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赢了?”云龙心中一震,回过神来,正要上前。
金殿之上白雾蒸腾,惊雷阵阵,云龙立于石阶之下,就感觉到热风铺面,直好似一个大火炉在金殿之前燃烧,不由止步。
白雾蒸腾间,股股热浪如潮水般涌出,瓢雨落处瞬间气化。
白雾弥漫的金殿前,清霄道长人立如龙,一道气血狼烟自其天灵盖中升起,冲霄血柱蔚为壮观。
其胸膛起伏不定,身躯之中发出好似天鼓震荡,闷雷回荡之声,滚滚白雾缭绕之下,真好似九天雷神临凡,普化天尊下界。
“竟然还未踏入见神之境?!”被一拳击退的God震惊出声,脸上云淡风轻之色再也不见。
“来!”不待其回过神来,高台之上一步未退的清霄道长再次踏步行来。
须发皆张,蒲扇一般的大手张合之际,天地陡然一暗,好似将日月都擒拿在手。
人发杀机,天地反覆。
此拳,为玄冥散手之天地合!
风不由止住了呼啸,雨不由停住了舞动的身姿,天穹之上的惊雷在这一拳之下都成为了其陪衬。
人生天地之间,天崩地裂如何能挡?
在此大如皇天,重如后土的拳意之下。
嗡嗡嗡!
呜呜呜!
天地嗡鸣,鬼神嗷哭。
石阶之下,云龙心中忐忑间,就见那如帘雨幕之中,瞬间炸开。高台之上好似平地惊雷一般齐齐下陷了七寸之深,入目之处尽是扬起的泥浆。
四周两人环抱之古树更是“咔嚓”一声断裂,被两人掀起的气浪掀飞,重重落到了山崖之下。
半晌之后。
天,亮了起来,风不再狂暴,雨不再急促。
“天象易!雷火烈!天地合!”
“咳咳……道兄三式散手精妙绝伦,以不到见神之境击败于我,当真是惊才绝艳了!”God脚下下陷三尺之深,泥土没腰,见仍自立于高台之上的清霄道长出声赞到。
“轰!”如同地龙翻身而起,God右手搭于地面,身形一动间跃出了泥地。
“唉!……居士下山去吧!”高台之上,清霄道长见God面色惨白,嘴角溢血,出声道。
“可惜不能得见三丰真人手书了!”这位自号为神的人,第一次用上了敬语。
面上不见挫败之色,反而愈发神采奕奕,整个人有种洗尽铅华之感。
God从高台之上缓缓走下,身上的迷雾好似也消散了开来,黑袍猎猎之间,白玉一般的胸前显露出一道狰狞的拳印。
“师傅赢了!”云龙虽然心中向着自家师傅,但也知道自家师傅到底还未踏入见神之境,胜负或在两可之间。
踏踏踏——
天地间一时极静,唯有沥沥小雨中那不急不缓的脚步声,好似鼓点一般在云龙心头响起。
云龙浑身僵硬,身体紧绷,面色凝重,如临大敌。
虽然传言之中的God不是滥杀之人,但面对这样的大高手,没有人能安之若素。
甚至于,没有任何敌意,云龙都感觉自己的身体失去了控制,动弹不得,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一步步走下来。
“他脸上的迷雾似乎消失了!”
看着踱步而下的God,云龙心中一动。
直到这时,他才看清了这位雄霸海外,各国首脑都要心惊胆战的盖代英杰的真实面貌。
他的五官好似一个个独立的个体,组合在一起却有种奇异张扬的魅力,面容奇伟高古,让人生不出恶感来。
只有那一双漠然苍远的眸光,让人看了心头发凉。
呼——
God止步,也不在意如临大敌的云龙,目光落在云龙身上:
“你叫什么名字?”
云龙身子一颤,在God的注视之下,突然感觉到了刺骨的寒冷。
直好似瞬间从阳春三月之地到了极北冰川之中,还被人从头到脚浇了一身冷水!
冷!
冷!
冷!
云龙好似听到了自己皮肤的呻吟,那刺骨的冷意好似要从骨髓深处将其彻底冰冻。
这寒冷自然是假的,但若是他的意识都认为这是真的,他大脑都接受了这个信号,自己就会活生生的被冻死了
轰!
就在云龙苦苦支撑之时,寒冷突然褪去,随之而来的,是热,炙热!
宛如烈焰焚身,周身被炎炎熔浆裹身一般的炙热!
冰与火的极端变换,冷与热的极度袭身让他在这一瞬间感受到了真切的死亡!
我会死!
死在这一眼之下!
云龙心中如火燃烧,在这一瞬间,他也顾不得其他,大脑一片空白之际,心念一动,传自自家师叔的那一式拳架子勃然而发。
堂皇煊赫至极的神意遇到那冰火两重天之意境互相交融了起来……
神人虚影手握日月,操持天地权柄,水火不能袭身。
“咦!……好架子,好神意!”
石阶之上,God微微一笑,再度走入风雨之中,几个腾挪之间,如缩地成寸,前后几个刹那,就消失不见。
“云龙!”
高台之上,清霄道长声如春雨润物无声,拂去了其心中的惊惧。方才的那一幕他自然知道云龙经历了什么。
“呼!师傅!”
云龙回过神来,看着山下细雨之中的石阶,暗暗咬牙。若不是他有师叔所传的那一式朝玉皇,之前可真的凶险了。
云龙擦了擦额头脸上的雨水,云龙拾阶而上,抬步向着金殿行去:“不知师傅怎么样了!”
虽然没有受到任何实质性的伤害,云龙拾阶而上时身体却微微颤抖,真好似经历了严寒酷暑的极端变化。
白雾弥漫的金殿前废墟之中,清霄道人盘膝而坐,他的胸膛起伏不定,身躯之中五脏六腑雷音阵阵,胸腔起伏之际更是发出好似火车启动的鸣笛之声。
那浓浓的白雾,竟然是从他身上散发出来的的热量蒸发了雨水而成。
哗啦啦——
云龙侧耳倾听,只觉空气中似乎传来了滚滚长江奔涌之声,心中不由一震。
这浓浓白雾居然是因为自己师傅那浑身血液急速流转之后,毛孔自发排出的热量将四周的雨水气化而成。
这哪里是一个人能产生的温度,即便是熔炼钢铁的火炉也不过如此了!
呼!
吸!
某一刻,金殿之前狂风大作,吹散了滚滚白雾。
白雾散去,云龙才看到金殿前的高台已经沦为废墟,经历了千年风雨的古青石板都碎裂成粉。
一脚踩下去,直没入膝。
就是找几台压路机在这里压,短短时间之内也绝对达不到这种效果来。而自己师傅和那人交手不过片刻,当真是有些匪夷所思了。
云龙想到这不由得心惊不已。
清霄道人大袖一挥,拂去四散的浓雾,于废墟盘膝而坐,调息沸腾的气血,而后目光落在云龙身上赞许的点了点头:“你师叔所传的那是拳架子你倒是入了门。”
“师傅,那God是不是已经入了见神不坏之境?”云龙忍不住开口问道。
清霄道人仰天看去,云销雨霁,彩彻区明乌云已经尽数散去,云天之间,一轮红日露出半边:“嗯,其人糅合诸般武道拳术,甚至其拳法之中还有着我道家的功夫,却是已入见神许久了。”
“那师傅为何不留下他?”云龙可不相信自己师傅说的那三招之约。
“上天有好生之德,须知得饶人处且饶人!”清霄道长面色不改,一代宗师气度显露无疑。
“其人接我三式,为师岂能再好为难于他,更何况其人肝胆俱裂,五脏如焚,我又何必去难为一个将死之人。”
“那人要死了?!”云龙不敢置信,回想起自己几乎要死在其一眼之下,不敢相信那是一个将死之人所能发出的神意。
“若其静心修养,凭借见神之境的生命力自然是无碍,但……”清霄道长眼中不由露出一抹可惜。
“是因为师叔的缘故?”云龙想到刚才的一幕,心中有了猜测。
“此人向道之心甚坚,在我那三式之下似乎又有所悟,此番说不得要向东寻你小师叔而去了!”清霄道长遥望远东天际,似乎看到了漂泊于东海之上的年轻道人。
“那还真是取死之道了!”云龙心中无语,怎么这些大高手都这么不知变通呢。
“你如今不到那个境界自然是不明白,前路被堵死的煎熬……朝闻道,夕死可矣!或许对于他来说,死也是一种解脱吧!”
回想起那人在最后一式之下,那密如重重蛛网结成的玄光大手印,若非其交战之中有了突破,绝不能挡得下其最后一拳……火里栽莲之后是光含万象吗?
清霄道长起身以袖袍猎猎间,踽踽独行其间,昂然负手,立于崖边:“唉,到底是上了年纪,好在有师弟所传之法,焕了生机,不然要打发此人要多费些手脚了!”
一旁侍立的云龙只觉自己师傅起身之后,好似失去了痕迹,明明就在眼前,却恍若与天地融为了一体。
在这种奇异的气场笼罩之下,其方才在God那一眼之下的不甘,愤懑都有种消散一空的感觉,只觉念头通达,心中再无惊惧。
一坐经年,清霄道长所蓄之大势非同小可。
此番静极思动之下,终于是勘破了迷障,凝练至极的神念再度拔高,终于是踏入了见神之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