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想先快活一个月的简瞳因为陈展锋带来的莫名压力,只休息一天就乖乖找工作去了,好在虽然是年底,但大公司却未曾停止招聘步伐,再加上简瞳工作能力优秀,面试时思路清晰口齿伶俐还有些小幽默,面试官对她很满意。于是三天后新offer到手,简瞳开心的请大家吃了顿饭,和陈展锋之前的小不快也被抛诸脑后,她反而觉得自己要感谢一下陈展锋的严格要求,让她赢得了更好的工作机会。
“不用客气,我只是不想让你压力太大。”陈展锋目光闪躲,似乎不太想跟简瞳有眼神交汇。简瞳没当回事,她只觉得有陈展锋真好,自己以后还是要乖乖听他的话,有时候他说的还是蛮有道理。
简瞳这次跳槽的是一家规模更大,用户量更多的短视频媒体平台,她再次近水楼台,入职没三天就注册账号发布他们小店的相关视频信息,之前在前公司的账号自她离职后就被顾明哲做了降权处理,浏览量寥寥无几,简瞳索性留言注销老账号,引流到这边新账号来——反正新平台体量更大,忠粉想必更喜欢。
哼,那帮家伙不是觉得自己之前推广陈展锋的小店视频都是为了给自己引流吗?那就一不做二不休,把这些用户全部都带到他们的竞品公司——自己新东家这里来,反正看样子,他们似乎也只在乎自己感受,不在意用户流失哈?
简瞳只是随手一拆台,万万没想到大平台用户量果然了得,她只发了陈展锋白天在吧台后调咖啡、晚上在烧烤台前烧烤、没客人时抱着二哈在咖啡卡座处晒太阳喝咖啡的小视频,前后加起来不足五个,她甚至都还没来得及做内部推广尝试,仅仅是加了几个热门标签,自费充值试了下自动曝光效果,一夜之间粉丝量已然是前视频账号的三倍。
更令他们惊喜又头疼的是,当晚小店上座率就爆满,人多到要等位三十几桌的地步,而他们此前从未想过会有如此大的客流量,甚至连排号机制都不健全,等位台没有足够的饮料小食也就算了,还有两拨客人险些因为先来后到的问题打起来。
当然,陈展锋也收获了人生中最高额一笔小费——一千块钱,他赶紧哭笑不得的解释店里没有收小费的项目,多点几个菜吃得尽兴就好。
人手不足外加客流暴增,一晚上所有人都累得人仰马翻,连简瞳和夏冉冉都被抓壮丁充当了一把服务生,当晚何佳捂着腰表示:不行,得招人,不然要累出人命了。
陈展锋也同样累到不想说话,但他心里是开心的,如果接下来的每天都能像今天这样客流爆满,那横在他和简瞳之间最大的障碍,兴许能加速瓦解了。
翌日,陈展锋和何佳赶紧张罗着招人,他总得有个接替他下半场烧烤的人,而这个人被简老板要求手艺可以和他不相上下,但脸一定要不如他,这样才能巩固他“烤串一哥”的地位。
现场烤制试吃后,陈展锋留下一个手艺还不错的清秀小男生,笑起来有两颗酒窝,手也很是修长干净,很是符合简瞳的“炒作”要求。
“晚上就来工作吧,先试用一天看看效果。”陈展锋像个魔鬼老板一样压榨员工血汗。简瞳无语:“干嘛这么着急,好歹让人准备一下。”
“刚才看了你弄的那个账号,今天新视频的评论数较昨天都翻倍了。你是不是又安排推荐了?不让人提前来帮忙,今天晚上这点人手怕是真忙不过来了。”陈展锋喜忧参半,喜的是生意兴隆,惨的是没有一个人拥有三头六臂瞬间转移和时光禁锢术,能让他们有条不紊的伺候好每一桌上帝。
简瞳换了新工作后的第二个月,无论是她本人还是他们的小店都随之水涨船高收入暴增,尤其是简瞳简直双赢,首次达到月入五万的人生小高峰,于是这周末她揣着小钱钱兴冲冲的回家去了,她得好好跟爸妈显摆一下她最近的收入。
简瞳请爸妈在市中心最好的西餐厅吃了一顿法国大餐,简政对于女儿的收入增加颇为开心,倒是妈妈季红显然没有老公女儿的心大,席间不满的抱怨:“光工作好赚那么多钱有什么用啊,到头来还不是孤老终生,人生大事解决了吗?我那帮朋友可不看我的女儿每个月赚多少钱,人也不稀罕你这钱。天天被问女儿什么时候才能嫁人,我这老脸都没地方搁了!”
原本温馨愉快的法国大餐瞬间就变得气氛紧张,简瞳不乐意的撅起嘴:“说的就好像我找个好对象人就稀罕一样。再说了,我凭什么让他们稀罕我,我过得好他们能沾光?”
“一天天的就知道顶嘴。我问你,你跟那个秦以轩怎么样了?”季红把叉子往桌上一搁,“到底什么时候带回来,这马上要过年了,说好的今年定下来婚事呢?”
我什么时候给过你这种承诺,完全是您自己一厢情愿的臆想嘛。简瞳心里念叨着,嘴上却不敢说出来。
“我先忙工作的嘛。”
“别蒙我了,人秦以轩都跟介绍人说了,说你跟他说还是做朋友。你到底怎么回事?”季红愤愤然,“人小秦那么好的条件打着灯笼都难找,又不嫌你年龄大,你怎么就不能跟人家好好相处?”
“吃饭吃饭。”简政赶紧当和事老。
季红瞪了他一眼:“吃吃吃就知道吃,你别光跟她打掩护,女儿单身到现在你可有很大的责任,你要是早跟我一起念叨她,她也不至于对这事这么不上心!”
简政引火上身,只怕再多说两句反而会起到火上浇油的效果,只好心疼的看着女儿,用眼神示意——儿啊,顶住,为父先闭嘴了!
简瞳眼看着今天必须得给个说法了,心里琢磨着要不就把陈展锋的事情说出来?反正他们现在跟谈恋爱也没差,她觉得年底之前,陈展锋会给她一个惊喜的。
“好吧,其实我本来打算等把人领回去再跟你们老实交代的,既然您非要让我提前揭晓谜底,那我就不客气了。”简瞳从手机里翻找出一段视频,递给妈妈看。
季红扫了一眼,瞬间火大:“你们同居了?”
简瞳险些被自己口水呛到:“什么玩意儿?”
“他不是在你家做饭呢吗?”
“妈,那是他在他自己店里做饭来着。”简瞳哭笑不得,“他开了个小饭店,就在我住的那楼下。”
“一看就不是什么正经工作。”季红心有不满,仔细端详了小伙子一番,显然从五官上挑不出毛病,然而小伙子工作一般般,开饭店算什么有前途的职业?于是她鸡蛋里挑骨头道:“这皮肤也太黑了,跟块炭一样!”
“黑了健康,你懂啥。”简瞳辩解。
“城里人?”
“农村的。”
“比你大?”
“比我小。”
季红把手机往桌上一搁,挑剔的说:“年纪又小,又是个农村人,还没啥正经工作,皮肤还这么黑,我看不好。”
“你也太过分了吧,开店怎么就不是正经工作了!年纪小又怎么了,我就喜欢比我小的!”
母女二人争执不下,在场的唯一一位男人忙拿起手机戴起老花镜细细琢磨,半晌后小声替女儿辩解道:“不挺精神的嘛这小伙。”
“精神也不行,农村的就是不行,比你小也不行,我不同意!”季红打算当场劈手拆鸳鸯。
简瞳委屈又生气,心想农村的又怎么了,难道陈展锋出生的时候还能选自己是生在农村还是生在城市?人好不就好了嘛?她顶嘴道:“你同不同意那是你的事,我嫁不嫁人那是我的事,要么我单身一辈子,要么我跟他在一起。你选。”
“那你单身一辈子去吧!”
“单就单!”简瞳把叉子往桌上一放。
好好的一餐饭不欢而散,简瞳原本还想在家住一晚,被妈这么一搅和气得当晚就回榕城去了。季红则是辗转反侧,她深知女儿一向是个特立独行颇有主意的人,从小到大没按照他们夫妻俩的规划打理过自己的人生,他们俩攒钱供她学音乐,本想让她当个艺考生当个钢琴家,结果她大学偏偏去读什么法律;好容易大学毕业了指望着她安安生生当个律师,结果她偏偏跑去榕城做什么互联网工作,没有一次能让他们省心。
钱赚的多又怎样,女孩子家家的能有捧个铁饭碗踏实?
季红一腔母爱无处释放,临睡觉前她躺在床上翻来覆去,末了一拍床头柜,怒道:“不成,我不能让那臭小子把我的宝贝女儿拐走!”
简政在一旁迷迷糊糊道:“少管点闲事吧你,瞳瞳自己的生活自己过,人家小日子现在过挺好的,管他什么城市农村,只要小两口日后和和睦睦不就行了吗?”
“你上下嘴皮子一碰说得轻巧,嫁农村她知道要吃多大苦头吗?逢年过节回农村去过,她吃得惯住得惯?婆媳矛盾那是能想象的吗?她公公婆婆日后养老怎么办,农村老了连个退休金都没有,万一那小子要把他妈接他们家过去,他们天天打仗啊?他小两口的钱还能供着一大家子?农村谁没有几个拖油瓶的亲戚!”
“你那都什么时候的事儿了,我跟你说你就别瞎操心,不然你们俩非得闹得不欢而散不可。”
“你就什么都别管当你的甩手掌柜去吧!”季红翻了个身背对着不跟自己统一战线的、在教育女儿问题上从来不出工出力的没用丈夫,这个家果然还是需要她当家做主的。
时间在忙碌中似乎过得特别快,眨眼间就要到圣诞节了,大街小巷响起欢快的圣诞歌曲时,陈展锋盘算了下他一年到头的小金库,发现不知不觉间,他竟然凑足了在榕城买房的首付钱。
这跟店里生意日益红火、跟简瞳的付出有莫大关系,简瞳仿佛他人生的灯塔,为迷途的他燃起希望,更为他照亮前行的路,让他过上更好的生活。
资金的日益充盈让他的勇气也跟着与日俱增,他想在圣诞节给简瞳一个惊喜,让简瞳做他女朋友。他一直努力生活,没理由不为自己争取梦寐以求的爱情和更幸福的人生,他想拥有简瞳,他相信简瞳也是这样,他们的感情心照不宣得太久,他一直欠简瞳一个正式的告白,现在,是时候告诉她他有多需要她了。
店里早早就做好圣诞装潢,陈展锋也为简瞳准备了圣诞礼物——卡地亚love手镯,他知道简瞳对此心心念念很久,一直没买是因为一直没有人跟她戴情侣款,现在终于要实现她的愿望,想想还是挺激动的。
他想在所有食客和店员、伙伴们的祝福叫好声中向简瞳表白,同时向所有人宣告他终于寻觅到得以共度余生的另一半。简瞳天天担心他颜值太高被人惦记,这不,他要用这种方式告诉简瞳也告诉所有人——他只想被该惦记的人惦记。
因为怕走漏风声,又怕节外生枝计划被破坏,他只一个人小心翼翼的做着表白前的准备工作,连何佳和夏冉冉都不知道他有这番小心思和小计划。
12月23日,距离圣诞节还有两天。
这天下午,陈展锋正在店里为客人调咖啡,忽然一位不速之客走进门来,女顾客约50岁左右,烫着卷发,拎着手袋,也因此与这里整个氛围格格不入。她环顾四周,随后找了个角落的空位坐下了。
陈展锋原本背对着收银机,调好咖啡递给服务生时刚好扭头,被一直盯着他背影看的顾客注意到,于是那位女顾客拎起手袋,面无表情的走至收银台前。
陈展锋注意到她,心里突然“咯噔”一声,朝他走来的人和简瞳实在太像,从年纪来判断,她似乎是简瞳的……妈妈?
那位阿姨在陈展锋面前站定,陈展锋的右眼皮莫名开始突突狂跳。他看着她开口问道:“你认不认识简瞳?”
“认识。”陈展锋老老实实的回答,“您是阿姨?”
“找个地方说话吧。”季红没什么情绪,满脑子都是——开咖啡厅的能赚几个钱?还不如开饭店的呢。
陈展锋没跟任何人打招呼,规规矩矩脱下围裙从吧台后绕出来,端着两杯咖啡,带着可能是自己未来岳母的女人上了二楼,进了一间包厢。这一幕却被刚好扭头的何佳看到,他疑惑了一下,下一位客人的到来打断他的思绪,他甚至没顾得上举起手机拍一张二人照片。
二人在包厢内坐定,陈展锋心里的小鼓敲得越发响,他不知道简瞳的妈妈突然找他做什么,甚至担忧的想简瞳不会出事了吧?
“我是简瞳的妈妈,你叫什么名字?”季红开门见山。
“我叫陈展锋,伯母您好。”陈展锋毕恭毕敬。
“我听我女儿说,她最近在跟你交往?”
陈展锋心里一怔,他和简瞳现在还算不上交往吧?不过他并没有拆穿简瞳,兴许简瞳这么说有自己的理由,但他已经料到接下来简瞳妈妈的来意是什么——劝分。
“对,我们是有在交往。”陈展锋顺着简瞳的“情侣设定”撒了个谎。
“你觉得你们合适吗?你养得起我女儿吗?”季红打量着陈展锋,“我听说你家不是城市户口,我们简瞳从小娇生惯养长大的,你别看她整天嘻嘻哈哈,她吃不了嫁到农村的苦。”
如此单刀直入令陈展锋始料未及,但这理由着实令他无法回避。果然……是因为自己的出身吗?陈展锋苦笑,他一直不想面对这件事,但他究竟要如何改写自己生长在农村这件事?这是刻在他骨子里的事情。
“我……没想过要让她吃苦。”
“这可不是想没想的事情,我猜你家里人应该也不太同意让你娶个城里女孩吧?哦,如果你们家想高攀的话,兴许会巴不得你上赶着我们瞳瞳。”季红嘴上不饶人,眼前的男生说不了两句话脸就红,嘴巴也不够甜,委实不是她喜欢的类型。这样的男人将来真的会有什么大出息?
劝退之意着实明显,陈展锋就算是个傻子也能听出来简瞳妈妈语气里的不满和嫌弃。
“家里人不同意,不过我和简瞳有感情,这么长时间我也没让她吃过亏,我是想——”
“你要真对我女儿有感情,你就应该跟她分手。”季红生硬的打断陈展锋,说道。
“您不觉得我这么做对简瞳也是一种伤害吗?”
“长痛不如短痛,一时伤害跟一辈子的后悔比起来算什么?我女儿的脾气我了解,伤心十天半个月的也就过去了,她之前又不是没谈过恋爱,没一次见她哭天抢地的。”
依简瞳的脾气,兴许是会像她妈妈说的这样。但是自己呢……陈展锋如坠冰窟,他用了许久才爱上一个人,简瞳是他的初恋,他如何说忘就忘?
他沉默,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他不想就这么放弃简瞳,他甚至还没宠过她疼过她。但他到底该怎么面对简瞳妈妈的责问和劝退?
“您能给我一个机会吗?简瞳对我……很重要。”他卑微乞求着,他一度以为自己已经丢弃了自卑和渺小,但这一刻,在简瞳妈妈严厉的目光注视下,他快要被自己的卑微压得透不过气来了。
“应该是我求你给我一个机会,别害我女儿。”季红急促的说,“我们家就瞳瞳一个孩子,那是我怀胎十个月辛辛苦苦生出来的,我不会把她往火坑里推的,但你会。小伙子,你没有任何错,错的是你的出身,你完全可以找一个跟你门当户对的女孩。听阿姨一句劝吧,感情的事都是命中注定,你们俩没法在一起,就做个朋友吧。算阿姨求你了!”
季红软硬兼施,陈展锋的善良不容许他说出任何反驳的话,他呆呆坐在椅子上,看着季红薄薄的嘴唇吐出凌迟他心的刀子,一刀又一刀,划得他满身是血,浑身上下都是疼的,他大脑一片空白,唯一听清的是那句“今天你不同意我就不走了,小伙子,你是要让我跪下求你吗”。
他说不出话来,他没办法从嘴里说出那句放弃,他只能虚脱般轻飘飘点了点头。
他总不能因为自己闹得简瞳和家庭反目,全家永无宁日吧?他这么爱她,怎么可能让她两难?
兴许伯母说得对……
兴许自己不配。
咖啡是什么时候凉的他不知道,简瞳妈妈是什么时候走的他亦不知道,他只知道他的表白用不上了,他和简瞳没戏了。
“我今天……请一天假吧。”从开业到现在连生病都不曾缺席过一天的陈展锋把店托付给何佳,将自己关在小屋里,不再见任何人了。
简瞳尚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她只知道圣诞节就要到了,这一年一度的表白赠礼日,陈展锋会不会给她什么惊喜呢?
她最近因为圣诞节策划平台活动在公司忙得焦头烂额,顾不上店里的事情,也没人告诉她陈展锋请了两天假,她自己更是不知道。她安安静静等着跟陈展锋过平安夜,结果却迟迟未收到陈展锋的邀请,从早上到晚上那个家伙一条消息都没发,连句“平安夜快乐”的祝福都没有,她瞬间气坏了。
公司给每人发了个包装精美的圣诞礼盒,里面有平安夜的平安果和维密的身体乳。简瞳撇撇嘴,气鼓鼓的想:“这可恶的家伙还不如公司体贴。”
她就不发消息,她要看陈展锋到底什么时候才能有所表示。
然而陈展锋生生挑战了她的极限,等到晚上下班他还是之字不说,气得简瞳直接杀到店里,听说陈展锋在房间里换衣服,她砰砰砰的跑去敲门。
两天没见陈展锋了,她以为是自己太忙,却没意识到其实是陈展锋在躲着她。陈展锋开门的那一刹那,她忽然发现这家伙怎么胡子都没刮。
陈展锋也是一愣,继而心无法抑制的刺痛了一下。
简瞳如同炸毛小猫,不满的问:“你怎么回事,怎么都不给我发消息的。”
“我在忙。”陈展锋把拳头攥在背后,狠狠掐着自己的手心,“再说,有什么可发消息的?”
“今天平安夜啊,你不陪我出去过节的吗?”简瞳瞪大眼睛——这家伙怎么可能连这种重大节日都不知道?
“过什么节有什么好过的,不过一个外国的节日。”陈展锋漠然,努力轻描淡写,可他分明被简瞳眼底的失望烫得心在滴血。
“不过节你装修个什么店面啊。”简瞳怒道。陈展锋一向很听话的,也很照顾她的情绪,今天这是怎么了?谁给他的熊心豹子胆居然敢拒绝自己的邀约!
“我不过,客人总要过的。再说我还要做生意,怎么陪你过节。”
“就一天而已,请个假又怎么了,生意重要还是我重要?”简瞳很委屈。陈展锋开个饭店几乎要全年无休了,她只是希望两个人能一起放松一下,顺便如果……如果有什么意外惊喜的话,不是更好么?
可她万没想到此前陈展锋就一直不知该用何种理由跟她反目,此刻她竟然亲自将这理由送到他嘴边,陈展锋狠下心肠,冷道:“当然是生意赚钱重要,没钱谈什么过节。”
简瞳睁大眼睛,满眼的不可思议——陈展锋今天是怎么了?这不是他原本的样子啊。
陈展锋心都要碎了,他必须快刀斩乱麻,否则单是简瞳红着的眼眶就会让他心软到把一切从实招来。他皱起眉头,接着往简瞳的心口上捅刀子:“我之前就跟你说过这件事,我说我会很忙,没时间陪你,你当时说你不在乎,现在你在乎了?我说什么来着,你总是把事情想的太简单。”
简瞳眼泪唰的一下就流下来了,她不知所措,从未见过陈展锋这一面的她气势全无,像小猫一样可怜巴巴的看着他,战战兢兢的问:“我……我不过是想随便发点小脾气,你干嘛……”
“因为我想通了,这么多天我想通了,我和你,不合适。”陈展锋说出这句话后,只觉得自己要虚脱了,他万没想到在这个他期待已久筹划已久的日子里,他竟然要对简瞳这么说,竟然亲口将他们的感情扼杀。天知道他究竟怎么就说出这三个字了,这怕是他这辈子说过最违心最痛苦的话。
“你是在拒绝我?”晶莹的泪水顺着简瞳漂亮的脸蛋滚滚滑落,“我等了你这么久,这就是你想对我说的话?那你之前让我等你的那些算什么?”
“是我混蛋,我自私。”接下来的话仿佛完全不受陈展锋控制,他脑子里想什么他已经完全不清楚了,只觉得这些伤害的话一股脑倾泻而出,将他塑造成一个穷凶极恶的渣男,“耽误了你的时间是我对不起你,我也认真想过,但我们真的不合适。我需要的是一个贤妻良母,而不是高高在上的大小姐。我没时间陪你,也受不了你对我发脾气,我已经同意跟我妈介绍的女孩交往,我相信你会跟别人有更好的未来,我——”
简瞳捂着嘴,没有任何质问和挣扎,将门重重摔上,扭头就跑。
陈展锋伸手抓了一下,却没能抓住她的手,或许他再往前一步就能留下简瞳,将她拥入怀中。他情愿跪在她面前任她打骂,告诉她他也很痛苦,然而残存的唯一一丝理智令他只是倒退一步,虚脱的靠在桌上,望着眼前将他们隔开的那扇木门,任凭眼前逐渐模糊。
他因为简瞳哭过两次,他觉得这辈子没有任何女孩能再让他流泪了。
简瞳离开不久门外就传来敲门声,陈展锋没回应,那敲门继而转变成砸门,何佳在门外问道:“锋哥,锋哥?你和瞳姐咋了,我们刚看她哭着跑了。”
陈展锋深吸一口气,冷静道:“没什么,吵了几句。”
“吵什么啊大过节的,说好晚上一块吃饭的。”何佳满脑袋问号,夏冉冉也紧接着寻了过来,“砰砰”砸门,质问道,“陈展锋你给我出来,你怎么回事,怎么把简瞳惹哭了!”
陈展锋擦了把眼泪,关上灯免得让二人看出他的狼狈,他打开门,故作轻松的说:“她让我陪她出去,我只是告诉她我要做生意而已。”
“你猪脑袋啊?这种日子你做什么生意,你差这一天吗?”夏冉冉气不打一处来。
“她人呢?”陈展锋终于没忍住,还是关心的问了一句,他怕简瞳有什么三长两短,更怕她像他们第一晚遇到时那样,她再酗酒买醉,干出什么傻事被人欺负。
“不知道,我追了没追上。”夏冉冉果然是刚从外面跑回来,气都没喘匀,“你要担心她你就给她打电话啊,问我算什么事儿,不陪就不陪至于把她气哭吗?”
陈展锋按了按太阳穴,不耐烦道:“都散了吧,对你们来说这只是赚外快,对我来说这是生存,我没那么浪漫。”
“你是没脑子还是没心啊你!”
“都没有。”陈展锋狠下心肠,冷冷说,“我妈介绍了相亲对象给我,过两天何佳你帮我看一下店,我回家一趟确定一下关系,年后会把她接来这里做服务生。”
夏冉冉和何佳齐刷刷目瞪口呆,真的是张大嘴巴看着眼前的陈展锋,何佳勾着夏冉冉的小手指,震惊的想这到底怎么回事,这什么神展开?
夏冉冉已然被震惊到说不出话来,何佳只得硬着头皮接话:“锋,锋哥,你疯了吧?你不是喜欢瞳姐吗?相亲对象是怎么回事?”
“谁说我喜欢她。”陈展锋说谎话说到自己都快信了,他像在陈述事实般冷漠的澄清道,“我从来没说过喜欢,一直以来都是你们在瞎猜。我前阵子回家就已经跟女孩见过面了,年后会带你们认识一下。”
“陈展锋你混蛋!”夏冉冉脱口而出怒骂道,“你让简瞳等了你这么久,结果你回家相亲你还要把姑娘领你店里?我告诉你,你要是敢把她领来,我就敢砸了你们的店!我,我不允许你欺负简瞳!”
她气到浑身颤抖,怒骂自己当初眼瞎,知人知面不知心,谁能想到这个看上去并非小白脸的家伙能干出这种禽兽之事?
呸!果然凤凰男都不是什么好东西,用了简瞳的钱简瞳的关系就打算用过就弃,他想都别想!
“店又不是你的你有什么资格砸?”陈展锋短短的指甲狠狠扣着掌心的肉,疼痛令他更加麻木,他仿佛已经变成了个没心没肺吃人不吐骨头的混蛋软饭男,不耐烦的催道,“感情的事情跟你们没关系,简瞳不也一直在跟别人相亲吗?不说了,如果你帮不上忙,那就请回吧。”
夏冉冉恨不得扑上去把陈展锋那张帅脸挠花,何佳赶紧架住她把她往旁边拖。二人眼看着陈展锋锁好门,云淡风轻的从他们面前走过,夏冉冉气得直跺脚:“你拉着我干嘛!你应该跟我一起揍他一顿!”
“冷静点。”何佳小声劝道,“咱们认识这么久了,锋哥是什么样的人你不了解吗?你觉得他现在这样是正常的样子吗?”
“那谁知道,你们男人的心才是海底针,昨天还好好的今天就这样了。”夏冉冉气得活像只带刺河豚,满心要为小姐妹出口恶气,根本冷静不下来。
何佳回忆着这几天陈展锋的举动,正常么倒也确实不像是正常,最近他话少不爱开玩笑,每天只专注做自己的事情,颇有点心事重重的架势。只是这心事重重到底是因为琢磨着该如何将刚才的事情和盘托出还是另有隐情他就不好说了,毕竟锋哥有时候也是个有秘密的人。
相亲?结婚?移情别恋?
锋哥不是这种人吧?他对瞳姐的感情大家可是都看在眼里的,尽管当事人没官宣,但这店里上上下下谁不当他俩是老板和老板娘的关系?
“我再观察观察吧,你不知道锋哥为瞳姐付出了多少,我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何佳劝道,“咱们不要冲动,别更火上浇油了,你照顾好瞳姐,我去打探锋哥的事情。”
“那你可得好好打探。”简瞳揪着他的耳朵威胁道,“你要是弄不明白这件事情,休想跟我在一起!”
简瞳哭着回到家,砰地一声关上门将自己锁进卧室,她不明白好好的怎么会变成今天这样,是她太作了吗?是从什么时候开始陈展锋变心了?
她顾不上往日洁癖,把头蒙在被子里恨不得与世隔绝,耳边似乎依旧回荡着陈展锋冷漠的话,那刺耳的言语,厌倦的神情,她这辈子都忘不掉。
是……是发生了什么她不知道的事情吗?
不,简瞳,别骗自己了,是你自己太傻,像个傻瓜一样被他单纯的直男人设骗得团团转,难道你没有听到他已经相亲了,并且要确定关系了吗?
心底两个声音彼此反驳,悲观顷刻间就占了上风。陈展锋变心了,甚至或许从一开始他就没上过心,是他利用了她的蠢,她帮他赚了这么多钱,又帮他成就今天的一切,结果到头来他居然另找了个人准备谈婚论嫁,这种狗血的小说剧情居然发生在她身上,她做梦都想不到。
心不痛是不可能的,然而要强如她,绝对不能在这个时候丢掉面子更丢掉尊严,她狠狠痛哭一场,狠狠把手机里陈展锋的照片全部删掉,又在犹豫间依依不舍删掉聊天记录,她告诫自己她已经不是几年前脆弱不堪的小女孩了,现在的她没有什么不能面对的,不过一个男人骗了她,她要赢回来,要让他后悔,再不济也不能让自己因为感情而落魄,她不能输!
手机“叮”的响了一声,她以为是陈展锋发来道歉挽回的微信,可点开一看,发消息的人是秦以轩,她再次失望了。
“平安夜快乐。”
好容易止住的泪水再次泛滥成灾,简瞳撇撇嘴,难过的回道:“不快乐。”
“为什么不快乐?”
“因为单身。”
“那个你一直等的人呢?”秦以轩问。
简瞳泪眼朦胧的在键盘上打字,一串字打了又删删了又打,犹豫措辞之间,秦以轩已经又发了一条消息过来:
“如果他让你失望了,那你要不要回头看看,有个人也一直在等你。”
简瞳瞬间崩溃,趴在床上呜呜哭了起来,她不相信自己这大半年眼瞎爱错了人,可从目前来看似乎正是这样,也幸好当她困惑无助时,身后还有一个一直在等她的秦以轩,给了她一个回头机会。
要……试一试吗?
简瞳不甘心,可她更生气,失落失望叠加愤怒,让她竟然无法抑制的想要报复陈展锋,她要让陈展锋那个混蛋好好看一看,她有人爱,和别人在一起她还能过得更好!不过一个卖烤串的穷小子,有什么了不起?
“好。”
“那我现在去接你?”
“好。”
“等我20分钟。”
“嗯。”
说话的功夫简瞳已经从床上爬起来了,她狠狠擦了把眼泪,进洗手间洗了把脸重新涂了面霜,像要去约会那样换上好看的衣服。正兀自收拾着,她接到夏冉冉打来的电话,问她现在在哪,需不需要人陪。
“不用了。”简瞳努力平复心情,尽量让自己不去想有关陈展锋的事情,“我有约了。”
“有约?跟谁?“夏冉冉不自觉提高声音,又担心被不远处的陈展锋听到,忙压低声音,”你要去哪?别跟我说是去跟秦以轩见面去。”
“那又怎样。”简瞳满不在乎的笑笑,“我应该庆幸还有个秦以轩让我约会一下。冉冉,我打算跟秦以轩交往了,说不定比我想象中要和谐,没准年后我们就结婚了呢。”
“简瞳你疯了吗。”夏冉冉吼出来,又赶紧压低声音提醒道,“你别因为一点小事就冲动,说不定这里面有误会呢。”
“能有什么误会。”简瞳不耐烦道,“我已经等他够久了,就算有误会我也不在乎了,错过就错过吧。”
“你这是气话,你会后悔的。”夏冉冉叹气,“真的,我不建议你这么做,万一——”
“没有什么万一,也没有什么误会,我不想给他找理由了。”简瞳平静的说,“我从来没想过能被他伤得这么深,我是真的很失望,你要是真为我好,就别再让我对他心存幻想。”
夏冉冉哑口无言,仔细一想简瞳的难过也不无道理,陈展锋说变脸就变脸,在全世界都以为他喜欢简瞳的时候他突然亲口说一切都只是误会,这事搁任何人身上都是一个沉重的打击,更别提这么要强又这么喜欢他的简瞳了。
“那……好吧,你可别做傻事啊,约个会也就算了,你可别——你知道我说的啥意思吧?”夏冉冉拐弯抹角旁敲侧击的提醒。
“随便了。”简瞳刚说完,秦以轩的电话就打了进来,她果断挂掉夏冉冉电话。
夏冉冉把手机搁在桌上,沉重的叹了口气,扭头一看陈展锋正若有所思的看着她。他张了张嘴,终究是什么也没说就转身去忙了。
“这叫什么事啊。”夏冉冉嘟哝了一句,没有什么比有情人非要搞出点误会来更蠢的了。
秦以轩将车子停在简瞳小区门口,不多时简瞳就下楼来了,她坐进副驾驶,秦以轩递给她一个方型珠宝盒子,是经典的Tiffany蓝。
简瞳正疑惑他怎么又把戒指拿出来了,秦以轩笑着说:“总要送你个圣诞礼物不是?放心,不是戒指,只是一条项链。”
简瞳勉强一笑,伸手接了过来,打开盒子轻声说道:“挺好看的。”
“喜欢就好。”秦以轩突然伸手牵过简瞳的手,简瞳犹豫了一下,并未挣脱。他接着问,“所以我们干点什么呢?看场电影?”
“好啊,都行。”
“那,我就当这是我们的第一次约会,自作主张的安排了。”
简瞳不知道说什么好,她承认在上车的那一刻她就后悔了,她幼稚的想报复陈展锋,却发现现在这样并没有让她觉得很开心很解气,反而心里更加别扭。秦以轩在乎她的感受,痛苦之余又令她觉得温暖,她想逃又没有勇气逃开,短暂纠结过后,她决定硬着头皮继续这场约会,她也想看看究竟跟谁在一起更开心。
秦以轩发动车子调转车头,简瞳从车窗看了眼烧烤店,依稀看到门口似乎站着个人。
陈展锋看到简瞳坐上秦以轩的车子,又看到他们驱车离开。
挺好,他自嘲的想,至少有人陪她过节了。
有人陪,就挺好。
几天后,简瞳在朋友圈官宣了和秦以轩的交往消息,只说自己有了男朋友,并未公开秦以轩的身份和照片。
评论区猜测纷纷,简瞳的前同事还以为她是公开了之前一直藏着掖着的陈展锋,两人打算谈婚论嫁了,纷纷给予祝福。何佳和夏冉冉则是回了一串省略号,最可气的是陈展锋,居然莫名其妙在下面点了个赞。
赞你……个香蕉大芭拉啊赞!简瞳很想骂娘。怎么微信点赞就没有个回复功能呢?她真想好好问问陈展锋,看到自己和别人在一起他到底是有多开心。
陈展锋则是陷入前所未有的迷茫,他觉得他的一切都是简瞳成就的,而现在简瞳已经不属于他了,他是不是该彻底退出了呢?
圣诞节后下了几场雪,紧接着就是元旦节,当晚简瞳拒绝夏冉冉约大家一起跨年的热情邀请,跟秦以轩吃了顿饭后就早早回家了。她不想赴约,因为邀请她的人是夏冉冉并不是陈展锋;她不想守夜,因为陪她跨年的人是秦以轩不是陈展锋。她努力适应没有陈展锋的日子,可她高估了自己忘记陈展锋的能力——他不是那么轻而易举就能被代替的,跟之前的顾明哲比起来,一个只是走了脑子,另一个却走了心。
简瞳等着陈展锋给他发新年短信,可她什么都没收到。她不知道陈展锋在跨年前的五分钟还拿着手机删了又写了又删,最终还是放弃了,他想给她祝福,可他不知道她现在是否还需要,也不确定自己是否会扰乱她的心弦,甚至不确定她现在和谁在一起。
何必呢,既然自己选择放弃,那就放弃得更彻底点吧。
简瞳直等到零点,收到了所有人的祝福,除了陈展锋的,她沮丧的哭了一场,心里深深觉得今年不会有好运气了。
果不其然,这丧丧的心情延续到新年的第二天,才早上10点她就被中介的电话吵醒,中介抱歉的告诉她,她现在租的房子房东打算卖掉了,所以她需要在七天内搬家。
距离上次的乌龙搬家事件已经过去大半年,简瞳已经很久没动过搬家的念头了,她已经习惯每天下班时都能看到陈展锋,可短短一个月里,陈展锋已跟她划清界限,现在就连房子也要弃她而去了吗?
她不是没想过把房子买下来,可问了下首付多少钱,果然还是她付不起的金额。她只好悲催的给夏冉冉打电话,让她有空陪自己搬家。
“你要搬家?为什么,因为陈展锋吗?”夏冉冉愕然,“不至于吧你的房子还有好久才到期呢。”
“房东要卖房了。”简瞳环顾四周,鼻子一酸,“也好,就此跟陈展锋做个了结吧,我以后也不太想见到他了。”
夏冉冉觉得简瞳真是可怜,可她也爱莫能助。她倒是让何佳帮她盯着点陈展锋的动静,只听说最近这几天他总是在发微信打电话,不知道是在跟谁联系。夏冉冉心痛的想——该不会真的是移情别恋了吧?男人果然都是大猪蹄子。
“那我明天陪你找房子。”
夏冉冉挂掉简瞳的电话,又回绝了何佳的邀约。原本何佳是打算明天带她出去玩来着,听闻要帮简瞳找房子,何佳也是一愣:“瞳姐不在这住啦?”
陈展锋就在何佳身边,听到何佳说了两句便挂了电话,终于还是没忍住,问道:“简瞳要搬家?”
“是,说是房东把房子给卖了,瞳姐最近真是坎坷啊。”
陈展锋知道简瞳有多喜欢住在这里,他沉思良久,突然脱下围裙说:“我出去一趟。”
简瞳躺在床上抱着猫咪望着天花板发呆,全然没有了休假心情,秦以轩打电话过来约她出门吃饭,她懒懒道:“算了吧,今天可能不太方便。”
“那明天?”
“明天我有事哎,我要找房子,可能要搬家。”简瞳叹了口气。
“搬家?”秦以轩愣住,“为什么?”
“房东要卖房子了。”简瞳可怜巴巴的说,“我都在这住好几年了,实在是不舍得,不过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
“打算住在哪?要不要住在我家附近,平时我也好有个照应。”
“算了吧。”简瞳一口回绝,后来又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太干脆了,只好补充道,“你那房租太贵了,我一个人租不起。”
秦以轩沉思片刻,突然问道:“不如,搬到我家住吧。我两室一厅,客房空着。”
简瞳闻言一愣:“可是咱们还没……确定恋爱关系。”
“所以要什么时候确定恋爱关系呢?”秦以轩笑笑,“先确定关系,然后搬到我家来,你放心我不会对你怎样,毕竟我们将来是要结婚的。我只是觉得你没必要再多付一笔房租。”
发朋友圈只不过是为了气陈展锋,真实情况是简瞳根本没和秦以轩交往,秦以轩提过一次,她却仍是回避,她也知道自己这样很渣,可她就是没办法点头接受, 直耗到现在。
“简瞳,你到底还对陈展锋那混蛋心存什么幻想呢。”简瞳真想叫醒一直装睡的自己,短暂沉默过后,她狠下心,说道:“我考虑一下,过两天给你答复好吗?”
“当然,我不着急。”秦以轩淡然的说,“要讨好你可不是什么容易的事情,我耐心已经被你磨得很好了。”
简瞳打算先看看房子好不好租,房价是否在自己考虑范围内,同时她也打算认真考虑下和秦以轩交往的事情。毕竟爸妈已经催了三次了,让她年前务必带个人回家,她总这么一直拖着也不是个办法,不孝这顶帽子还是挺高的。
第二天一早,简瞳就等上夏冉冉约了中介看房子去了,临近年底房源少,简瞳看了好几家,不是采光一般就是格局不好,价格又降不下来,很是令她失望。她又看了看周边小区的房子,果然都是类似的情况,简瞳心酸的想,难道自己果然要离开这生活了好几年的熟悉的地方了?
奔波一天一无所获,不过简瞳当晚还是很够意思的请夏冉冉吃了顿火锅,席间简瞳问夏冉冉什么时候跟何佳正式确认关系,夏冉冉撇嘴:“那个纨绔子弟,我得好好考验考验他,总觉得他不靠谱。”
“你可别太作了,人家有钱还有事业心,已经是挺不错了,对你还很上心,你到底还有哪里不满意?”
“没有什么不满意,就是因为他各方面都挺优秀的,所以就……怎么说呢,觉得自己不配?总觉得这种感情不太真实,所以本能就想抗拒。”
“你也不差啊。”简瞳将夏冉冉上下打量一番,“人嘛可可爱爱的,性格嘛疯疯癫癫的,生活嘛也挺小资的,所以也没必要看轻自己,你们俩还不都是两只眼睛一张嘴,两条胳膊两条腿,谁也没比谁多点啥少点啥。”
“话是这么说啦,我再琢磨琢磨吧,其实我现在也还蛮喜欢他的。倒是你——”夏冉冉小心翼翼把话题转向简瞳,“你真的和秦以轩交往了?”
“你想听实话还是假话。”
“当然是实话,假话你应该已经说过了吧?”
简瞳无奈的笑笑:“果然瞒不过你,不过不许告诉陈展锋啊。我也还没跟秦以轩交往,我也在犹豫,觉得自己对他没感情,但我不确定这种感情能不能培养出来。”
“在你对另一个人抱有感情的时候,脚踏两条船这种缺德事对你来讲很难。”夏冉冉追问道,“你和陈展锋到底怎么回事?你们两个人都不说,我们也没办法帮你解决。”
“因为很丢脸。”简瞳叹了口气,“我让他陪我平安夜出去玩,他突然发脾气说给不了我陪伴,后来又说自己已经相亲过了什么的,就——拒绝我了吧。”
夏冉冉目瞪口呆:“你就没怀疑过这说法有点奇怪?”
“有什么奇怪的。”简瞳灌下一大口奶茶,要不是因为陈展锋她戒了酒,此刻她还真想借酒消愁,“他就是个人渣,人渣有什么好奇怪的。”
“你们之前不还好好的?他也基本没怎么否认过自己对你的感情吧?过节这事只是借题发挥而已,我觉得里面有隐情。”
“是么,不重要了。”简瞳默默涮菜,“我不在乎。”
夏冉冉将牛肉下进锅里,仿佛在斟酌措辞般,片刻之后说道:“瞳啊,有的事情我也不知道告诉你合不合适,不过我觉得你先别急着下结论,也先别急着对陈展锋失望。反正你这阵子没来店里,陈展锋嘴上不说,但一到你下班的点他就往门口看,平时也老发呆,最近他都不怎么说话了。”
“可能琢磨着怎么跟新晋相亲对象沟通呢吧。”
“什么相亲对象啊,我严重怀疑这个人根本就不存在,前几天何佳是发现陈展锋鼓捣了两天微信,跟一个女孩头像的人聊天,后来发现那是他一个什么远房表妹而已。而且这么久了,既不见这个相亲对象也没听他提过,没准是因为某些原因,他编了个谎话让你放弃呢。”
“不管他出于什么目的,但拒绝我这是事实,我不太想再为他开脱了,否则痛苦的是我。”
“倒也是。”夏冉冉叹口气,“这事要搁我,我可能也是一样的选择,毕竟是他把你给赶走了,想要解决只能通过他,除非还有什么别的咱们不知道的事情。”
“别幻想了,还能有什么不知道的事情啊。这又不是狗血电视剧,里面还能有什么误会不成?这是生活,生活就是如此现实,他不喜欢我,这就是结论。”简瞳举起奶茶,“来吧,干杯。喝完这杯奶茶,我会认真考虑一下搬到秦以轩那里住的事情,他昨天跟我说了,我觉得是时候真的放弃陈展锋了。”
大概是简瞳这次真的被伤得太深,她完全没有往日剖析“对方到底喜不喜欢自己””为什么这么说这么做”之类的念头,夏冉冉心情复杂的跟简瞳碰杯,她觉得她得帮一下瞳瞳和陈展锋这对苦命鸳鸯,毕竟当初她也没少被陈展锋照顾,虽然实质上只是为了讨好简瞳,但吃人的嘴短,她还是很站陈展锋的队的;至于那个秦以轩,一看就跟老狐狸似的,简瞳那么单纯的女生,说不定会被他哄骗的团团转。
接下来的一天简瞳依旧在找房这件任重道远的事情中悲催度过,也依旧是看房累到脚酸痛却一无所获的一天。当晚她正瘫软在沙发上揉脚,开始计划节后的第一个周末自己主动提议去秦以轩家看看未来居住环境这种破罐破摔的想法。忽然她接到中介打来的电话,对方告诉她说她不用搬家了,房子被新房东买下了,新房东承诺如果她继续租住这里的话房租可以直降1000块钱,并且最长一次可签约三年合同。
这是什么天上掉馅饼的人间奇迹?简瞳惊了,是老天看她可怜良心发现打算从生活上安抚一下她了吗?
她忙不迭答应下来,并且真心向不能见面的新房东表示赞赏,要不是中介隐藏房主信息,她恨不得拎着水果登门道谢,毕竟租房这么多年,她第一次见房租不升反降的,她房子格局这么好,坦白说再涨500块钱她都愿意续租呢。
美滋滋的将这件事情告诉秦以轩和夏冉冉后,秦以轩倒是并没有什么异议,毕竟他对简瞳和他住一起这种事情也没有太高的期待值,反倒是夏冉冉很是震惊,觉得新房东怕不是个傻子,或者——
挂掉电话,她跟何佳嘀嘀咕咕的说道:“你说奇怪不奇怪,简瞳的新房东给她降房租了。”
“那是挺奇怪,现在房租水涨船高,哪有买了房子反倒往下降的,做慈善嘛。”
“我说也是呢。”夏冉冉想了想,一语惊人道,“你说,有没有可能这房子是陈展锋买下来了,前几天他不是知道简瞳房东要卖房子这事了?”
“不会吧——”何佳被夏冉冉的脑洞惊到了,“锋哥不是跟瞳姐没怎么来往了吗?”
“你是不是傻啊,你看不出来陈展锋还惦记着简瞳呢吗?”夏冉冉气愤的捶了他一拳,“你好好给我想想,平安夜那段时间到底发生过什么事情,我还是坚持一定有什么隐情,让他们两人被迫分开了。”
“你啊,一天天就神叨叨的。”何佳用手点了点夏冉冉的脑袋瓜,“我都跟你说了什么事都没有。再说你知道锋哥那人,有什么事都闷在心里,也不会跟咱们说的。”
“那……有没有见过什么人之类的?或者接到过什么奇怪的电话?你好好想想,仔细的给我想!”
夏冉冉的话何佳哪敢不听,只好想破了头的回忆,突然一个模模糊糊的身影突兀闯进他的脑海中,因为当时实在太过匆忙,他又刚好在忙别的事情,所以这么个小插曲就被他忽略掉了,此时猛然想起,冷不防震惊到拍桌,忙激动的说:“有,有,有见过一个人!”
“谁?”夏冉冉忙问道。
“一个……中年女人,打扮得倒挺时髦的。”
然后两人默契满满异口同声:“不会是简瞳的妈吧——”
“我勒个去,这剧情可老精彩了!”夏冉冉俨然觉得自己是柯南附体有木有!她隐隐听简瞳提过,貌似她妈对陈展锋挺不满意的,所以如果是简瞳的妈见了陈展锋,那陈展锋的反常举动以及后续把简瞳往外推的行为就能很合理的解释了呀!
“可不咋的,突然觉得我们仿佛生活在小说中!”何佳兴奋异常,摩拳擦掌。
“所以那阿姨到底长什么样,你快详细描述一下啊。”夏冉冉催促道。
“我怎么记得,我当时就猛的一回头看到她和锋哥上楼了,我只看到个侧脸,反正就头发大概到肩膀的长度?挺白的,拎了个手包——哎等等!”何佳一拍大腿,“咱们有监控录像啊!”
两人于是像贼一样鬼鬼祟祟的缩在前台调取监控记录,他们店的监控能保存30天,因此万幸夏冉冉察觉得早,陈展锋见陌生女人的镜头还在。
她对着画面仔细研究一番,又翻出简瞳朋友圈发过的和爸妈的合照,跟何佳一起眉毛鼻子眼睛的比对一番——唔,这阿姨不是简瞳的妈妈又是谁呢?
可惜画面到进入二楼包厢就戛然而止了,夏冉冉只恨当初没在包厢里也按个摄像头,这样没准连两人的交谈内容都听得到。她忙把这段视频用手机录下来,何佳压低声音,像在谋划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般问道:“大佬,接下来您有什么计划,尽管吩咐小的。”
“大佬觉得不可以打草惊蛇,我先去简瞳那里套套话,你可别让陈展锋察觉出来,不然他又要撒谎忽悠咱们了,最好回头打个他措手不及,让他必须如实招待。”
“好嘞,全听大佬吩咐!”何佳像个忠诚的狗腿,摇着尾巴邀功,“既然我立了大功,大佬是不是应该赏赐小的什么好处?”
夏冉冉抬手给了何佳一记爆栗:“干的不错,继续努力。我找简瞳去了。”
她如一阵风般火急火燎的走掉了,陈展锋在楼上一个人忙碌许久都不见何佳来帮忙,不由纳闷的下来找他,何佳还沉浸在“陈展锋被未来丈母娘约见”这种骇人听闻的戏码中无法自拔,看向他锋哥的眼神也不由多了一丝同情。
“你干嘛这么看着我?”陈展锋发毛。
“没啥,没啥。”何佳真诚的说,“只是觉得锋哥你也挺辛苦的,你都瘦了。”
陈展锋无言以对,怎么跟夏冉冉待久了,连何佳也变得神经兮兮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