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讲到修行速度，就不得不讲讲如何提升我们的修炼速度。”邓老师双手背在身后，在讲台上来回踱步，“首先第一种——”
他竖起一根手指，神秘地压低声音：“配以药物来修炼。”
台下立刻响起一片恍然大悟的“哦”声。
“没错，就是嗑药。”邓老师促狭地眨眨眼，引得几个学生笑出声，“不过可不是什么乱七八糟的药丸，而是经过丹修精心炼制的灵药。”
他手掌一翻，变戏法似的从袖中取出一个白玉小瓶：“比如这瓶‘聚气丹’，能加快灵气的吸收，帮助你们更快找到吸收灵气的感觉，自然也能更快进入炼气期。”
鱼念念眼睛发亮，小声对孙葇荑说：“这不就跟游戏里的经验药水一样嘛！”
邓老师耳朵一动，笑眯眯地看过来：“这位同学说得对，但也不全对，游戏里嗑药没副作用，现实里可不行。”
他表情突然严肃：“是药三分毒，丹药吃多了会在体内积累丹毒，轻则阻碍修行，重则走火入魔，所以——”
他晃了晃白玉瓶：“学院每月会定量发放基础丹药，严禁私下交易服用不明丹药，违者重罚！”
见学生们缩了缩脖子，邓老师又恢复了和蔼的表情：“除了药物，影响修炼速度的因素还有很多。”他手指轻点，空中浮现出一行行发光文字：
“季节影响——春秋两季灵气最为活跃；周围灵气浓度影响——比如灵脉附近修炼事半功倍；周围灵气属性相性影响——火灵根在火山口修炼肯定比在水边快。”
说到这儿，他意味深长地看了眼正在玩头发的鱼念念：“对了，你们的五维属性和功法的匹配度也是一个很重要的指标。”
突然提高音量：“鱼同学！你的水灵根配《离火诀》，练一辈子也突破不了筑基！”
鱼念念吓得一哆嗦，手里的发丝都扯断了几根。
“老师，上船的时候我测了，我是杂灵根！”她撅起嘴道。
全班哄堂大笑。
“具体的大家在平时打坐中也能感悟到。”邓老师挥散空中的文字，突然拍了下脑门，“我看看还有啥子没讲到的...对了！”
他从讲台下搬出一个古朴的木箱，打开后里面整齐码放着数十枚翠绿的巴掌大的玉简：“刚才不是有人问玉竹简是不是人手一份吗？”
拿起一枚在阳光下晃了晃，玉简泛着温润的光泽：“每一个成功进入炼气的人，都会立刻得到这个。”
“就跟手机一样的——”他故意拉长声调，在学生们惊讶的目光中熟练地划开玉简，光幕立即投影在空中，“可以在上面查资料、看书、使用传音等功能。不过嘛...”
他坏笑着把玉简扔给最近的学生，那人手忙脚乱接住却怎么都打不开：“因为没进入炼气不懂使用灵气，而启动玉竹简得用灵气才能启动，所以要进入炼气才发。”
“哟，老师还懂手机呢...”下面传来窃窃私语，课堂氛围越发活跃。
邓老师得意地捋了捋并不存在的胡子：“本座闭关前可是...咳咳！”
突然意识到说漏嘴，赶紧板起脸转移话题：“刚才谁问初始装备的？”
一个戴眼镜的男生弱弱举手：“老师，请问进入炼气期会送什么初始装备吗？”
他比划着游戏里的动作：“比如飞剑啊、储物袋啊什么的...”
教室里顿时笑成一片。
邓老师也忍俊不禁：“这位同学游戏玩多了吧？不送！”
他斩钉截铁地说：“能力不到位的人应避免战斗，发给你飞剑也驾驭不了，难道要你扛着铁剑去和妖兽肉搏吗？”
见学生们露出失望的表情，邓老师语重心长道：“至于飞行法器更不会送，知道为什么吗？”
他指了指窗外，“每日在学院里走来走去也是锻炼，更别说...”
突然露出恶魔般的微笑：“每天还有固定的体育课。”
“还有体育课呐...”全班顿时哀鸿遍野。
“当然有！”邓老师中气十足地说，“早上五公里御风跑，下午三组剑诀练习，周末还有野外生存训练！”
看着学生们如丧考妣的表情，他满意地点点头：“如果送了飞行法器，你们肯定偷懒不走路，反而违背了锻炼身体的需要——修仙先修体，这点都做不到还修什么仙？”
孙葇荑悄悄活动了下发麻的腿脚，突然觉得修仙之路似乎没有想象中那么潇洒。
“待会下课后你们去领取书籍的时候，就会给你们发课程表的了。”邓老师说着，忽然眯起眼睛，语气里带着几分感慨，“每届都这样，这都是老夫带的多少届喽……”
他的目光微微放空，像是穿透了教室的墙壁，望见了无数个相似的清晨，无数张年轻的面孔。
阳光斜斜地落在他身上，竟衬得他眉宇间透出一丝岁月沉淀的沉稳。
趁着邓老师陷入回忆的空档，孙葇荑听到右边传来窸窸窣窣的讨论声。
“这老师头发都没白，还自称老夫呐……”拾壹号学生压低声音，偷偷指了指讲台。
“这你就不懂了吧？”拾伍号学生一副见多识广的模样，神秘兮兮地凑过去，“修仙的人因为神完气足，长年吸取天地精华，因此可保容颜不老，你看那些仙侠剧里的老祖宗，哪个不是鹤发童颜？”
“真的假的？”拾壹号半信半疑，“那我昨天去饭堂的时候怎么看见有老头呢？白头发白胡子，走路还拄拐杖。”
“那肯定就是道行差的呗！”拾伍号撇撇嘴，语气里带着几分不屑，“修为不够，保不住容颜了呗。”
“嗨，也不知道有没有什么丹药吃了可以皮肤不老哦。”拾捌号同学插嘴，眼睛亮晶晶的，“我听说驻颜丹一颗能保三十年青春，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这个话题显然戳中了不少人的兴趣，后排几个女生立刻叽叽喳喳地加入讨论。
“好想问问邓老师多少岁了！”
“邓老师还是挺帅的哈！”
“对对，我也想说！明明很帅，声音也好苏啊！”
“……”
课堂氛围逐渐跑偏，几个胆大的女生甚至开始小声讨论邓老师年轻时的模样，还有人猜测他是不是某个隐世大能，故意装成普通教师来体验生活……
就在这时，邓老师忽然回过神来，嘴角微微上扬，似乎早就听到了学生们的议论。
但他并未点破，只是轻轻咳嗽一声，目光投向窗外。
“好了，闲聊时间结束。”他微微一笑，抬手指向门口，“你们谷师兄来接你们了，咱们下节课再见吧。”
话音未落，他的脚下忽然浮现出一缕缕云雾，如轻纱般缭绕而上。
“哇——”全班惊呼。
邓老师衣袂飘飘，足尖轻点，整个人便轻盈地踏云而起。
临飞走前，他还回头冲学生们眨了眨眼，留下一句：“对了，关于驻颜丹的问题——下节课再告诉你们答案。”
随即，云雾一卷，他的身影便如幻影般消失在窗外。
教室里瞬间炸开了锅。
“他听到了！他绝对听到了！”
“天呐好丢人……”
“但他说下节课会讲驻颜丹诶！”
“邓老师太帅了吧！！”
在一片兴奋的议论声中，孙葇荑转头看向窗外，隐约还能见到天边那一抹未散的云痕。
修仙之路，似乎比她想象中要有趣得多。
老师一走，教室里的氛围顿时松快了许多，学生们三三两两地凑在一起，讨论声比刚才更热烈了。
“啊？谷师兄？在哪？”有人伸长了脖子往门口张望，可走廊上空荡荡的，连个人影都没有。
“这你就不懂了吧？”旁边一个戴眼镜的男生推了推镜框，一脸高深莫测，“厉害的修仙者老远就能知道方圆几公里发生的一切，说不定谷师兄早就‘看’到我们了，只是还没走过来而已。”
“哦哦对哦！”提问的人恍然大悟，“修仙小说里都是这么写的，神识一扫，啥都逃不过他们的眼睛。”
提到修仙小说，话题立刻又歪了。
“唉，你们说，那些修仙小说都是谁写的啊？”一个扎着马尾的女生托着下巴，一脸好奇，“怎么这么了解修仙世界的东西？该不会都是正经道友写的吧……”
“不会吧……”旁边的人摇头，“人家修仙的那么忙，哪有空写小说？”
“嘿，有啥可忙的？”后排一个男生插嘴，语气里带着几分调侃，“听说金丹期的人能活几百年还是上千年呢，时间漫漫长，想干啥事干不成？写个小说算什么，说不定还有人偷偷打游戏呢！”
“也是哦……”马尾女生若有所思，“那么长的生命中有一两个小爱好也正常。”
“也不知道活那么长，会不会感到寂寞哦。”有人忽然低声嘀咕了一句。
“还寂寞？”眼镜男嗤笑一声，“听说他们一闭关就得几十年的，哪有空给你寂寞？眼睛一闭一睁，几十年就过去了，跟睡了一觉似的。”
“哇，几十年……”有人倒吸一口凉气，“这也太苦了吧……”
“哦，那不然你以为呢？”眼镜男翻了个白眼，“都是小说主角，一天就给你干到飞升？现实里的修仙可是实打实的苦修，几十年如一日地打坐、练功、参悟，一步一个脚印往上爬。”
“唉……”马尾女生叹了口气，语气有些迷茫，“几十年就在那打坐……这也太辛苦了吧……修仙到底是为了什么……”
此话一出，周围的同学都陷入了沉默。
是啊，修仙到底是为了什么？
为了长生不老？
可漫长的生命里，若只是日复一日地闭关苦修，那和一块石头有什么区别？
为了强大的力量？
可力量再强，若无人分享，无人见证，又有什么意义？
还是说……修仙本身，就是一场孤独的修行？
教室里安静了几秒，直到鱼念念突然一拍桌子，打破了沉默。
“哎呀，想那么多干嘛！”她笑嘻嘻地说道，“咱们连炼气期都还没进呢，就先操心起几百年后的事了？要我说啊，先努力修炼，等真到了那个境界，自然就懂了！”
她的话让气氛重新活跃起来，几个同学也跟着笑了。
“也是，现在想这些太远了。”
“对对，先想办法‘叮’一下进入炼气期再说！”
“不知道谷师兄到底什么时候来……”
孙葇荑也不禁陷入思考。
修仙，是为了什么？
是为了无尽的生命吗？
可无尽的生命又为了什么？
如果只是单纯地活着，那和山间的草木、溪中的游鱼有什么区别？
是生物本能吗？
人类天生就畏惧死亡，所以渴望长生？
可活几十年和活几千年，本质的区别是什么？
是命越长越开心，还是越短越开心？
人活着，到底是为了开心？
还是为了某种更高层次的进化？
这些念头在她脑海里盘旋，像是一团纠缠不清的丝线，越想越乱。
她忽然意识到，这种思考，或许从人类诞生之初就开始了——盘古开天、女娲造人、夸父逐日……所有的神话，所有的传说，归根结底，不都是在追问同一个问题吗？
生命的意义，究竟是什么？
她只是个三十多岁的孩子，怎么可能一时半会儿想明白？
“你们是为啥来的呀？”旁边突然有人开口，打断了她的思绪。
“我？”鱼念念第一个举手，眼睛亮晶晶的，“我是觉得修仙多酷啊！可以在天上飞来飞去，想去哪儿就去哪儿，再也不用挤地铁了！”
“我觉得他们那个技能，那个招式，哇，发光的，好酷！”另一个男生兴奋地比划着，“而且还能保护自己，以后谁敢欺负我，一个火球术丢过去！”
“嗯，对，修仙之后就没人敢欺负咱了。”有人附和道。
“那可不一定。”一个戴着眼镜的女生推了推镜框，语气冷静，“修仙界这么多高手，一步行差踏错说不定命都没了，指不定是人类社会更安全还是这儿更安全哩。”
“啧，怎么说呢……”鱼念念歪着头想了想，“这儿要面临的坏，人类社会也得面临，但这里的好，是人类社会难得到的。”
“反正我现在就是想进入炼气再说。”孙葇荑终于开口，语气平静，“而且来上学的时候也没说不能退学吧？万一真过不下去，就退学呗，当是来旅游了。”
她的话让周围的人都愣了一下，随即有人笑了起来。
“有道理！就当是来体验异世界生活了！”
“对啊，反正都穿越了，不修仙岂不是白穿了？”
“不过……”忽然旁边有人压低声音，神秘兮兮地说道，“我听说，有些修仙门派是真的不允许退学的，要么修到毕业，要么……嘿嘿，你们懂的。”
“啥意思？”有人紧张地问。
“就是字面意思。”那人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吓得几个同学脸色发白。
“别吓唬人了！”孙葇荑哭笑不得，“咱们这是正规学院，又不是什么邪修门派。”
“就是就是！”其他人也纷纷附和，但心里却忍不住打了个突——修仙界，真的像他们想象的那么美好吗？
正说着，教室的门忽然无声无息地开了。
一个身穿青色长袍的年轻男子站在门口，眉眼清俊，神色淡然。
是谷师兄。
他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扫视了一圈教室，目光所及之处，嘈杂的议论声立刻低了下去。
所有人都下意识地屏住了呼吸。
“领书。”他只说了两个字，便转身走了出去。
学生们面面相觑，赶紧跟上。
孙葇荑走在最后，回头看了眼空荡荡的教室，邓老师踩过的云似乎还残留着一丝痕迹。
她忽然觉得，修仙之路，或许就像这朵云——看得见，摸不着，但只要你愿意追，它就会一直在前方。
至于能不能追上，追上之后又会怎样……
那都是以后的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