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来点猫，来点血

红叶走出影厅，意外发现《变蝇人》今天还有第二场，她思考片刻，去柜台买了半个小时后的票，又一次走进了观影厅。

这一次她看得非常舒适。

让她感到放松的，不是电影中对于人性、堕落的描述，而是露骨夸张的血腥画面，导演以一种高昂的方式，为观众带了酣畅淋漓的视觉体验。沉浸在这样的血液、尸体、内脏之中，给人感觉就像是举着自动步枪在战壕间奔跑，心跳加快，肾上腺素飙升，虽然面临着被射穿脑袋的危险，但至少在这个瞬间，你可以忘记身上背负的贷款、学业、工作，完完全全地放空大脑。

因此在红叶第二次走出影厅时，她的心情轻松了很多。

她看了一眼手表，时间还早，不急着去旅馆，可以接着在大街上转转。

南茶市作为周围被原始森林团团环绕的城市，就算是城市中心也不可能有多么繁华富饶，反而有着一股廉价感，在其他城市随处可见的百货商城矗立在城市中心。虽然方便了周边居民，但对于游客红叶，她吃饱了撑得才会跑去百货商城旅游。

她在大街小巷转来转去，漫无目的，全然把这当成了散步，因为带着随身听播放音乐，所以她也不觉得无聊，就这么散了一个多小时的步。

“喵——”

红叶回头，小巷子末尾没有出现任何东西，她在原地驻足，将气凝聚到双耳，静静等待着，三分钟后，她果然又一次听到了细微的声响。

“喵——”

“是猫。”

她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快步走去，在能容纳两辆车并排行驶的巷子末尾，红叶找到了一辆红色轿车正停着，声音正是从轿车车底传来。她蹲下来，侧着头看去，看到了一双黄澄澄的明亮眼睛躲在车底。

一人一猫对视，红叶眨眨眼睛，橘猫也眨眨眼睛，然后红叶学着橘猫叫声，小声叫道。

“喵~”

“喵？”

“喵~”

“？”

橘猫的表情没有任何变化，但从它的叫声中似乎能够听出某种困惑，不是“这个人类为什么会猫语”的困惑，而是“这个人类在瞎叫什么呢”的困惑。

红叶，此刻正在被一只橘猫鄙视。

她自己也有所察觉，因为橘猫并没有因为红叶发出猫叫，而向她这边挪动分毫，红叶明白自己的尝试失败了，从童话书里学来的引猫方法果然一点也不靠谱，可是红叶还想做最后的尝试，因此她换了个声音。

“咪~”

“？”

“算了，和笨蛋一样。”

她站起来，放弃了用叫声引猫，但红叶也没有其他把猫从车底引诱出来的方式，她对于自己与小动物的亲和力没有任何自信，所以她索性采取更加干脆的方式。

红叶双腿一前一后站稳，两手抓住轿车地板，调集体内的气，腰部猛地用力，瞬间将轿车平稳地从地面上抬起。轿车下的橘猫也因此暴露在阳光下，它因为轿车悬浮的声响而吓了一跳，从原本的位置跑出了出来。

见到目的达到，红叶便缓缓放下了红轿车，轮胎着地后，她端详了一下，发现唯一的变化是轿车一侧刚刚被红叶抓住的地方留下了两处明显的凹陷。

“修车一般要多少钱来着。”

红叶没有修过车，也不知道这辆车是什么品牌，所以她约莫着估计了一下，从身上掏出三张一万戒尼面额的大钞。三万戒尼应该够修车花销了，要还是不够，那应该差得也不多，只能劳烦车主到时候自己掏腰包补足了。

写了个字条，和钞票一起夹在轿车雨刷器上，红叶重新把目光投向一边的橘猫。橘猫坐在地上，前半边身体立起来，注视着红叶，红叶想起了什么，在身上口袋里摸索一阵，拿出一根火腿肠，剥去包装，小心翼翼地伸到橘猫面前。

“啊！”

红叶的手掌被橘猫划开了一条伤痕，她刚刚因为过于紧张而忘记了释放缠保护身体，或许是因为完全没有被猫划伤的意识吧。

作为念能力者，只要这个橘猫不是某个生化母体，红叶便不需要担心自己感染狂犬病之类的疾病，但她心有不甘，进取心在她心中升腾，就算再挨上几爪，红叶今天也非得摸到这只橘猫不可！

“一般说来，我是个性格宽仁的人吧。”

李斯特既像是在自言自语，又像是在和枭对话，枭也无法确认是哪一种，所以保险起见他做出了回答。

“确实，在我看来，老大你的性格还是蛮温和的。”

“比如说？”

“比如说——”枭艰难地回想，“在别人挑衅之前，不会主动杀人？”

“要是不主动杀人就算性格温和，那这个世界上九成的人都算性格温和。”

“但是九成以上的人都没有杀了人后不受惩罚的能力，他们不杀人是因为不敢，而老大你有那个能力，你不杀才是因为性格。”

“口才很好”，李斯特竖起大拇指，“没想到你还有拍马屁的才能。”

说归说，关于自己性格究竟是否宽仁这一点，李斯特有着自己的看法。至少在他看来，明明有能力横征暴敛、贪图享受，把杀人当成快乐，却还是要东奔西走，为理想奋斗的他，性格称得上宽仁了，就像一张经典的梗图：获得超能力第一天你是超人，第二天你是祖国人，第三天你就不吃牛肉了。

论实力，李斯特觉得自己至少比东果陀国王强得多，如果东果陀国王可以统治一个五百万人口小国，整天暴虐无道，那李斯特借助念能力没理由做不到，至少努力一番后可以，结果他却没有这么做，可见他真是太宽仁了。

不过这么宽仁的李斯特，却在今天暴起，直接杀了戴瑞奇及其周边的所有人，让整个餐厅化为了尸山血海。

“啪嗒。”

脚踩在无头尸体流出的血泊中，李斯特也在思考，自己为什么这么生气，以至于不给戴瑞奇任何活命机会？

按理说戴瑞奇和李斯特并没有利益冲突，他要杀那三个正义的调查局探员，那就让他杀好了，大不了李斯特并参与其中，让他们在李斯特看不见的角落较量。

难道说，我不是一个精致的利己主义者？李斯特发出由衷拷问，为了正义而毫无获益地杀死潜在雇主，我莫非，是一个好人？

不，对于自己，李斯特即便不能说无所不知，至少也能断定，他杀死戴瑞奇等人不是因为同情那三名探员，而是因为厌恶戴瑞奇。李斯特厌恶他这种无所作为，徒劳地占据高位的尸位素餐之辈，厌恶这种明明手握权力，却不去做任何有意义的事情，把本能推进社会进步的资源毫无价值地荒废掉。

像他这种愚蠢之辈，不出现在李斯特面前还好，一旦出现在李斯特的视野里，就别怪他心狠手辣。

李斯特有所明悟，让无能之辈掌握权力就会导致这样的结果，而无能之辈又是被当下的社会环境推上权力宝座的，所以才需要新时代，吹走腐朽的空气，带领人类走向开拓。

所以他才需要权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