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人鱼

不一会儿的功夫，乌云又压了上来。

海面不安地起伏。

远处，渔船切开黑色的海水，留下白色的水迹。

“你们居然把尸体都装进了渔船！”芬格尔大声说话以压过海浪拍打岩石的声音。

他之所以所以这么说，是有些同情这些渔船的主人。

因为这船……应该是不能再开了，就算拆了卖废铁，估计也没人要。

“因为他们数量太多了！铲车过不来！会把海岸压塌的！”龙马绫也大声说，“等浪小一点，我们就过去！”

靠岸的渔船群距离他们还有一段距离，可越是往近处走，那尸体散发出的恶臭味就越浓重。

这种味道，就像是失足掉进了屠宰场的废物处理站，生蛆结蝇的腐肉味想要把他吞没。

老实说，他们从没闻过这么臭的东西。

路明非撕开透明包装，大口咬下一块面包。

草莓馅的。

风魔佳奈给的，她听说二人从昨晚就没来得及吃饭，把自己的早餐给了他们。

很贴心。

“我去！大哥，你真是我哥！”芬格尔看着面包里溢出的草莓酱只觉得一阵反胃，因为那玩意和血实在是太像了。

“你真吃得下啊？？？”

“嗯。”路明非点头，又是一大口，将面包整个吃下，不紧不慢地咀嚼。

“不串味儿么？”

“吃饱就行。”

路明非臭味的接受程度相较于在场的其他人要好很多。

想当初他奉大帅的命令潜入玄冥教，替黑白无常处理过五大阎君的尸体。

由于他们的内力已经被吸了个干净，从他们身上已经感受不到任何人类的气息了，再加上他们的【千尸万毒掌】，那被尸毒侵蚀的血肉更加臭气熏天。

他登上了船。

映入眼帘的是大片大片、渗入甲板的血。

中间，尸体堆成了小土丘的形状，披了一层麻布。

在麻布被掀开的瞬间，芬格尔和风魔佳奈立刻干呕起来，龙马绫也被熏出了眼泪。

真的是史无前例的臭！

用芬格尔以往的话术来说，他会说这感觉就像是有人把屎拉到了他的脸上。

路明非眉头紧锁，委实说，他脑海里对这些东西也没印象。

他曾猜想过这些尸体是鬼齿龙蝰或者基因突变的人类死侍。

可现实貌似更加糟糕。

这些尸体的身形干瘪到能看清骨头的轮廓、长尾纠缠在一起、体表还泛着金属般的青光。

鱼尾人身。

像是只存在于传说中的生物。

但没有传说里讲的那么美丽、神圣。

“人鱼？”路明非愣住了。

他回忆起了自己看过的那本《日本神话与历史100讲》。

人鱼是日本神话中最著名的几种神怪之一。

在日本的神话中，人鱼的骨和脂肪都可以入药，他们的身躯千年不朽，即使是埋在土里，千年之后挖出来仍像最新鲜的蓝鳍金枪鱼肉那样鲜嫩。

可这是怎么回事？

人鱼变成鱼干了，像是被什么东西榨干。

“岩流研究所曾在数月前研究过这东西，也是在黑石官邸的附近。”

龙马绫咽了口唾沫，强忍恶心说道：“它们曾大批量的侵入日本领海，袭击了附近的渔船，吃捕获的鱼类，给水产业造成了不小的损失。”

“据说是有美国海军的协助，我们才发现了它们。”风魔佳奈补充，“根据研究表明，这些人鱼并不是某种现有生物基因突变的产物，他们的起源是远古时期，并且体内含有龙血成分。”

“也就是说，他们是龙王的手下，对么？”路明非伸手挑起其中一条人鱼的头，果真看到了从下巴延伸至肚皮的鳞片。

和龙类的鳞片类似，刀枪不入。

“既然体内有龙血，那他们的危险程度不知道比死侍强了多少倍。”芬格尔也蹲了下来，扭头看向风魔佳奈，“存在于远古时期的神怪，你们是怎么杀死他们的？”

看这些尸体的数量，再眺望远处的几艘渔船。

这些人鱼的数量少说有五十条。

但尸体的身上并没有什么外伤。

难不成你们日本分部有什么黑科技武器？芬格尔心里想。

他是学院新闻部的部长，经常写有关装备部作妖的报道，再加上他还是个数码迷，自然对这些很感兴趣。

“我们没动手。”龙马绫说，“我们接到警方的电话，来的时候就已经是这样了。”

“警长告诉我们的是，早起的渔民下海赶海，渔船还没驶出多远的距离，就发现海面上漂浮着很多人鱼的尸体。”

“他们吓坏了，后在警方的介入下调集附近所有船只，把尸体都捞了上来，集中存放，免得污染附近海域。”

呦，你们日本人还知道不污染海水啊？我还以为你们不知道呢。

“所以说你们也不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咯。”芬格尔打开随身携带的微型摄像机，将自己看到的一切上传给在学院待命的EVA。

“没错，警方知道这不是他们能管得了的，就一直放着没动，等待我们接手。”龙马绫继续说，“所以啊，大家长吩咐我们几个来调查。”

“我大概知道它们的死因了。”路明非一语中的。

“喏。”路明非扒开受损的几片龙鳞。

几人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

“这是什么，咬……咬痕？”芬格尔人都傻了。

血淋淋的两个牙孔，让人不由得联想到这黑海之下，到底还有什么妖怪。

如果这真的是咬痕，那么它的始作俑者至少是十几米长的大海蛇。

“蛇咬的？”

“我看不是。”路明非解释道，“两个牙孔之间的间隙太小了，不像是什么蛇怪的作品，更像是某种鱼类。”

体型庞大，鱼类。

排除鲨鱼和鲸鱼，还有什么鱼类能做到？

“看来这不是一场单纯的屠杀。”路明非沉声说，“更像是在进食。”

“那东西不知道用了什么办法，把人鱼都引了过来，吸它们的血，加上它们的体表没有其他外伤，可以知道它们是自愿被吃的。”

“所以，能使龙血生物没有抵抗的赴死，说明那东西最差，也是个龙侍，在龙族中的地位不可能比鬼齿龙蝰低。”

“靠！有完没完了！”芬格尔双手叉腰，无奈的说，“刚死了个白王，现在又来一个，你们日本是被诅咒了么？”

这确实值得人去深思。路明非心里想。

他之前已经思考过了，赫尔佐格的一切行动都是有别人一步步进行引导的。

可谁说，那个引导他的人就一定是人呢？

加上路鸣泽曾和他说过的……

这一切，绝不仅仅是龙王复活，妄想统治世界那么简单。

其中必然有其他的渊源。

就像癌症、肿瘤。

赫尔佐格的死只不过是他们迈出的第一步。

划开皮肉，那深藏体内的肿瘤，好像已经浮出水面了。

“龙族两度侵袭日本，这可能不是个巧合。”路明非缓缓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