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海风轻柔而又祥和,湿润、微咸的盐水气混杂在空气中拂面而来。
也不知过了多久,奥拉姆渐渐从昏迷当中醒转。
“夏娃……”奥拉姆紧紧捂住自己的头部,敲击带给他的痛感直到现在还没有得到缓解。他的意识还未完全恢复,然而本能驱使之下,他还是喊出了这个名字。
耳边传来几声虚弱的龙鸣,奥拉姆这才注意到小龙依姆杜克还守在他的身边,它那一双大眼略显有些疲惫,显然是很久没有好好休息过了。似乎是因为害怕奥拉姆被上涨的浪潮卷走,小龙硬是拖着奥拉姆飞了许久,直到到达遗迹附近,才把他放了下来。
旷野上有不少野兽对昏迷的奥拉姆虎视眈眈,小龙就这样守着昏迷的奥拉姆,一刻也不敢大意。就这样一直过了两天的时间,才等到他醒转过来。
“谢谢你,依姆杜克。”奥拉姆轻抚小龙的头,小龙蹭一蹭他作为回应。
“话说回来,依姆杜克,夏娃呢?宁吉尔苏那里有消息了吗?”奥拉姆举目四望,夏娃的身躯早已不见了踪影,宁吉尔苏也不在,只有小龙还陪在他的身边。
奥拉姆苦思良久,试图回想起自己昏迷之前的大致情况。他记得自己似乎是受到了什么人的偷袭,那人力量之大,即便是自己体内拥有的星杯的力量也不能够抵御。可是伊娃莉丝死后,还有什么人能够有这般强大的力量?如果他是敌人的话,那他为什么没有置他于死地,?宁吉尔苏和崩兽战斗结局又怎样了?
随着奥拉姆的记忆渐渐恢复,他对这几天发生事情的疑惑也纷至沓来。好在依姆杜克全程就在旁边,只要向它询问这几天发生的事情就可以了。
“嗷嗷——”小龙开口了,只见它在空中蹿来蹿去,勾勒出一个成年男子的轮廓,然后做一个愤怒的眼神,右手在空中虚打一记长拳后,就势躺在地上作假死状。
“你是说打晕我的,是宁吉尔苏吗?”奥拉姆瘫坐在地上,之前的疑惑霎时便消弭了。的确,如果是宁吉尔苏的话,以他的能力不难做到这些,为什么带走夏娃而且不杀死他也就有了解释。
小龙点一点头,两只圆圆的小手在空中邦邦挥出两拳。它自然不能理解宁吉尔苏的行为,虚空给他来了两拳过后,觉得不解气还补了一脚。
“也只能是他了。”奥拉姆沉默良久,重重叹出一口气。
“呜?”小龙察觉到他的异样,钻进他的怀中,一双大眼睛里充满了疑惑。
“他把夏娃视作是全部的生命,他把她交给了我,可是我没尽到保护她的职责。他好不容易清理完崩兽追赶过来,看到的却是死去的妹妹,这种反差感难免会让人崩溃,尤其夏娃还是她唯一亲人的情况下……”奥拉姆兀自言语,“他既然不能接受夏娃的决意,那么他必然会有所行动。”
“我们可不能坐视不理!依姆杜克,你有看到宁吉尔苏去了什么地方吗?”
依姆杜克没有任何回应。
“依姆杜克?你怎……”奥拉姆带着疑惑向下望去,依姆杜克已在他怀里睡着了。连日以来的劳累最终还是反馈到了它的身上。“抱歉哈,依姆杜克。”奥拉姆柔声,生怕惊动了它的睡眠,“这些天辛苦你受累,跟我一起奔波,好好睡吧。”
他找到一块矮草坪,脱下自己的衣服,裹了块睡觉用的“毯子”,再将酣睡中的小龙轻轻放了上去。而他自己则是在原野上随便找了一块石头坐下,检查了随身的物品,除了插在夏娃身上的天穹剑以外,其他东西倒也还算完好,海滨附近也能够找到充足的食物配给,生存倒也无需担忧。
先在这里休息一下,等小龙醒过来再做打算吧,奥拉姆如是想到。
可是下一步应该怎么办呢?
奥拉姆现在有些茫然,他们接下来是先去找宁吉尔苏吗?可是现在的他并不知道宁吉尔苏去了哪里。而且就算他能够找到宁吉尔苏,仅仅凭借他们现在的力量,恐怕也无法与手握星铠的宁吉尔苏战斗。更糟糕的是,宁吉尔苏所带走的夏娃的躯体之中还保留有被莉丝所激活的星盾和星枪,并且被苍穹一分为二的天穹之剑也落入了他的手中,以宁吉尔苏的能力,恐怕很快也能够发现被拆分的键中所隐藏的秘密。
只是有一点奥拉姆没有明白,宁吉尔苏为什么要给自己留下双剑中的一把——本来他大可以在自己昏迷之后将双剑全部夺走,可是他却只是拿走了刺入夏娃身体之中的那一柄——也许是宁吉尔苏目前还不知道双剑中隐藏起来的关于键的秘密?亦或是他对奥拉姆的仁慈?这些都无从得知了。
就算是宁吉尔苏对他有所留情吧,毕竟也算是多年的战友。奥拉姆看一眼别在腰间的苍穹剑,心中稍稍有了一些安慰。在打晕他之后,宁吉尔苏只是带走了夏娃的遗体,其他的分毫未动。这就意味着他给自己留下了转圜的余地,也为他提供了斗争的资本。
但这并不代表他不危险,奥拉姆明白宁吉尔苏对妹妹的偏执,为了妹妹他可以做任何事,机怪虫、机界骑士、梦幻崩影……所有阻挡在他面前的障碍都会被他一一击碎,生与死之间的距离并不能对他有所阻碍,尤其是在拥有星遗物的前提之下。死去的莉丝能够一次次的复生,依靠的正是星杯对她灵魂的收容。相信宁吉尔苏很快就会想到,通过星遗物的力量来复生夏娃,那么他就必然会去寻找星柜。
苍穹的记忆之中,由明星骑士分裂而出的那几个星遗物之中,星柜的力量是最强的,甚至拥有像莉丝所说的那样超越生死的能力。可是星柜长眠于地下,唤醒星柜就相当于放出埋藏于地底的巨大黑暗。既然苍穹临终前托付于他,一定不能让巨大黑暗重现于世,那么他就必须要去阻止宁吉尔苏。
这是苍穹对他的托付,也是他自己必须要去完成的使命。
此外还有一个值得关注的重点,那就是与夏娃一起同归于尽的莉丝。虽然莉丝死亡时的那一系列行动分明显示着她的绝望,但她真的完全消失了吗?有过机械文明的先例,奥拉姆并不敢妄加判断。假使宁吉尔苏通过星柜,复活了夏娃的灵魂,莉丝的灵魂会不会也随之归来?到时夏娃的身体又是谁来主导?这都是不确定的因素。
*这里之所以说是机械文明时的先例,是因为莉丝成为精灵之后与机界骑士交手的结果,都是以莉丝被重新封印而告终,而不是确认“死亡”,死而复生的情况目前只发生了一次。
他有一种直觉,莉丝心中肯定还埋藏着什么秘密。这个秘密,曾经与她同行的勇者们不会知道,包括过去与她打过交道的,来自古老机械文明的机界骑士们也不会知道。莉丝费尽心机去激活七个星遗物,目的自然是要窃取潜藏在星遗物之中的毁灭力量。可是七个星遗物从未能够得到完全的激活,也自然不能知道它们聚齐后会发生的事情。
唯一可以确定的是,键在整个过程中扮演着重要的作用,这也是莉丝费尽心机想要窃取夏娃身体内操纵键力量的原因。因为并不是所有人都可以操纵键的力量,莉丝在机械文明中所设计的“明星”,正是基于这种目的所进行的尝试,而尝试的结果,以莉丝付出自己的生命而告终。
这次实验直接导致巨大黑暗现身于地表,也开启往后纪元之中围绕着星遗物所进行的争斗。
直到这一次,莉丝才第一次掌控了键的力量,通过侵占拥有键力量的夏娃身体的方式。奥拉姆固然能够理解夏娃的牺牲,可是宁吉尔苏不会,他将妹妹视作自己的全部。为了她,一定会铤而走险,去寻找传说之中那个能够操纵生死的星柜。
奥拉姆握紧手中的剑,他的心现在显得是那么的茫然且困惑。莉丝的死去代表着明面上的假想敌消失了,但并不代表事件的结束。相比莉丝而言,宁吉尔苏显得更为深沉可怕,不仅仅是因为他的强大实力,更因为他冷峻外表之下那颗令人捉摸不透的疯狂内心。
现在他的手中只有因为意外而被保留下来的星杯的力量,这样的力量还远远不够,与莉丝的交锋已让奥拉姆看到自己力量上的不足——不仅仅是星遗物的力量,更是他自己本身力量上的不足。为此他需要更多的锤炼,以得到更多的可以调动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