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圣像骑士 魔境的预言(1)

为了找寻第五件星遗物——星冠,奥拉姆同依姆杜克一起踏上了征程。但首先,他们必须要确定自己前进的方向。

没有了星杯所提供的指引,大陆上的其他地域奥拉姆又是一无所知。对于他这样从生下来就没出过星辰之森的人来说,无异是一个坏消息。他在脑海中迅速查阅苍穹留给他的记忆图画,试图从中找到一些有价值的信息。可是即便是以机械文明的科技,苍穹能够提供的信息有限,人的大脑始终还是不能像机械那般。苍穹在人脑最大的允许限度之内进行的知识传输,没有为他提供带路的信息。

他现在急需一个向导。可在这片渺无人烟的滨海陆地之上,能找到的只有一群尚未开智的野兽,不仅不能有所帮助,还需要随时留心,应付它们可能会发起的袭击。眼下它们游离在自己视线边缘的位置上,虎视眈眈,紧盯着他们的一举一动。

好在奥拉姆早有打算,苍穹虽然没有给他留下整片大陆的风志,却给他留下了一些引路线索——这线索其实并不陌生,先前奥拉姆与它们也有所接触。那就是作为斥候机器人的机怪虫。只是有些可惜,在星盾基地附近的斥候都是守家的类型,要想找到一个走遍整个大陆的,大概还需要回到星铠附近去寻找——而那里机怪虫在上次已经被奥拉姆他们覆灭了,想要找到一块电路完整的芯片,恐怕也并不是什么易事。

但奥拉姆还是得去碰碰运气。没有指引,他就如同盲人瞎马一般,不仅大概率无法找到星冠,甚至还有可能将自己陷入十分危险的境遇之中。

于是经过三天的跋涉,奥拉姆和小龙又回到了星穹湿地。

湿地的大火还在持续,并且已经有了蔓延的趋势。当初他们在莉丝的鼓动下释放的这场大火,时至今日仍未熄灭。沼泽的环境为燃烧提供了充足的燃烧条件,机怪虫的遗体也为燃烧提供了额外的薪柴,再加上湿地中本来就很繁茂的草甸。这场大火,恐怕要等到雨季到来的时分,才能够渐渐地消弭下去。

面前的景象触目惊心,他们离开后,大火一直在持续不断地燃烧着。先不说先前战斗中对机怪虫机体的毁坏,就算是在之前战斗中,能够遗留下一些完整的机件,恐怕也得在这几天里化成灰烬。

但他无暇为此事担忧了,他这一次前来,只需要寻找一具相对完整的机怪虫残骸就够了,时间不等人,抓紧时间进行抢救性发掘才是正理。

“咳咳。”奥拉姆忍耐着剧烈的烟毒气体,在火海中左寻右觅。机怪虫的残骸倒是有不少,可是除了坚硬的金属外壳以外,残骸内部的机械核心不是受到电刺激而毁坏,就是被火焰烧灼得看不清他原本的形状。

“依姆杜克,你那边找的怎么样了?有发现比较合适的目标吗?咳咳,依姆杜克,听得到吗?”到目前为止没有任何斩获的奥拉姆只能寄希望于小龙,与他相比,小龙的移动速度与视界范围都要更胜一筹。

眼前的烟瘴阻碍了他的视线,他与小龙之间的交流,只能通过喊话来确定大致的方位。

依姆杜克没有回应,沼泽的范围太大了,它的速度又快,怕是他们之间早就已经隔了小半个沼泽的距离。

“先把能用的材料收拾一下吧……”奥拉姆叹一口气,现在也只能回收一下这些废件了,先前大战的时候没时间注意,这些古代种机怪虫的用料层次还挺高的,收集些材料以后应该会有些大的用处。

奥拉姆坐在星穹湿地一侧的高崖前,俯瞰着这片翻滚着浓烟的火海。烟尘之中隐约可以看见一些巨大的虚影,那是星铠露出沼泽表面的巨大手甲。神的遗物并不会受到这些尘世烟气的束缚,即便是经过剧烈的炙烤,星铠依旧整洁如新。

他现在心中有些焦急,因为依姆杜克到现在还没有出来。身处沼泽浓烈的烟气当中越久,就越是会有窒息的风险,一旦小龙因此而陷入昏迷,甚至是假死,恐怕……不行,他必须得再去看看!

“呜呜——”奥拉姆正准备再次出发,忽听得远方的天空中传来一声疲惫的龙鸣声。一个青色的小点从烟瘴之中穿出,在奥拉姆的视野里逐渐放大。不是小龙却是什么?

“没事就好……”奥拉姆松一口气。

“呜……”小龙气喘吁吁地飞到奥拉姆身旁,扔下来一个奇怪的物事。奥拉姆这才明白小龙为什么过来得这么慢。感情它手里抱着这么大一块东西,以现在小龙的体魄来说,能拿得动这东西就已经不错了!

“辛苦了,依姆杜克。”奥拉姆从嵌在他腰带上的储物空间里,拿出来十几条小鱼干递给小龙,自己则是马上开始研究起小龙从沼泽中带出来的这个玩意。

这是一只巨大的圆形球体,从形制上来看,与奥拉姆先前在星铠战斗中遇到的水黾形似——可能看起来却更为浑圆一些,但大致也还是一个球形主体,加上四只刃足的基本构造。在他的映像当中,这种东西好像是被安插了自爆的程序,莉丝通过星铠控制这些怪物的时候,这些怪物有相当大的一部分被用来当做了敢死队,能找到一只这样完整的实属罕见。

不过球形的构造确实会在抗爆方面比较突出,只要没被当成炸弹的话,这东西的留存率应该还要高很多,不过能找到一个这么完整,他已经很开心了。这玩意目前看起来就只是有些宕机,其他倒没什么太大的问题。

“依姆杜克,你从哪找到的这东西?还有别的吗?”奥拉姆忽然有些好奇,在他想来能找到一个完整的芯片就已经很不容易了,连外观都这么完整的还真是出乎他的意料。

“唔姆,呜呜——”小龙嘴里被鱼干塞得鼓鼓囔囔的,叫声也听不太分明,它腾出来一只抓鱼干的手,指向星铠的方向。意思好像是在说,这颗球是他在星铠内部发现的。

“原来如此……”奥拉姆恍然大悟,星铠既然是机怪虫的巢穴,难保里面不会有当时战斗的漏网之鱼,这虫子可能就是因为宕机的原因才逃过一劫,可能还没等它的同伴修好他,战斗的指令就已经下达了。

不过还好,功夫不负有心人,在火海中穿行许久,终于是被他找到了一只完整的机怪虫。奥拉姆立即动手,利用自己过去历练之中所学到的知识,结合苍穹记忆中关于机怪虫的构建原理,没过多长时间,便将这只机怪虫完美地修复了过来。

其实以他对机怪虫的理解,加上苍穹为他留下的相关解析。即便是让他重新收集材料,重新制造出来几只新的,只要他肯花时间去做,也是手到擒来的事情。但奥拉姆需要的并不是机怪虫,对他来说,它们芯片中所保留的,亿万年间对这片大陆各处的侦察手记,才是他眼下最为需要的东西。

“真漂亮啊,当时在战斗当中我没能来得及品鉴。这些古代种的机怪虫,也在星辰之森的那些比起来,无论是材料还是工艺,都不可同日耳语。”奥拉姆双手捧起“自己”的杰作,发出一声由衷的赞叹。

不过从这个层面也能够看出,这片大陆的物产,在这亿万年之间明显衰退了不少。由于缺乏了与破坏之力相对应的创生力,这个星球,在巨大黑暗的影响之下,整体就是在不断贫化的。

如果能够想办法永久地遏制巨大黑暗对星球产生的侵蚀就好了。可惜到目前为止,这似乎不是他能够决定并且改变的。奥拉姆摇了摇头,将这异想天开的想法从脑海中驱逐出去,重新将自己的注意力拉回到面前的这只机怪虫上。

虽然有站在巨人肩膀之上的嫌疑,受到奥拉姆重新设计的机怪虫,还是加入了他独到的见解。首先,他创造性地研究出了通过投影的方式,用来进行整片大陆的场景切换,路径标明等操作。这样就能使储存在机怪虫内部的资料能够更直观的变现,而不需要额外设置一个用于显示的外机,大大方便了旅行的需求。

除此以外,他还创造性地设计了机怪虫的语言程式。在分析了苍穹记忆中关于机械学的知识之后,奥拉姆发觉只要通过添加一个信号转换器的方式,便可以将电波转换成对应的人类的语言,使之能够轻易地与之交谈。并且数字化的程式,也会使得机怪虫具备有学习的机能,只需要稍加训练,便能够与常人无异。

先前在回忆自己脑海中被苍穹灌输的这些知识时,奥拉姆就已经惊讶于这样的技术。有了这样的理论支撑,机械文明本可以创造出许多具有人类智慧的机器人……

可是出乎意料的是,古代发达的机械文明,竟然没有留下,哪怕只是一个,能够让机器人自主思考交流的装置。也就是说,留在苍穹等人脑海之中的知识从来没有得到实践,这倒真是令人感到匪夷所思。本来以苍穹等人经验与知识的丰富程度,设计一个这样的程式应该不成问题。假使他们愿意的话,他们甚至可以设计出能够完美模拟常人人格,自主驱动的完美机械。

其实从这个定义上来说,机界骑士其实已经是这样的生命了。驱动他们的核心数据源——机界骑士的核心之中,保留着他们人类时期的记忆。从本质上而言,这与奥拉姆所设计出的机怪虫所表现出的特征是一致的——机怪虫的认知,即数据源,同样也是来自于过去很长一段时间当中机怪虫所保留的资料。

可惜科学发展的方向,并未趋向于圣像骑士团所研发的智能机械。在星痕与明星的研发路途上,机械文明的高层选择了后者。这或许可以归结为那个文明过于偏激的缘由,从键被发掘的时间开始,研究就渐渐开始走了弯路,甚至转向了偏神学的领域。

“程序已启动,请发出检索指令,”伴随着一阵嘈杂的机械音,由奥拉姆设计改造的机怪虫完成自检,开始主动运行起来。同时也将奥拉姆的思绪从遥远机械文明的过去拉回到现实之中。

“嗷嗷!”小龙看着这个突然说起话来的机器虫子,早按捺不住自己的好奇心,躁动的小爪子忍不住出手,抓向机怪虫浑圆的头部。

“检测到陌生生物入侵,予以还击!”

“嗷——”小龙也没想到这一手,机怪虫释放出的电流瞬间走遍它的全身,要不是奥拉姆及时出手,恐怕它就要再被电晕一次了。

“啊-哈-哈-哈,入侵者已击败……错误,检测到工作环境异常,开始执行复原程式,复原失败,尝试进行重启,重启中……重启失败,开始执行复原……”

机怪虫还没有说完,小龙就抓起它飞了起来。尽管经过奥拉姆的改造之后,它的躯体大小相较现在的小龙而言,可能还要稍胜一筹,但依姆杜克龙族的力量天赋也不是吃素的。只听机怪虫在空中哇哇乱叫,嘴里蹦出一些让人听不懂的文字,不一会儿它的语言系统便有些紊乱,发出滋滋的电流音来。

“好了,依姆杜克你停一下,现在是办正事的时候。”因为担心机怪虫的数据受损,奥拉姆不得不出言制止,“赶快把它扔下来,他的程式还不太健全,你这样把它的核心处理器烧了,咱们还怎么通过它的记录找到过去勇者藏匿星冠的位置?”

“嗷……”小龙悻悻地将这只机怪虫放了下来。

奥拉姆再次对机怪虫做了全身的检查,验机后再一次启动了机怪虫。

“你这怪物,刚才怎么敢对本大爷动手动脚的?忘记你们日后还得靠我做事了吗?!道歉!道歉!”刚刚修复过的机怪虫居然还记得刚才的事情,这一回它的性格,竟然表现的比刚才还要恶劣。

“啊啊啊,放我下来你这个辣鸡!放我……#¥%*!##……&^#”

强行关闭机怪虫的程序后,奥拉姆无奈地笑笑,以自己目前的技术水平,想要做这样的设计还是有些太过强行,还是等到自己技术精纯后再给他添加语言程序吧……

虽然出现了一些“小意外”,但改造总体上而言还是瑕不掩瑜。至少他确实重新设计了一个完整的程序,并且实现了人与机械体的语言交流。这种交流信号如果能做更为深入研究的话,说不定他和小龙之间的交流也能够很好地完成。只要能够和小龙确认一些基本的发音所代表的意思,再将这些录入到程序中进行编译,想要理解它的语言,应该不是什么难以做到的事。

总而言之,这一次的尝试还是给了他不小的信心。就是不知道为何,他设计出来的机怪虫竟然会是这个样子,第二次的修正已经证实了记忆库并没有任何问题,那么究竟是哪条电路搭错了呢?

奥拉姆回想刚才机怪虫口中的那些脏话,心中没来由又想起来那个惹人厌的精灵。这样的状况在之前一个月的时间里经常发生。还记得那时,他也曾这样与还是精灵形态的莉丝斗嘴。当时的她还只是一个带有毒舌属性,怼天怼地怼空气的引路精灵,而不是后来那个为了力量摇尾乞怜的可怜魔鬼。

难道是因为自己过于想念莉丝那张碎嘴的缘故,所以才鬼使神差地做了这样的语言程序?

“不对,不可能!”奥拉姆猛烈摇头,将这种想法从自己脑海之中驱逐出去。

他很奇怪自己对莉丝的态度,他并没有觉得莉丝有多么可恨,即便她夺舍了夏娃的身体,毁灭了曾经与他共事的机界骑士,还叫嚣着自己要成为新世界的主宰。这些十恶不赦的事情,随便拿出一件就足以激起他的恨意,欲除之而后快。可他就是觉得莉丝很可怜,每次想到莉丝的时候,奥拉姆的耳边总会响起那声响彻夜空的惨叫,再联想到她死前那不甘的泪水——他始终不能理解莉丝为何要毁灭世界,成为新世界的神明,从常人的思维来看,拥有神明的力量,首先要做的便应是守护这个世界,而非是毁灭它。

莉丝究竟是为何要那样做呢?奥拉姆再次陷入了长久的沉思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