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烛光 玫瑰与女人

“全部按你的要求去办的！我是不是很努力？”电话那头传来马仔激动的慰问声，“怎么样？老大？”

“你努力个屁啊？今天算是被你害死了！”

“怎么了老大，这家饭店你不喜欢么？我还等着让你升我为新闻部副部长呢……”

“还副部长？好好好，等学院警务部哪天缺人了，我安排你当警犬！或者哪天装备部缺实验用的小白鼠了，我一定第一个给你报名！”

一顿咆哮后，芬格尔暴怒挂断电话。

这都什么事啊！

芬格尔靠在洗手间的门上，气得直挠头。

原本，他早早地就吩咐马仔帮自己预定一桌高档的饭店，他势要靠着一顿晚餐，拉近他与龙马绫的关系。

结果呢？

高档是高档了，毕竟是Chateau Joel Robuchon，全东京数一数二的奢华餐馆。

可这算怎么回事？

餐桌上，镭射红与蜜桃粉的爱心气球摆件、用日文黑胡椒汁写在餐盘上的“我爱你”三个大字在他的脑中挥之不去。

这他妈的竟然是“新婚快乐专席”！

你让我和一个刚认识没两天的女孩在这样的桌子上吃饭？

负责他们这桌的侍者每来上一次餐就要用极为文雅的日语说一遍“祝您二位新婚快乐”……开什么玩笑！

虽然能和这样的女人结婚自己能乐死，但这也太离谱了！

……

芬格尔一脸尴尬的回到餐桌边，高挑妩媚的女人同样感到尴尬，像是被家里刻意安排相亲的少男少女。

“你让我去奢侈品店换上晚礼服，是为了在这儿对我表白么？蛮可爱的……”龙马绫不希望冷场。

她会误会芬格尔也是难免的，毕竟在他上厕所的时候，侍者还给她上了一道寓意着完美爱情的菜品。

是烤牛排，用可食用玫瑰花瓣做装饰。

显然，她已经把芬格尔当作处于正处于青春期，渴望得到甜甜的恋爱的小孩儿对待了。

“哈哈……这还怎么解释呢……”芬格尔挠头。

此时的他想吃了那个马仔的心都有。

“超级无敌霹雳牛的勇者芬格尔先生……您回来了啊。”侍者皱着眉说，避免自己念这一大长串化名的时候出现失误。

自从有一位“路”姓先生把化名改为“Sakura”后，这种改名的行为就一直在他们店里流行。

客人们都希望用文雅的化名显示出自己高品位的格调。

可“超级无敌霹雳……”什么的，他着实是第一次见。

“这是今晚为您二位上的最后一道菜品，名为‘玫瑰的赠予’，请您品尝。”

芬格尔心说……妈的，还嫌现在的局面不够混乱么？瞎凑什么热闹，还“超级无敌”什么勇者，我勇你个头……

他恨不得把脚下的高档红木地板扒开钻进去。

但事已至此，他现在只想赶紧结束这场荒诞的晚宴，去找路明非发泄心中的苦水。

也不知道那小子会不会笑自己……应该不会吧？

那臭小子自从在昏迷中清醒过来之后就变了一个人，估计会面无表情的听完，在随口安慰自己几句。

他满脸窘，抬起头，把视线从自己的牛仔裤上移开，转移到了自己对面女人的脸上。

龙马绫以为这是一场临时弥补他的“欢迎会”，欢迎本部的执行专员来日本执行任务，特意花了好看的淡妆。

她穿着淡粉色的薄纱晚礼服，丰满的胸部十分抢眼。

芬格尔的脸开始发烫了。

他这辈子就是个废狗，虽然在学院里也认识一些不错的异性，有古灵精怪的诺诺、性格刚毅的苏茜、冷如冰山的零……

他还是头一次和这种温柔知性的大美女同桌用餐。

在这种处处隐藏着看不见的礼仪的地方，他感觉自己格格不入，提前准备好的话题也被他抛之脑后。

龙马绫的眼睛很好看，让人有种她什么都知道，什么都懂的灵动。

“这家店很不错，听说之前是公主的‘食堂’，这还是我第一次来，果然如此。”龙马绫抿了一口红酒，“你觉得如何？”

“不……不……”

“不好？”

“不错。”芬格尔尬笑。

“玫瑰花很好看，氛围也挺好，这份心意我就收下了。”龙马绫摘下用来装饰的玫瑰，放在鼻尖闻了闻。

“吃个晚餐而已，气氛不用这么尴尬的。”龙马绫一语中的。

她十分直接的化解了气氛的尴尬：“我们不太熟，目前来看，我们唯一的共同话题好像就是接下来的任务，想谈谈么？”

大姐你真无愧于高材生之名啊！

到哪儿都想着任务……不过确实，自己和她真的没有什么共同话题。

“你和路明非的关系很好么？”

“当然，我们是舍友，我还是他在卡塞尔学院认识的第一个朋友，那关系没的说，老铁了！”芬格尔咬下一大口牛肉。

“他看起来很高冷，比本部给我的资料上面写的不太一样，我们接下来的任务有他这样的S级参与，看样子会很顺利。”

“没准。”芬格尔说，“他平常不这样，这两天不知道怎么了，突然大变样。”

“不过，你怎么忽然谈起他来了？”

“因为你在洗手间的时候，我收到了佳奈发来的简讯，说他在一家锻刀铺遭遇了猛鬼众的袭击，好在没出什么事，还遇到了前前任日本分部副部长，龙马弦一郎的挚友。”

龙马弦一郎？

“你也姓‘龙马’，可怎么听起来……你和龙马弦一郎并不熟悉呢？”

提到这里，龙马绫的眼神黯淡了许多。

“不是不熟悉，是我压根不认识他，我说过，我是孤儿。”

“我也不知道怎么搞的，我长大，有自己独立意识地驶过，孤儿院的孤儿名单上就已经写着我姓名——龙马绫了，据说我是龙马家的某个男人与一个妓女生下的孩子。”

“生我的时候，那个妓女因为难产，没能挺下手术台。”

芬格尔点点头：“可你熬过了最难熬的那段日子，考上了大学，读了博士，可我好奇的是……你为什么要以混血种的身份，回到日本，回到蛇岐八家当家主呢？”

这也算是芬格尔在校留级多年，见证了身边一个又一个人的推开卡塞尔学院的大门，又在卡塞尔学院的安排下，从事与龙族有关的工作，和“龙”这个字相伴一生了。

他他自己之所以来到这里，理由很简单。

单纯是因为自己当时的年少轻狂。

当一个年龄不大的孩子，有一天突然被一群西装革履的老头邀请，还给他说“你独一无二，你天生就是要面对这些的”，“你和别人不同”，“在卡塞尔学院的日子是普通人一辈子体会不到”的之后，又有谁能抵得住诱惑呢？

这也确实。

活在这世上，谁不想干点轰轰烈烈的大事？

就算死在半道上，也是一段值得被人传颂的佳话啊。

要知道，如果普通人死了，那就是死了。

亲戚朋友会记得你五年、十年、二十年，可二十年之后呢？

骨灰都不在了吧？

那就真的被世人遗忘了。

可他来到了卡塞尔学院，在经历了一些事后，他的心里涌出了一个疑问：

这真的值得么？

加入卡塞尔学院，成为一名屠龙者，这一切真的是理所应当的么？

等待着他们这些人的，到底是苦尽甘来，还是在痛苦中死去呢？

龙马绫静静地看着他。

这两天的相处，让她觉得芬格尔是个“开心果”，是逗比属性挂在身上的人。

可现在的他，耷拉着肩膀，给人的感觉只有一个：

他很累，非常非常的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