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举白看着出现在眼前的王保强。
这个时候面相还嫩。
就是想让达叔从组里随便挑个闲人，没想到竟给自己带了一个影帝回来。
“导演您好，我叫王保强，得过金马新人，还演了冯导的《天下无贼》。”
张举白客气的伸手，王保强连忙双手握住，憨笑带起眼角一圈鱼尾纹。
张举白目光扫向达叔。
“北影厂门口碰到的啦，很便宜，一天两百。”
“二百你当光替？”张举白觉得有点匪夷所思。
“这不马上过年回家了嘛，挣二百是二百，只要导演你不嫌弃就行。”
文艺片获奖后，他大部分时间也是做群演，毕竟外形制约在那里。
奖项对于一个演员来说，相当于一个名片，能够有更多的机会。
但大多数也就是成名后的点缀，毕竟有很多人得了奖却消失在演艺圈。
即便演了傻根，签了华艺，但在没有合适的角色之前，他就是小特也不好当，只能跑跑龙套。
有了光替，张举白也懒得纠结那几百块钱。直到晚上八点，他有些饿了才停下拍摄。
吩咐收工他自己却坐在监视器前，来回播放下午拍摄的镜头。
眉头蹙成一团，总觉得哪里不对。
自己演的没问题啊。
这时王保强走了过来，露齿一笑。
“导演，那我先走了哈。”
这钱挣得舒坦，就是往里面一躺，大概做下动作，让灯光师调好灯光，让摄影师找好拍摄角度就成。
没有NG，没有谩骂！
张举白盯着王保强，眼睛一眨不眨。
王保强的笑容慢慢缩了回去，开始面露不安，以为是自己哪里做错了。
“咋了导演？哪儿不好您直说，我一定改。”
张举白的演技他今天在旁边看的清清楚楚。
瞬间就能进入状态，将那种压抑绝望演绎的淋漓尽致。
看得他都感觉透不过气。
又导又演，简直佩服死了。
张举白盯着鱼尾纹，一拍巴掌，把王保强吓了一跳。
对啊，年龄！
自己面相虽然不是娘炮，但是终归是年轻。
演的再好，也被这幅帅气稚嫩的面庞耽误了。
何必来开卡车呢？卖屁股也比枪林弹雨安全啊。
诶，要不让他来演？
面相倒是很像底层劳工，但横竖看也没有能出国的气质。
“让达叔给你安排个房间，就住剧组吧，省的来回折腾。”
王保强又挤出鱼尾纹。
“谢谢张导哈，我住那地下室确实有点儿潮。”
张举白站起身，拍拍王保强的肩膀，慢慢踱步往外走。
那用谁呢？
王保强肯定不行，现在就是让他演树先生也演不来，年龄感不对。
心里有事儿没了食欲，回到宾馆一头扎倒在床上。
心里还是没有个定计。
这时手机短信响了起来。
‘收工啦？’
又是刘艺菲这个缠人的家伙，烦死个人，要是没她自己也不用这么伤脑筋。
诶，她为什么时间掐的那么准？
张举白：‘收工啦？’
刘艺菲：‘不许学我说话。’
张举白：‘不许学我说话。’
刘艺菲：‘我是傻瓜。’
张举白一乐。你可不就是个傻瓜，害得我一天损失三十万。
想到这儿，笑容瞬间消失。
‘嗯，我知道。’
刘艺菲：‘你怎么不学了？’
张举白：‘我怎么可能学个傻子。’
‘你就会跟我顶牛。’
看着刘艺菲的抱怨，张举白一愣。
顶牛？斗牛？02表演系？怎么把他忘了，不过今年要拍石头吧？
现在是2005年1月15日，虽然不知道石头是什么时候拍，但肯定不能像他这样赶着过年这档口。
张举白把电话直接拨了过去，刘艺菲的软糯声音从话筒里传了出来。
“你是要道歉吗？”
“真对不起，让你发现了自己的秘密。”
“你要再这样讨厌，我就挂了啊。”
听到水流声，他下意识的发问。
“你干嘛呢？”
“洗澡呀，今天拍水道的戏份，冻死我了。”
张举白摸摸鼻子，脑海里不由想起看过的换脸视频。
他暗恨自己没有出息。
挡人财路，犹如杀人父母。自己对着杀父之仇的恶毒婆娘竟然有了想法。
心中默念三遍容嬷嬷保佑，止住了绮念。
“配音班的黄勃你认识不？”
“那个好老的大叔？他是高职的吧？”
这叫什么话，什么叫好老的大叔？
“那你认识不？”
“不认识啊，你找他干嘛？”刘艺菲好奇的发问。
“不认识问题还这么多，我挂了。”
张举白哪有时间跟她闲扯，怼了一句就要挂电话。
“诶诶，我可以帮你问问同学呀。”
“你问谁？”可别是问那个绿茶姐妹。
“朱亚闻应该认识，我问问他。”
挂了电话，不一会儿一串电话号被发了过来，后面还跟了一句：
‘加油哦，这两天辛苦你啦，好期待你的电影。如果拍的好，下一部我给你做女主角。’
张举白一脸嫌弃。拍完《活埋》毕设都省了，他就可以躺平大计，今年一个亿等着去继承，鬼才会拍电影。
“啪啪啪”一顿按，把信息发了出去。
‘就你这演技，还是霍霍别人去吧。’
‘你这个讨厌鬼，求我我都不演！玉女剑戳死你！’
张举白心满意足的咧嘴大笑。
不爽？
不爽就对了，我也不爽啊！
他把电话给黄勃拨了过去。
话筒里声音嘈杂，“喂？”
“你好，我是02导演系的张举白，有个戏想请你当男主角。”
声音停顿了片刻才响起，“行啊，那咱们明天见见？”
“别，得现在就见，剧组就等你一个人儿了。”
黄勃在昏暗的灯光下，看了一眼酒吧的方寸舞台。
他今年已经毕业，体会了一把毕业即失业的人生。干群演挣的还没有唱歌来的多，他只能在后海混日子。
听到有戏拍还是男主，甭管是不是学生作品，有的拍他就不挑。毕竟外形在那里，也是真没人用他。
他也没有挑的资格。
一咬牙，“好，您发个地址给我，我这就过去。”
翻看着地址，他紧了紧握着手机的指头。走到酒吧经理面前，递了根烟，脸上陪着笑把火点上。
“三哥，有点急事儿，我告个假。”
三哥吐了口烟，“啥急事儿？”
“有个导演想让我去试镜。”
三哥一愣，诧异的问：“现在？”
“对。”
上下打量了黄勃两眼，“富婆？你不是逗我吧老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