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3章 天台上的女孩

华呈鑫站了起来,这位老教授直勾勾的眼神看得他毛骨悚然。

老教授目露精光,拍案道:“这位同学回答得完全正确!你能从生物学有度解释一下这是为什么吗?”

“没了解过,不大清楚啊······”华呈鑫有点懵逼,尝试回忆了一下,“······嗯,我只记得我们围攻它的时候它一直在护着背部,虽然最后我们没管这个细节也杀了它,但想来就是弱点所在吧······”

华呈鑫说着说着,教室里鸦雀无声,所有学生都看了过来,王科缙也摆出了完全不认识他的样子,这才突然回过神来,直呼不妙——

“你给我出去!”老教授气得吹胡子瞪眼,“你是说你用你的那点中阶魔法杀了一头君主级的冰背龙?可笑!我们江南学府是何等严肃的学术之地,怎能容下你这等哗众取宠之辈!你不出去这课我不上了!”

华呈鑫无奈地耸了耸肩,想说他们杀的可不止一头冰背龙,但也懒得与这老教授争辩什么,于是自觉地径直走出了教室。

他百无聊赖地走在过道里,看着窗外教学楼的天台,这时,他想到了那天报到处的学姐告诉他的那件事——那个关于心灵系3号院楼天台的秘密。

切,谁会为了看个美女穿过八个教学区去心灵系3号楼啊?不会吧不会吧?真的有人这么闲得蛋疼?华呈鑫不屑地想。

十分钟后。

“呼,呼……终于跑到了——真特么远啊!江南学府这校区这么大,也不多安排些班车。”华呈鑫喘着气,停下脚步,抬头看了看,不确定地道,“这里……应该就是心灵系3号院楼了吧?这天台又该怎么走啊?”

对这一楼大厅的消防疏散图研究了半天,华呈鑫终于找到了上天台的路——原来,楼梯是直达天台的。

谁特么跟我说这天台很隐蔽的?华呈鑫有种想骂人的冲动。

不过好歹是能上去了,于是华呈鑫小心翼翼地向天台走去。

当秋日早晨的清光洒在天台上,他看到了一幅令他永生难忘的画面:一名女孩靠在天台的栏杆上,抬头望向天空;她的眸子像是澄澈天空上未隐去的星辰,无比湜彻而明丽;眉若淡柳初月,唇丹似粉樱红,三千青丝如瀑倾泻,勾勒出她身体姣好的弧线。

她身上穿着学院夏制的运动衫和运动短裤,露出如藕般白嫩的小臂与大半白暂的大腿,与她玲珑有致的身段相衬,显得更为相得益彰。

她无比恬静,只是平平淡谈地站在那儿,与天,与云,与景,都融为了一体,仿佛她就是画的一部分——仿佛她就是画。

微风缱绻,仿若悠远的梦吃,拂乱了她的秀发,反却添上了一分动态的美感。

而唯一美中不足的一点是,女孩眉眼间有一抹淡淡的忧郁,分外惹人怜惜。

就仿佛,她站在这花落满地的无望序言里,等着世界给出故事的开头与结尾。

华呈鑫失神地着这一切,张了张嘴想要说什么,却什么也说不出。而且,不知为何,他也感到有些莫名的忧郁——是被她的情绪感染了吗?

忽然,少女终于觉察到了陌生人的到来,转过头来,有些惊讶与不解,但还是礼貌道:“你好。”

地瓜顿时有些慌乱:“我······我只是正巧路过······那个,我是说······”

“你好。”

说完了最后这两个字,仿佛抽干了他所有的力气,整个人直接焉焉的了。

地瓜涨红了脸,有些无地自容,十分羞愧。他的身体似乎已经脱离了他的掌控,不受控制地微微有些发颤。他不禁在心中暗骂:你是怂包吗华呈鑫,要勇一点啊喂!不然和王科缙有什么区别啊!

少女看他手足无措的模样,却是轻笑了两声,脸上的忧郁一扫而空——仿若初春的阳光消融了千年霜雪,仿若空谷之幽兰昙现于夜幕之间,仿若永恒的星辉明亮了一整片阴天——

华呈鑫的心中也洋溢着喜悦的泡沫——那是一刹却永恒的欢快与幸福。

然而,女孩的笑容又转为平静,继而,叹了口气:“是绫佰陌告诉你的吧?——也只有她会这么无聊了。”

不知何时,她的神色间又被忧郁填满,华呈鑫从中看到了厌倦、疲惫与一丝隐藏得极深的痛苦——她是一只小鸟,坠入了苦痛编织成的网,无法解脱,不得自由。

天上仿佛有一朵阴云一直在笼罩着她,夺走了她眼中与心中的所有阳光。

“我真的是路过······”地瓜如是说道,少女看了他一眼,让他有些心虚。

华呈鑫有种谎言被看穿的不适感,但当他想到他确实是因为自己想来才来的时候,便也心安理得了许多。

“你走吧,告诉绫佰陌她这是在多管闲事。”这一刻的女孩,多少显得有些不近人情。

华呈鑫突然意识到她可能有心灵系的能力,因为他的身体刚才竟有一种忍不住要离开的冲动,于是他灵魂力量全开,隔绝了外界的一切干扰。

少女的眼中闪过一抹异色,惊讶道:“你也是心灵系?”

“算是吧。”华呈鑫也不愿多解释什么,毕竟他确实会心灵系的魔法,但那恐怕远不足眼前这位学姐的那么高深,所以,他其实是用大卷世界的能力作了弊。

“如果你还想看看风景的话,那我走吧。”女孩显然是更喜欢独处,这倒并非是她反感华呈鑫,或者排斥他。

应该说,她讨厌这世上的几乎所有人。

她经过华呈鑫身边,向楼道口走去。

如果是地瓜,他说不定就让开了,但他现在是华呈鑫!

华呈鑫横移一步,拦住了女孩的去路,他轻蔑的目光直勾勾地与女孩对视,从容不迫地问:“你在逃避什么?”

女孩挑起了眉:她没有想到这人竟如此胡搅蛮缠,而他的话显然也有些惹怒了她,于是她冷冷地回应道:“关你什么事?”

华呈鑫却饶有兴趣地看着她,自顾自说了下去:“我只是不太看得起无缘无故自卑的人——我可没看出来你有什么好自卑的地方。至于这么想不开么,经常跑天台来干嘛——自杀?”

“想过。”女孩却直接承认了,毫不矫情做作,“是你不懂——而且我说了你也不会懂。”

“你不说怎么知道我会不会懂?”华呈鑫反问道,死活不肯让开,更是一副直接没脸没皮地追问架势。

女孩看着他,神色间很是复杂;终于,她下定了某种决心。

她微微一笑,就像一朵苍白的玫瑰,笑得分外凄惨,分外心酸:“我象征着不幸,或者说,我就是不幸,我会给别人带来不幸——这个理由,够我死上一百回吗?”

华呈鑫愣了愣,下意识回答道:“不够啊!——这怎么够?又不会给自己带来不幸,别人不幸关我什么事?”

在大卷世界里这种事不多了去了?上个学不是青丘大战就是缙州平反,要是给别人带来不幸有罪的话那钱璟简直是罪大恶极啊!

钱璟:……你小子就是这么想我的是吧?

闻言,女孩扑哧一笑,又叹了口气,幽幽地道:“你知道么——我是个罹难者。”

女孩已经完全无所谓了,早点解脱也好,就算被举报抓起来审判也比在这里整日被困在囚牢中好。

然而,与她想象中华里鑫的惊恐与避之唯恐不及不同,华呈鑫却是一副吃瓜的表情,反而疑惑于她为何不继续讲下去了:“罹难者?然后呢?怎么了吗?”

“我是罹难者。”女孩不信邪地重复了一遍。

“哦。”华呈鑫还是一副“然后呢”的欠揍神情。

女孩平静地注视着他,为他解释道:“你不知道罹难者么?罹难者,就是拥有邪恶的能力、丢给人间带去灾难的人——”

华呈鑫瞪大了眼睛,忍不住打断她道:“我知道啊,但是不会真的有傻B相信那智障圣教廷的鬼话吧?那不是骗骗小孩子的嘛?”

听了他的话,女孩再次忍俊不禁:“虽然听到你这么我也很高兴,但事实上——”

她顿了顿,了抵唇,语气又回归于之前的那种绝望的平静:

“我的情绪会感染身边的所有人;四岁那年,我父母带我出去玩——那天我爸开着车,但我的玩偶飞出了窗外,我吓了一跳——结果,我们家遇上了车祸,只留下了我一个人,当时我才明白是我的原因让附近的司机受到惊吓情绪失控,导致了那场事故的发生。后来,我就进了孤儿院,但我的异能力根本瞒不下去了——它随我年龄的增长越来越强,圣教廷将我到入了罹难者的异端名单,从那以后,所有孤儿院的小朋友都开始害怕我、排斥我,人们视我为不幸,要求圣教廷的审判部门——圣裁院来裁决我。不过,江南学府的召唤系院长傅明老先生将我带走,让我能在江南学府深造,而圣教廷也因此震怒,甚至成立了一个专门行动小组来执行对我的裁决。这种苟活于圣教廷阴影之下的生活,我已经厌倦了。”

“为什么这些狗管这么宽啊?!审判会不管吗?”华呈鑫皱眉道,十分愤慨。

“审判会也把我到入了通缉名单。”女孩平静地看着他,补充道,“这世上几乎没有我的立足之地——全世界都想我死,那我还有什么理由活下去呢?现在,你能理解了吗?”

华呈鑫的心隐隐作痛,他无法想象眼前的女孩在她的过往中究竟遭遇过,承受过什么,但这一次,他是华呈鑫——他并非无话可说!

“我无法理解,对不起;要我说,人是为自己而活的,若是有人要你死你就乖乖去死了,那是废物;一个人的活法,不受任何其他人的干扰与影响——”

“但那是全世界。”女孩微微一笑,似乎开心于真的会有人会傻傻地来安慰她,“当全世界说你是错的,那你就是错的——这就是‘正义’,这就是圣教廷。”

“那又怎样?”华呈鑫也知道他并不能轻易地说服女孩,“如果是我的话,有人要我死,我一定要他死;全世界要我死,我便要全世界死——就算这不可能,但至少,我会拉几个圣教廷的垫背——一个够本,两个血赚。”

“你这人思想怎么这么残暴?”女孩感到有些好笑,“难道你杀过人吗?”

在大卷世界杀人越货那都是家常便饭。

“杀过不少。”华呈鑫看着少女全然不相信的神情,笑道,“说了你也不信,但是,我还是希望你能好好活下去——要是等我杀干净圣教廷,你得请我吃饭。”

少女浅浅一笑:“一言为定。”

女孩深吸了口气,神色间的忧郁已被无比美好的笑容代替,她亭亭玉立地站着,笑颜更甚:“多谢你啦~我今天的心情出奇地不错呢……对了,我叫丁雨眠,你呢?”

华呈鑫回应以一个无比明朗的笑容:“地瓜……咳咳,不是,我叫华呈鑫。”

“你真是个有趣的人呢……别告诉别人好吗?除了傅院长,连绫佰陌都不知道我是罹难者。”她轻笑道。

丁雨眠又抬头看向了天空,但这一次,她的头顶不再有阴云,而是无比灿烂的阳光。

华呈鑫微笑着点头,礼貌地与她告别,正当他走下天台时,他的脚步一顿,回头——

她斜倚在天台的栏杆上,俏脸上噙着浅浅的笑意,似在回味方才的谈话;她的身形修长,在和风中显得纤弱而惹人怜爱。见华呈鑫驻足,她疑惑地看向了他:“还有什么问题吗?华学弟?”

华呈鑫鼓足全身气力,咬咬牙问出了自己最在意的问题:“学姐,你以后每周三还会来这里吗?”

丁雨眠闻言一愣,而后会心一笑,点了点头。

那天,在天台,有一个女孩;那天,在天台,他走进了梦开始的地方……

命中注定的邂逅是缘定三生,相识恨晚的遇见是久别重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