

如此一来,不需要白小妍特地去给柴延通风报信,她重伤的消息也肯定会传到郑长清的耳朵里。

而且,由无关紧要的路人口中透露出的消息显得更加逼真,更能让郑长清放下疑虑。

半夜时分,假装撞到头再次昏迷的白小妍,实在是顶不住饿了,便是偷摸着坐了起来,在自己的房间里摸索着找东西吃。

好在韩胜武先前借口给侯夫人送吃的,往她房里送了两盘点心,而侯夫人因为担心白小妍根本吃不下,她这会儿才有点心能垫垫肚子。

又是好在韩胜武说今夜由他守着白小妍,把侯夫人劝回去休息,她此刻才能起来活动活动。

但她才吃了两块点心,就忽闻她特地给郑长清留好的窗子,传来了被人推开的响动。

“小妍?!你没事?!”

这下白小妍彻底尴尬住了,她没想到,郑长清骗是被她给骗来了,可才一来就把她这谎言给撞破了!

她迅速地在大脑里搜索着该怎么圆谎,继续博取郑长清的怜惜,可她想了一圈也想不出有什么理由能解释,她身为一个白天刚刚摔得头破血流,被大夫诊断恐怕一辈子都醒不过来的车祸患者,是如何能这般奇迹地不出一日就醒来,还这样生龙活虎地独自坐在桌前吃点心的!

故白小妍与郑长清面面相觑地愣了片刻,就看见郑长清立时明白自己被骗地转身要走。

她遂赶紧丢下手里的点心,三步并作两步地上前去抱住了,拄着一支拐杖,还得艰难翻窗的郑长清,向他撒娇地坦诚道:

“小清,我承认我是故意做了个局,撒了个谎,骗你主动来见我!可那还不是因为我去见你,你总是对我避而不见,我没了办法才只能出此下策!

小清,我们都快有一个月没见了,我真的好想好想你!

你不想我吗?”

郑长清被白小妍抱住的瞬间,别提心跳得有多快,他真想回身去抱紧她,告诉她,他也好想她,可若他这么做了,那他这段时间以来的隐忍和坚持,就全都白费了!

故,郑长清还是按耐住了自己,单手去扯开白小妍环在他腰上的手,回身冷言冷语地回答她道:

“我不想。

小妍,我今日来看你,也不过是出于儿时的情谊罢了!

我对你现下只有亲情,没有一丝一毫的男女之情!

我不见你,就是不想再让你陷在这错误的泥沼里!

你又何苦非要一错再错地不肯回头呢?”

“你撒谎!

你跟我说,你从未把我当成过姐姐,从未!

我不信只不过一个月不见,你对我的感情就能如此迅速地消失殆尽!

小清!你别这样冷若冰霜地对我好不好?我不喜欢你这副样子!

我知道你说这些只是为了推开我,你在顾虑你的身体是不是?我早就说过了,我不在乎这些!我不管你能不能活过二十岁,又能活到几岁,也不在乎你这条腿以后是瘸是断,这些我通通都不在乎!

我只在乎你对我的态度!你对我的好!你对我的感情!

小清……”

白小妍虽是第一次情动,但此刻的她依旧相信郑长清还是爱她的。

“小妍,难道你没听过,‘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情不知所终,一往而殆’吗?

确实,有那么一段时间,我把你错误地当成了可以谈情说爱的女子,但那是因为我的身边就只有你这么一个愿意和我在一起的女子!

说到底,我对你的感情不过是情窦初开时的一种情感寄托,一个排遣欲望的通道,一……”

“啪!”

尽管白小妍觉得郑长清是在骗自己,可这些话实在是太伤人!

这些话不仅是在伤害白小妍的心,更是在践踏白小妍的自尊,迫得她忍无可忍地扬了手,用一个响亮的耳光来打断他要继续往下说的更难听的话!

“你说你对我的感情,只是因为年纪到了,有了情欲,想找个人排遣而已!

那你为什么不敢碰我?!

有那么多次机会,我甚至主动送上了门,你都不舍得碰我!

你为了保护我,甚至不惜伤害自己也要保持理智!

这些事你可以闭口不谈,可你的身体都替你存着证据!”

白小妍拽起郑长清的左臂,拉开他的衣袖,露出那条尚未褪去的疤痕,铿锵有力地反驳着、质疑着郑长清。

“那都是我用来骗你的冠冕堂皇的理由罢了!

我是想体验情爱,但并不想真的和你发生实质关系!我不想娶你!不想对你负责!我只是想和你风花雪月地玩一场罢了!

可谁知道你总那么不知羞地倒贴上来!我若碰了你,父皇和镇北侯都不会轻饶了我!我为了哄住你,便只能绞尽脑汁,编出那些话来规劝你!

可我说了那么多,你却是一次比一次放荡……”

“啪——”

这一下,白小妍是真用了力道的!

她的眼里不仅有悲,更有怒,就算郑长清是为了推开她才说这些话,她也觉得不能原谅!

“郑长清!

你当我是什么!

是你呼之则来挥之则去的狗吗?!

是你玩腻了就可以一脚踹开的玩偶吗?!

你想和我在一起就来撩拨我,让我对你动心动情,你不想和我在一起就这样来践踏我,让我对你心灰意冷是吗?!

郑长清,你此刻是不是觉得自己很伟大?!为了我的将来,为了我的幸福,宁可当个卑劣的小人,往我的心上插上一刀又一刀!

我告诉你!你一点都不伟大!你就是个自私的混账!是个只知道逃避现实的懦夫罢了!

你现在硬塞给我的这些根本就不是我想要的!一点也不是为了我好!

你若执意这样对我,好!我成全你!你走吧!

但我最后警告你一次,你今日离开了这个房间,我们便是陌路人!连姐弟也不必再做下去!”

白小妍有着属于她自己的骄傲,自己的骨气,她爱郑长清没错,但她不允许郑长清这样一遍遍地践踏她的自尊,侮辱她的人格!

她绝不会爱得委曲求全!那样的爱对她来说,才是错误的!不值得的!

“……你终于想通了。”

郑长清听着白小妍那些他期待已久的决绝,心却还是碎成渣子,但他既已决定好了要推开白小妍,也已经把白小妍伤害到这个地步了,他就更不能去回头。

他吐出最后一句淡漠得好似解脱了的话,便是把那条行动不便的右腿先抬上了窗台。

“郑长清——”

看着郑长清整个人已跨坐上了窗台,准备在柴延的帮助下离开,白小妍还是忍不住叫住他一声。

“!”

郑长清闻声抬眸,又是撞见了月光之下,白小妍充满伤心绝望的泪眼!

“我最最最最最后警告你一次,你若走了,将来可别后悔!因为我这一次,绝对绝对绝对!不会再原谅你了!”

白小妍说着,豆大的泪珠便是从她眼眶中夺出,顺着她的脸部轮廓滑落,挂在下巴处,在月光的照耀下,闪耀得如同宝石,让郑长清刺目地赶忙低下头去,不敢再多看一眼!

“不必原谅我,想恨便恨罢,做你自己就好。”

郑长清话落,就彻底地在柴延的帮助下,离开了窗台,消失在了窗外的夜色之中。

而白小妍静静地站在窗前良久,终究还是抵不住这心碎的悲痛,蹲在了地上,抱着双膝地失声痛哭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