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已的奶奶史良娣有个哥哥叫史恭,字子敬,鲁国人,在元狩年间,授中郎将,外放凉州刺史。
元鼎四年,其妹成为卫太子刘据的良娣,生下史皇孙刘进。元狩六年(前117年),去世。
按照辈分应该是病已的外舅公,不过已经去世了。
但据他打听到的消息,史良娣和史恭的母亲还在世,这下病已算是真正找到了亲人。
在长安为刘病已寻找无果后,却发现在自己的家乡鲁国还有他的亲人。
丙吉终于松了口气,就在他想要将这个好消息告诉病已的时候,胡组的到来却让他彻底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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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是那个病已从小长到大的官邸狱小院,丙吉急匆匆地小跑而来,迎面就碰上了一脸无措的郭徵卿。
“丙狱监,病已他.....他......”郭徵卿脸色煞白,昨日病已吃完饭说是困了早早就睡下。
她们也不以为意,以为逛了一天累了,小孩子嘛,这都正常。
但谁知今早久久不见病已醒来,这让他们有些意外,要知道这孩子打小就比较自律,每日都早早起来。
她们来到房间一看,顿时吓的手足无措。
只见病已小脸通红,浑身哆嗦,更是用被子将自己裹的严严实实。
用手一摸额头,简直和放在烙铁上一样,烫的吓人,并且怎么叫都叫不醒。
连忙去叫丙吉,一人则用水给他擦拭身体。
“你们是怎么照顾孩子的?啊,这孩子从小就体弱多病,万万不可受风寒,你们又不是不知道,你们倒好?还带着他到处疯玩?是怕不生病不成?”
丙吉了解原委后对俩人破口大骂,但也知道现在说什么都晚了。
本以为这段时间没生病,加上这孩子饭量大增,身体好了不少,但没想到这病来的如此猛烈。
“走,你们把孩子衣服拿上几件,我先去带他看大夫。”
丙吉上前摸了摸孩子额头,顿时心都凉了,都烫成这样了,这次......
连忙用被子把病已裹住,就这样抱在怀里朝外跑去,心中只能祈祷着这孩子吉人自有天相,能够挺过这关。
这时一柄锈迹斑斑的短剑从怀中掉落,丙吉一愣,但也多想,让郭氏拿着就往外跑去。
“病已,病已,可千万不敢睡啊,叔刚找到你的亲人,都准备带你去找他们呢.......”
病已浑浑噩噩,只能发出嗯嗯,声表示回应,这让丙吉这个大老爷们都不禁红了眼睛。
天啊,这孩子已经够苦的了,眼看出来了,怎么还不放过他啊!
很快来到医舍,丙吉二话不说就对大夫道:“你全力医治,不管多钱,但一定要把孩子的病看好。”
大夫是个年纪颇大的老者,他先是看了看孩子脸色,又摸了一会儿脉搏,面色凝重。
“怎么现在才送来?再来晚点脑子都有可能烧坏了。”
“走,去里屋。”
大夫也不墨迹,连忙施展各种手段,直到一个时辰后,这才从里面出来。
“这孩子病的很重,这几日就住在老夫这里。”
大夫一边伏案急笔,一边说道。
“这是药方,去前面找老夫大儿让他抓药熬药,你们都随老夫出来。”
胡组和郭徵卿连忙千恩万谢,为药早点弄出来,她们也去帮忙。丙吉则跟随大夫出了房间。
“老先生,这孩子的病..........”丙吉迟疑道。
不过大夫并没有回答他的话,而是问道:“你是这孩子的.........”
丙吉一愣,随即苦笑一声,随即将这孩子的身世告诉了大夫。
“我也不知道为何会这么做,但打第一眼见到这孩子就喜欢的不得了。先生,您无论如何也要救下这孩子,这孩子.......太苦了!”
说着就要行礼,却被大夫拦住,他面色一暗,不知想起什么,叹道:“正所谓大难不死必有后福,方才老夫就看出这孩子从小就落下的病根,在那种环境,一个婴儿能活着就已经是奇迹。要是没有你照顾,怕是.......”
顿了下,脸色有些难看道:“说实话,这孩子的病老夫也没有把握,能做的只能是尽人事,听天命,剩下的就要看这孩子的造化了。”
说完摇头离去,丙吉张了张嘴,却什么都没说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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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已做了好长一个梦,上辈子的种种,如梦幻泡影般一一浮现。随后画面一转......倒在血泊里的母亲,厮杀声,求饶声,喝骂声.........
狱中的孤独,让他感激涕零的丙叔,待他视如己出的大娘,二娘,以及那些狱卒们.........
他真的好累,好孤独...........
不知过了多久,病已慢慢睁开眼睛,第一眼看到的就是握着自己手的大娘。
“大娘.....”他的声音就像是小猫一般,充满了柔弱。
郭氏本就没有睡死,听到呼唤声他茫然抬头,当看到病已那充满疲惫的眼睛,顿时瞪大了眼睛.....
很快,丙吉闻讯赶来,看到正在喝粥的病已顿时松了口气。
“孩子,现在感觉怎么样?有没有感觉哪里不舒服?”看到醒过来的病已,丙吉再也忍不住心中的喜悦。
“叔,我没事了,就是感觉浑身没力气。”病已有气无力道。
“这就对了,这一病就是三天,要是有力气就怪了。既然醒了那就没什么大碍了,来,孩子,爷爷给你把把脉。”
大夫眼中也充满喜悦,简直有种见证奇迹的感觉。
这孩子病的有多重他还能不清楚?当初给丙吉说的那些话,不过是安慰人罢了。
病成这样,就算是成年男子都不一定抗的过去,但这孩子却展现出惊人的毅力,这让他都没想到。
众人看到大夫把脉,都静悄悄的,生怕打扰大夫。
一会儿后,放下病已的手,摸着胡须道:“嗯,烧已经退了,记住,这几日万万不可受风寒,再有就是饮食,多吃些粥食,再有三五日就应该痊愈了。”
呼~
此话一出所有人都长舒了一口气,这几日他们担惊受怕,还好挺过来了。
要是这孩子有个三长两短,她们这辈子都不能安心......
随后数日,丙吉一边交接职务,一边收拾东西。
郭徵卿和胡组二人则想尽办给病已准备路上需要的东西,为此还和家里大吵了一顿。
她们舍不得这孩子,足足五年相处,亲眼看着一个三月大的婴儿成长到现在。
还是吃着她们的奶长大的,这和自己孩子有什么区别?
但她们也知道,她们没有能力去抚养这个孩子,自己都活的战战兢兢,又何谈给这孩子更好的生活呢?
她们听丙狱监说,这孩子的外曾祖母家乃是官宦之家,必定能给予这孩子更好的生活,比跟着他们强百倍,千倍。
而她们呢?
活着已是不易,更何谈其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