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宁青让余笙先上床去,她心慌意乱地走到他床边,褪了鞋,爬上去之前迟疑了一下,不免轻声问:“我,我可以不脱衣裳么?”她连又补充,“今晚才换的,是干净的。”
沈宁青道:“可以。”
她便和衣小心翼翼地在他床上里侧躺下,面朝里侧卧着。
今时不同往日,心境自也大不相同。
从前是因为成亲的关系,两人理所当然地生活在一起,绝大多数的时间里一直是生活伙伴的关系。可而今,没有了夫妻关系,却也彼此心意相通更甚。
她又怎能安然处之。
沈宁青见得她背对着自己,微微蜷缩着身子,发丝铺散在他的枕上。
沈宁青多看了一会儿,方才熄了灯。
片刻后,余笙便听见身后有他躺上床来的动静。
他声色温和,道:“睡吧。”
余笙轻轻应了一声。
两人当真各睡各的,互不相扰。
余笙起初很紧张,可是鼻尖萦绕着他身上苦涩的味道,又觉得那么满足和踏实。
她连日熬夜,昨晚更是到了后半夜天快亮的时候才睡去,其实已经很是疲乏,没过多久,她终于扛不住困意来袭,慢慢便熟睡了去。
她睡着了的时候终于放松了。
外面夜色静谧,露水和着月光悄然降下,凝在屋檐上、草木间。
沈宁安强打着精神,看见沈宁青房里的灯熄了,她又等了一阵,方才悄咪咪地摸回去,将缠在门把手上的腰带给抽解回来。
这作案工具当然得及时收回,否则明日就会成为证据了。
只不过缠的时候她使劲缠,眼下解的时候却是有些难解。沈宁安蹲在门边,腿都蹲酸了手也解酸了都还没能弄下来。
她发出细微的窸窸窣窣的声音,余笙熟睡了不知,沈宁青却是立马就醒了。
沈宁青一听就知道是沈宁安在搞她的鬼把戏,他要是这会儿出去定能把她逮个正着。只是他侧头看了看枕边的人,最终还是没有起身吵醒她。
沈宁安好不容易收回自己的腰带,挪着发酸的腿子猫着腰,又悄悄回了去。
后半夜里有了些凉意,沈宁青将薄衾被轻轻盖在余笙身上。
她睡姿极是规矩,顶多是翻一翻身。
她平躺着的时候,到底是从前的习惯和依恋使然,她下意识地微微歪着头靠向他这一边。
脸颊碰到了他肩处的衣料,她不禁轻蹭了蹭。
沈宁青侧眸看着她,还是没忍住,伸手将她轻轻揽在自己怀里来。
他听见她在呢喃,“侯爷……”
沈宁青应了她,却又没有后话了,才知她是在梦呓。
到了黎明时候,沈宁青如时起身。
他不想吵醒余笙,起身前只轻轻在她额上亲了一下,多看了两眼她的睡容。
大抵他自己也没想到,有生之年会遇到一个女子让他如此放不下。
随后他敛了敛衣角,下床更衣。
却不料他还没来得及离了床榻,忽而衣角便是一紧。
沈宁青不由回头去看,见她睁开了眼,眼里惺忪却固执,手里紧紧地抓住了他的衣角。
她喃喃道:“要走了么?”
沈宁青点头。
她缓缓坐起身来,青丝铺肩,睡眼朦胧,看起来温柔又美好。
沈宁青抬手,手指拢了拢她的发丝,道:“我走后你可再多睡一会儿。”
余笙摇头,道:“我也要起的。”
沈宁青道:“外面天都还没亮,你起这么早做什么?”
余笙眼巴巴道:“我要送侯爷的。”
沈宁青顿了顿。
随后她也赶紧起身,想回自己房间去洗漱一下。她想着昨晚门打不开,又试着开了开门,没想到这次却能毫无阻碍地打开了。
余笙回头看向沈宁青,愣愣道:“它开了。”
沈宁青穿上衣袍,正是余笙昨晚送来给他的那一身,他理了理衣襟一脸正色地道:“开了就好,省得一会儿真要把门拆了。”
余笙来不及多想,便先回了自己房间洗漱。
随之苏言卿也开门出来,他收拾整齐了,一身束腰束袖的深色衣裳,身姿高大英挺,后面跟着玄鱼。
沈宁安没偷懒,后一步也起了。
营中响起了浑厚的号角。
不多耽搁,一行人驱马赶往大营。
将士们已集结完毕,整装待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