奥拉姆一行人带领着树湖部落的居民们,越过漫长的梦海长廊,终于回到了兽庭的领土之上。
阿达克丝率领其族人迁徙至新的环境,并着手安排族人的生活,自然不必多提。依姆杜克由于法阵事件消耗了大量能量,刚回归便陷入沉睡。而由于树湖一族具备治疗与补益的能力,奥拉姆便将依姆杜克托付给阿达克丝照顾。至于莱昂,他一回来就被兽庭的贵族成员召去检验部队的训练成果去了,所以一时间,只剩下奥拉姆和魔域无事可干。
但这并不代表二人可以暂时松懈下来,根据前些时候的消息,宁吉尔苏所建造的通天塔已经基本完成了,虽然尚不知道具体的完成情况,但决战的时刻已经悄然来临了。
二人在短暂的商讨过后,决定先去到魔域的爷爷那里,也就是部落现在的族长——魔境,去到他老人家那里,应该就能询问并了解到近些天来有关通天塔那边动向的相关消息。
他们来到兽庭西南沼泽中魔境部落的驻地,魔境的兵士正在术士长们的指挥之下有条不紊地操练着。
“你们做得很好!”魔域在一旁看了一会儿,忍不住出声夸赞道。
“小公子,还有勇者大人,你们从树湖的梦境中回来了?”为首的那个术士长听说,扭过头来,见是奥拉姆和魔域,自然喜出望外。只见他马上命士兵们停止了手中的操演,来到魔域的身边,向他行礼问安。
“不必这么客气。”魔域也还以术士长对应的礼节,“你们的术法操演精进不少啊,想必一定能在未来派上用场!”
“不敢不敢!比起这个,小公子,你还是先去看望一下你的爷爷比较好。”术士长拱手谢过魔域的称赞,眼珠一转,向魔域提起这件事来。
“啊?我正要去找爷爷呢,他怎么了吗?”魔域皱了皱眉毛,不知为何,术士长的这句话总让他觉得有些不太舒服。
“他因为太过于想念你,前日已经病倒了,虽然有我们这些侍从全力照料,但是他的情况仍旧不容乐观。”
“什么?爷爷他怎么会……”
魔域脸色一变,他怎么都没有想到,因为自己的缘故,竟然会让爷爷为之担忧成这样。
“这是我的问题,在树湖耽搁的时间太长了,也没有给他老人家多说一些关于你的事情。”奥拉姆也感到了事情的严重性,“我们赶紧去见见你爷爷吧。”
“嗯。”魔域点一点头,二人一同向着部落深处的一处大帐走去。
不多时,两人便来到了魔域爷爷的房间。房间里充斥着浓厚的药草气息,令得本就昏暗的空间更显压抑。
“爷爷,你怎么了?”魔域用颤巍巍的声音问道。他还从来没见过这样的情况。多年来,作为炎之魔境的族长,魔境一直都活跃在族群战斗的第一线,即使是在最近也是,他传达给在树湖的消息,也是他亲自指导着族人进行战斗训练的消息。在魔域心中,岁月是根本不可能压垮自己的爷爷的。然而此刻,眼前这个在他记忆之中呼风唤雨的男人,却是面色苍白,虚弱的躺在病榻之上。
没有任何的回应,魔境的呼吸很沉静,魔力也没有一点的波动,这种虚弱的感觉,就仿佛他下一秒就会离世一般。
魔域吓坏了,也不顾还有其他人在场,手脚并用,趔趔趄趄地扑向魔境的病榻之前。
虽然知道爷爷早就在有意无意地培养自己做接班人,魔域却一直都没有将这种事看得特别重。在他心里固然有为爷爷分担责任的意识,爷爷叫他去做的事情他也会认真的去做,所以这几次爷爷让他去和奥拉姆一起,他也就跟着去了。但他也只当是爷爷对自己的指示罢了,因为在他心里,并没有想过爷爷的身体哪一天会出问题这件事,在他的认知里,爷爷还能够支撑着魔境部族走过很久,很久……
可是没想到,仅仅时隔一个月的时间,爷爷就变成了这个样子。
“是魔域吗?”魔域这一系列动作动静不小,魔境被他弄出来的声音惊动了,此时缓缓睁开眼睛,看到是自己的孙子回来了,欣喜之余,也不知哪里来的力气,此时双手一撑,便要从床上坐起。
“爷爷,别……别强撑啊,”魔域在床下瞅见爷爷要起,心中又喜又惊,连忙站起来扶住他的后背,将他从后方搀了起来。
“是我,爷爷,我回来了。”
魔境此时的目光落在魔域的身上,上下打量了一番,道:“回来就好,回来就好。在树湖那边的历练,都还顺利吗?”
“嗯,都很顺利。”魔域点点头,道:“树湖那边的事情已经解决了,奥拉姆也回来了。”
“是吗?那真是太好了。”魔境听到这个消息,脸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你此去树湖,收获定然不少,说说吧,都有哪些感悟。”
“感悟?”魔域一愣,没想到爷爷会突然问这个,当即挠了挠头,将自己从树湖那边的经历一五一十的说了一遍。
魔境听得很认真,偶尔还会插话问两句,魔域也一一作答。
“原来如此。”听完魔域的讲述后,魔境满意地点点头,“你能有这些领悟,已经很不错了。我这趟没白派你过去啊,哈哈——咳—咳!”
还没等他高兴几下,强烈的不适感就从他的胸腔之中涌了上来,他剧烈地咳嗽了几声。随即眼前一黑,几乎就要昏厥过去。
“爷爷,你别激动!”魔域吓坏了,他敲一敲爷爷的后背,帮助爷爷把喉咙内的东西咳了出来,再缓缓将爷爷的身体放平,躺回到原来的位置。
“医生!”他向帐外喊道。
医生听到魔域的呼唤走了过来,伸出手,按在魔境的手腕上,道:“魔境大人,您这身体可不能激动啊,不然,多少魔药都没法救你的命的!”
“医生,您就放心吧。”魔域对医生说道,“刚刚是我和爷爷说话的声音太大了,才让他老人家激动了。您和我一起出去聊聊吧,让我爷爷单独待一会儿。”
“不急,先等我给他开几副药。”医生说,他走到一旁,施展自己的魔力,只用了大约不到十几秒的时间,便做出了几幅魔药,他操纵魔药,将他喂到魔境的嘴里,然后嘱咐魔域几句,便同他一起离开了帐篷。
就这样过了半个时辰,按照医生说的药效发挥时间,奥拉姆和魔域再次走入老人的帐内。
“爷爷,您现在感觉怎么样?”魔域走到床前轻声问道。
“好多了。”魔境缓缓睁开眼睛,轻轻挥一挥手,道,“刚刚只是突然一阵头晕罢了,现在已经没事了。”
“爷爷你没事就好。”魔域送了一口气。
“你小子还挺担心我的,我也不算白养你。”魔境躺在床上,心情却是异常的开朗。
“孙子,勇者大人还在吗?”魔域问道,他的眼睛直勾勾盯着营帐的上方,刚刚恢复的他竟是连翻身的力气都没有了。
“我在!”奥拉姆赶紧凑上前来。
“你这次去取星遗物的过程还算顺利吧?”魔境问。
“托您的福,还算顺利。”奥拉姆回答。
“哈哈,那就好!咳咳~~”魔境情绪一激动,又剧烈地咳嗽起来。
“魔境伯伯,您别说话了,好好休息吧。”奥拉姆连忙打断他,“看来我今天来的并不是时候,您先好好静养几天吧,我改天再来拜访就是。”奥拉姆一句话说罢,转头向着帐外走了过去。
“小友留步!”魔境虚弱的声音从他背后传来。
奥拉姆闻言,只得停住他的步伐,虽然不清楚魔境要留他的理由,但过往的直觉告诉他,这位老族长硬顶着一副病体也要把他留下来的原因,一定是有什么大事要交代给他了。这个时刻,他是万万不能忤逆老者的心思的。
“魔境伯伯,是还有什么事吗?”他说。
“爷爷,你别勉强自己,有什么事咱们以后再说好吗?”魔域试图阻止爷爷。
“不不不,就是今天,有些事我必须要在今天交代给你们!”魔境执拗地摇了摇头。
“爷爷——”魔域的声音已经几乎接近于哀求了。
然而魔境却像是没有听到自己孙儿的哀求一般,继续自顾自地讲了下去。
“小友,我老啦,很遗憾不能随你一起踏上这最后一段征程了。”魔域叹一口气,饱经沧桑的脸上写满了遗憾,他这一生,近乎于所有的岁月,都是为了等候传说中的预言之人,随他一起去迎接将来的那场大战,可是当他真真切切地等到了那个人的时候,却发现自己已是风烛残年。
这可能就是人生的遗憾。
“能在我有限的生命当中遇到你这样的年轻人,是我人生中的一大幸事。”他总结道。
“能遇到您这样的长辈,也是我的荣幸!”奥拉姆回答。
“咳—咳!不必这么客套,我今天留你在这里可不是为了听你说客套话啊,小子!”魔境捂住自己的胸口,从他额头上沁出的细密汗珠分明显示出他的辛苦,魔域在一旁看着,泪水止不住便涌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