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国字脸太反常了,竟然给媳妇洗起了脚,这不是太阳从西边出来了,这是真的,赛华佗就住在他隔壁302室。

国字脸比赛华佗小十岁,国字脸结婚时,赛华佗来过一趟,添仨孩子时分别来过一趟。那时国字脸还在商业局工作,是个风光的小职员。赛华佗就这一个宝贝妹妹,父母不惑之年有了这个妹妹,平时家人什么也不让妹妹干,在娘家时饭没做过,衣服没洗过,好吃的、好用的都留给妹妹,当然也舍不得她受一点委屈。赛华佗临上省城时,把国字脸拉到外面,两人耳语了多时,国字脸捣蒜式地点头。

“邱老一来可解决我的心头之患啦。”

“他这么尊贵,怎么来咱村里受这罪呀?”二星媳妇不解地问道。

“听说邱老一家人都在国处呆着呢,他可不愿意去国外,愿意偎着自己的妹妹一家。”

“你怎么联系上他呢?”

“国字脸媳妇告诉我的,她说哥哥来电话了,看到网上星星村招聘医务员的事了,一分工资不要,还要给咱建个卫生室呢。”

二星掩饰不住自己心里的喜悦,决定明天为邱老开一个欢迎仪式。

今天是周日,也是众多孩子来看老人的日子,更是大家聚在一起吃水饺的日子。

二星媳妇一大早打话话给二妞,让她和乾来时捎十斤肉馅和十斤韭菜来。平时也让乾捎着,但没这么早。这边二妞一摞下电话,就带着帅帅同乾来到批发市场,这里的菜和肉新鲜又便宜,等他们到达的时候,批发市场的高峰期还没来到,路也不拥挤,人也不多。两人来到贵和水产,这是他一熟人开的,不用讲价,省去很多麻烦。贵和老板是一个不高的男人,全县连锁店就有十个,平常不大在店里,但早晨能见到他。乾同他打着招呼,贵和的伙计也认得乾,一边向他摆摆手,一边问他要什么,要多少。听完乾的回答,伙计三下五除二就称好了,动作相当熟练,怪不得老板宁肯一个月多给他长2000工资也不舍得让他走。

乾提好肉馅儿,同二妞娘俩儿来到最北边卖菜的地方。一辆辆卡车有规律地停在一边,卖菜的太多了,二妞有选择困难症,这事必须让乾来。

乾就近要了十斤韭菜,这会儿工夫,他们发现身边的人开始聚起来了,越聚越多,乾一手抱着帅帅,一手拿着买好的东西,二妞紧紧跟在他后面,好像一不留神就会走散。

当他们走到入口时,人才少了些,三人钻进车内,驶向了星星村。

太阳刚刚露出笑脸,乾已经把车停在星星托老所的停车场上。二妞扯着帅帅的小手,乾拿着买好的东西向餐厅走去。

委婉柔和的古筝曲从不远处传来,霎时又如潺潺的流水声,转瞬变成一泻千里的磅礴。

音乐太有号召力,帅帅跑起来了,二妞三步并作两步,乾也大踏步地走了起来。

操场中央有四排着太极服的老人正在跟着前面的一位老师惟妙惟肖地学着招式。那动作,刚劲有力,那手势飘逸如一阵风。二妞也加入其中,她学校里有一位老师也是练太极的,已经是县里有名的太极大家了,还在新联欢会上表演过呢,令大家叹为观止,这位老师是谁呀?她朝乾投去询问的目光。乾好像是她肚子里的蛔虫,知道她想问什么,张了张嘴,比着一会告诉你的口型。二妞离开队伍,走到篮球场上,乾跟过来。

这是国字脸爷爷家的亲戚邱老,是一位闻名全省的中医专家,前天从省城来的。平日经常做慈善事业,人们对他的评价很高。

二妞对上号了,原来就听娘说过这么一位奇人,即使当着院长,不管当天的病号有多少,一直看完为止,是个不折不扣的工作狂。

大家吃过早饭,二星家与四星家把餐具刷的刷,洗的洗,二妞抹着每一个桌子,乾也扫完地开始拖地。二星、四星两人把所有的桌子围成一个大圆圈。老人们还是坐在自己所在的桌号处,一大家子人开始择韭菜,这么详和的气氛怎么能少了小宝呢,他用手机记录着这美好的时刻。·

餐厅的门帘被掀起来,先跑进来的是两个大小差不多不足一米的小孩子,“宝宝、贝贝,慢一点。”

“老奶奶,老奶奶,”两个小孩子齐声喊了两声,大脚奶奶抬头看了一眼不知道这是谁家的孩子,几乎是同时碎嘴儿也看了两眼,不知道是谁家的孩子,国字脸媳妇多瞅了几眼,也不知道是谁家的孩子。

“老人家们好,”这次进来的是一个肥胖的男人,年纪五十多岁,大家都放下手里的韭菜,仔细端详着面前的人,又进来一伙人,领头的是个中等个,瘦弱的男人,径直走到刘三刀面前喊道“娘”,这是刘三刀的两个儿子——五花肉和小排骨。兄弟俩正好颠倒了个,现在的五花肉因为有糖尿病,所以很瘦;小排骨却肥头大耳。两人的媳妇也都跟大家打了招呼,便坐下来继续择韭菜。

“今天是个好日子,心想的事情准能成……”欢快的音乐充盈着整个餐厅。

不知什么时候出去的小宝领着一大群人走进来,这伙人的颜值都很高,还有一个穿着军装制服的女子站在里面特别显眼。国字脸媳妇眼睛是一点也不花呀,她激动地站了起来,原来是她的外甥女探亲回家来了,这得多少年没见她了,从孩子一上高中就再也没再来过。外甥女像小时候一样扎进她怀里,倾诉着童年的温情。

国字脸二小的眼真尖,一下子就瞅见了坐在302号桌旁的舅舅,自己打小的榜样,对自己影响很深,以至于自己上大学也学的医,现在县医院工作呢,他走向自己崇拜的偶像,兴奋地喊着:“舅舅。”其他人的目光也被吸引了过来,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他们两个人身上。

所有人以前的种种猜疑一下子烟消云散,就跟堵住的管子一下子通了。二星走过来,郑重地向大家介绍:这是咱省非常有名的中医专家,是国字脸媳妇的哥哥,以后大家有什么不舒服直接找邱老就行。邱老的门诊就设在303室,咱星星托老所也有卫生室了。

卫生室昨晚已经被四白两口子收拾干净,非常简单。一把圈椅,一组沙发,一个小凳子。今天一大早,邱老就把自己带来的药放在了每一个小柜子里,他的后备箱还真能装,把整个柜子全放满了。

雷鸣般的掌声经久不息,二星媳妇和四白家和好面。

“人多力量大”,这句话用在哪里都好使,不多大会儿,两种水饺都包好了。

吃水饺的时候,二星坐在邱老身边,不住地表达着自己的感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