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强者的逻辑

紧接着,太叔玥蕊眼神一凛,身形如箭般冲出。

她右手一翻,掌心凝聚出一颗湛蓝的水弹,虽然只有拳头大小,却在阳光下折射出晶莹的光泽。

“去!“她轻喝一声,水弹脱手而出,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直射火蛇。

那火蛇盘踞在原地,赤红的蛇瞳中闪过一丝轻蔑。

对它这样庞大的火系妖兽来说,这样微小的水弹简直如同儿戏——即便五行相克,这点水量恐怕还没碰到它的鳞片就会被蒸发殆尽。

它甚至懒得躲避,只是随意地甩了甩尾巴,溅起一串火星。

然而就在水弹飞至半途时,异变突生!

太叔行云早已在后方掐诀念咒,青丝飞扬间,一道巨大的旋风平地而起。

这旋风起初只是环绕在水弹周围,却在接触的瞬间产生了奇妙的变化——水弹不仅没有被风势吹散,反而与旋风完美融合。

原本透明的水弹在风中迅速膨胀,眨眼间就化作一个直径数丈的巨型水龙卷!

“吼——!“火蛇这才意识到危险,慌忙想要躲避。

但为时已晚,水龙卷以摧枯拉朽之势当头罩下。

水火相触的瞬间,刺耳的“嗤嗤“声响彻整片空地,蒸腾的白雾如火山喷发般冲天而起。

火蛇痛苦地翻滚着,它引以为傲的烈焰鳞片在水龙卷的冲击下迅速黯淡。

那些原本熊熊燃烧的火焰,此刻就像被浇灭的蜡烛般接连熄灭。

巨大的蛇身在焦土上疯狂扭动,溅起的泥浆混合着未完全蒸发的水花,在空中形成一片迷蒙的雨雾。

太叔姐妹默契地后退数步,避开四溅的蒸汽。

太叔玥蕊兴奋道:“成功了!“

她的眼中闪烁着胜利的光芒。

太叔行云也笑着看着妹妹向火蛇跑去。

火蛇的挣扎渐渐微弱,原本赤红的鳞片此刻变得黯淡无光,就像烧尽的木炭般呈现出灰黑色。

它最后抽搐了几下,终于瘫倒在地,化作一堆渐渐冷却的焦炭,周围的结界也随之消散,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水汽和焦糊味。

与此同时,地面上无形的结界也如晨雾般消散,露出隐藏在焦土中的五颗晶莹剔透的太清珠和一枚火蛇自身的赤红晶核,在阳光下闪烁着温润的光泽。

“秒了!“太叔玥蕊欢呼一声,像只欢快的小鹿般蹦跳着朝战利品跑去。

“打妖兽,得妖核~“

她蹲下身,正要伸手将战利品收入储物袋,突然——

“嗖嗖!“

几道寒光破空而来,擦着她的耳际飞过,带起几缕断发。

夺魄钉深深插入她面前的土地,钉尾还在微微颤动,发出令人毛骨悚然的嗡鸣声。

太叔玥蕊瞳孔骤缩,猛地转头看向姐姐。

只见太叔行云双手风诀刚收,衣袖还在轻轻飘动——方才若不是姐姐及时施展风术偏移了那些暗器,此刻那些淬了毒的夺魄钉恐怕已经钉进了她的头颅!

“有埋伏!“太叔玥蕊瞬间绷紧神经,一个闪身与姐姐背靠背站立。

她迅速散开神识探查四周,却只捕捉到西面和北面各藏着两个炼气期修士的气息。

而夺魄钉明明是从东面袭来的...这意味着要么对方是筑基期高手,要么就是修炼了特殊隐匿功法,才能避开她的神识探查。

“姐。“她声音紧绷,手指不自觉地掐紧了法诀。

“玥儿,你开启防护阵。“太叔行云的声音冷静。

其实太叔玥蕊知道她对今天所有的态势都有所把握,只是正儿八经和散修对抗,自己还是第一次。

她从储物袋中取出五张泛着灵光的符箓,将其中四张甩向四方,自己手持最后一张,口中快速念道:“五行阵,开启!“

五张符纸同时燃烧起来,化作五道颜色各异的灵光。

阵法形成的速度很慢——这个品质的符纸是这个样子的了。

“快,那结界生成得挺慢的,趁现在近身攻击她们俩,等结界生成就难以攻下了!“北边的桃花林中传来一声急促的呼喊。

话音未落,北面和东面各窜出一道身影。

一个满脸横肉的炼气中期男修手持青罡宝剑冲在最前,身后跟着个身形瘦小的炼气初期女修,手中捏着一把泛着绿光的淬毒飞镖。

“其他人呢?!“那男修正要冲入尚未成型的五行阵中,突然发现只有他们两人跳了出来,顿时气得脸色铁青。

他回头怒视着藏身的桃林方向——难道其他同伴都被方才太叔姐妹秒杀九品火蛇的场面吓破胆了?

“大家不要怕!“男修高举手中青光流转的宝剑,剑身发出嗡嗡的震鸣声,“我这把青罡宝剑乃师父亲授的七品武器,大家跟我上!“

似乎是受到宝剑的鼓舞,片刻之后,又有四道身影从桃林深处冲出。

两个炼气中期,两个炼气初期。

六人汇合一处,趁着五行阵灵光还未完全闭合的空隙,纷纷纵身跃入阵中。

就在最后一人跳入的瞬间,五色灵光终于完全展开,在半空中交织成一个完美的半球形光罩。

防护阵彻底启动,将阵中八人全部困在了里面。

“啊~“太叔玥蕊突然放松地往地上一坐,不知从哪里掏出一包香喷喷的坚果,悠闲地嗑了起来,“原来你们都是炼气期的啊。“

她眨巴着大眼睛,露出天真无邪的笑容:“六位朋友,现在的情况是——你们被我们包围了哦。“

那六个散修先是一愣,随后爆发出一阵刺耳的狂笑。

为首的男修最先反应过来,挥舞着青罡宝剑:“少在这虚张声势!我们六对二,优势在我!“

“哈哈哈哈哈哈!你们两人包围我们六人?“为首的男修笑得前仰后合,青罡宝剑都差点脱手,“不是,你们不就一个炼气中期,一个筑基后期吗?敢情你们太叔家是没教过数学吗?哈哈哈哈!“

另一个满脸横肉的壮汉拍着大腿接话:“赶紧把太清珠交出来,免得你们细皮嫩肉的不禁磕哟!“

他晃了晃砂锅大的拳头,指节咔咔作响。

六人各自亮出兵器,有用刀剑的,也有赤手空拳的,全都一副胜券在握的样子。

只有那个炼气初期的女修躲在最后,眼神闪烁不定,时不时偷瞄太叔行云的反应。

“唉......“太叔行云突然深深叹了口气,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好吵,好想回家。“

她旁若无人地盘坐在地上,从储物袋中取出一张通体碧绿的七弦琴,轻轻放在腿上。

这突如其来的举动让六个散修的笑声戛然而止。

那张琴造型古朴,琴身上隐约有雷纹流动,一看就不是凡品。

几人互相交换着眼色,不约而同想起刚才这对姐妹施展的水龙卷风,顿时都迟疑起来。

“大、大哥...“那个女修小声嘀咕,“这琴有古怪...“

为首的男修咽了口唾沫,强作镇定道:“怕什么!我们六个人还怕她们两个不成!“

话虽这么说,他却悄悄后退了半步,用眼神示意其他人先上。

六人就这样僵在原地,你推我搡,谁都不愿做那个出头鸟。

方才的嚣张气焰荡然无存,空气中只剩下越来越沉重的压迫感。

太叔玥蕊见状,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怎么?刚才不是挺能说的吗?“她随手抛起一颗坚果,用嘴接住,“要不这样,我数十个数,你们能跑多远跑多远,怎么样?“

“哦,我忘记了,你们被困在阵里了~”

她单眨眼。

那手持青罡宝剑的带头男修额头渗出冷汗,却仍强撑着“哇呀呀“大吼一声,给自己壮胆,举剑就朝太叔行云劈砍过去。

只见太叔行云纤指轻扬,指尖泛起莹莹绿光,精纯的风系灵气如流水般缠绕在琴弦之上。

她手腕一翻,从内向外猛地一剔弦——

“铮!“

一道裹挟着风灵力的琴音如涟漪般荡漾开来。

那声音初听清越悠扬,却在传入耳中的瞬间化作千万根细针,直刺脑海。

六个散修同时身形一滞,鼻间缓缓淌下两道鲜血。

“头...我的头...“带头男修手中的青罡宝剑“咣当“一声落地,他双手抱头,面目扭曲地跪倒在地。

其余五人更是东倒西歪,有人开始歇斯底里地大笑,有人则嚎啕大哭,还有人眼神涣散地自言自语起来。

最可怕的是,他们完全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那笑声越来越癫狂,哭嚎越来越凄厉,却丝毫不见停歇的迹象。

场中景象越发骇人。

大笑的散修已经笑得蜷缩成虾米状,嘴角都笑裂了,却还在“哈哈哈“地抽搐;大哭的那位更是面色发紫,几乎要背过气去。按理说人体在极端情绪下会启动保护机制让人晕厥,可这琴音偏偏吊着他们的一线清明,让他们在崩溃边缘徘徊。

太叔玥蕊边吃坚果边看着,再这样下去,六人恐命不久矣。

琴音骤停。

六名散修如梦初醒,茫然地瘫软在地,对刚才的遭遇毫无记忆,却只觉得浑身脱力,连手指都抬不起来,更别提调动灵力了。

“走罢,玥儿。“太叔行云将古琴轻轻收入储物袋,“下一个地点是东南方向。“

“等、等等...“一个瘦小的散修虚弱地开口,他最后的记忆还停留在太叔行云取出古琴的那一刻,“刚才...发生了什么...“

太叔玥蕊蹦跳着跟上姐姐的脚步,问道:“姐,这几个散修胆子不小啊,敢偷袭我们,会不会是哪个家族在背后指使?你刚才看到什么了吗?“

“不过是些见财起意的乌合之众罢了。“太叔行云头也不回地说道,“与其他家族无关。“

这时,那个一直躲在最后面的女散修突然挣扎着坐起身来。

“你这...这是幻术?“她脸色惨白,额头上全是冷汗,但眼神却比其他人都要清明,“我刚才...回到了父母去世的那天...“

原来这女修曾修炼过神魂之术,在陷入幻境最深处时,神识突然警醒,意识到自己中了幻术。

只可惜即便识破了幻境,却依然无法挣脱,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在悲痛中越陷越深。

太叔姐妹正要离开,那女散修突然鬼使神差地小声嘀咕了一句:“就这么...放过我们了?“

太叔行云脚步一顿,饶有兴趣地转过身来,歪着头看向她:“怎么,你有瘾?“

女散修被她这一眼看得浑身发冷,仿佛被毒蛇盯上的青蛙,连忙拼命摇头。

“我们...“她低着头,声音越来越小,却又忍不住继续问道,“可我们刚才偷袭了你们啊...你们就这么走了?“

太叔行云闻言眨了眨眼,露出困惑的表情:“偷袭?偷袭是为了赢比赛啊。“

她理所当然地说:“想赢比赛难道错了吗?“

太叔行云从小长在与世隔绝的山谷,这是第一次真正跟凡间来的人见面,以前看过一些凡人的书籍,现在得此机会跟他们面对面交流,不如好好说道说道,增进大家的认识。

在场六个散修全都愣住了。

“......“女散修被这番逻辑说得哑口无言,本以为她是杀人不眨眼的魔头,没想到她还自有一套逻辑,“可、可之前船上那个人,不是被你打得半死...“

“他骂了我,还侮辱女性。“太叔行云整个身子都转了过来,她愈发好奇这些散修脑袋瓜里在想什么了,“我这是替天行道,你同为女子,难道不认同?“

女散修哑口无言。

那女散修突然觉得她和太叔行云根本讲不到一处去,她原以为这次偷袭失败必死无疑——毕竟之前船上那人只是出言不逊,就被两人砍得血肉模糊。

可如今她们六人,虽然神魂受损,但好歹没死。

她一直以为修真界的规则很简单:得罪人的后果,取决于得罪的轻重。

可此刻她隐约明白了,在十大家族这样的庞然大物面前,在有实力的人眼中,规则从来都是由他们的喜好决定的。

女散修突然感到一阵天旋地转的茫然。

太叔行云明明只是筑基后期,却能瞬间催动琴音控制他们六人的神志——那施法速度快到根本不容近身,幻术威力强到他们连抵抗的机会都没有。

“原来如此...“她喃喃自语,冷汗浸透了后背的衣衫,“有力量之人的喜好就是量刑的标准。“

而像她这样的散修,甚至不知道什么时候会踩中这些天之骄子心中的地雷。

想到这里,她不禁打了个寒颤。

看来往后在学院的日子,必须谨小慎微,夹着尾巴做人。

什么机缘、什么出头,都比不上保住性命重要。

否则这长生大道还没踏上几步,恐怕就要身死道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