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氏与他在小径上走着，踟蹰道：“侯爷到了我们这里，会不会很无聊？这里没有在浔阳家里的小阁楼，也没有药库，没法给侯爷钻研医理，且可能还会应付一些繁琐的人事往来。”
沈宁青冷冷淡淡道：“是很无聊。”顿了顿又道，“但回乡祭祖本也不是什么有趣的事。”
余氏道：“那从明天开始，我便努力找找能让侯爷不那么无聊的方式。”
花园还没全逛完，嬷嬷就来找他们，说后院也就布置妥当了，可以回去歇息了。
余氏便又带着他往自己儿时的院子去。
院子里草木繁茂，廊下几盏灯点映成趣，依稀可见台阶上长起来的青苔。
余母正从房里布置好出来，道：“阿笙，你们也累了，今晚就早点休息。你们有什么需要的，吩咐嬷嬷就是。”
房里打扫干净，但到底是很久没回来，摆设陈简，不过短暂住些时日是没有问题的。
木制的家具都很齐整，但都没铺锦布，泛着一股老旧的木香味。
床榻上也铺好了，整整齐齐的；沐浴用的水也备好了，正冒着热气。
余氏先去拿衣裳沐浴，沈宁青则简而化之地去盥洗室冲澡。
洗完回来，他点着灯，坐在桌案边翻翻书。
耳边响起房里余氏沐浴的水声，虽然隔着屏风，但他也未曾多看。
也就这一会儿他才觉得，只不过是换了个地方寝居而已，其余的都没什么改变。
余氏洗好了出来，也坐在桌案边，用炉火烘干了头发。
然后她起身去床那边规整一下寝具，毕竟家里人并不知道她和沈宁青的就寝方式。她自沈宁青身边走过时掀起一道她身上幽幽淡淡的香味。
沈宁青垂着的视线里，见得她裙角款款如蝶。
结果余氏往床边一站，就有些犯了难。
余氏道：“我忘记和娘说晚上我们是分被睡的了。”
沈宁青放下书，亦走到床边来看，见果然只有一副被子。
余氏道：“我叫嬷嬷去我娘那里问问，还有没有多余的被子吧。”
她转身要去，沈宁青冷清道：“算了，你爹娘可能已经睡了。今晚先将就一下。”
余氏怔愣地回过头，沈宁青立马一脸铁面无私道：“你放心，我肯定不碰你。你以为我想跟你一个被窝吗，还不是条件所限。”
余氏连忙道：“我知道我知道，侯爷别激动。”
沈宁青冷着脸：“我看起来哪里激动？”
余氏又改口道：“侯爷不激动，是我激动。”
沈宁青便命令道：“你也不许激动。”
余氏对这跟自己回老家的精致媳妇百依百顺：“好好好。”
沈宁青道：“先上去躺着。”
余氏便老实地先爬上床，进被窝里躺好。她看见沈宁青转而去掐了房里的灯，只剩下盏夜灯，他又走了回来。
余氏及时地闭上了眼睛，这种时候她不能多看他，不然会被迷失了心智。
沈宁青见她如此自觉，也免了许多尴尬。
他又看了一眼这古旧的床和被褥，稍迟疑了一下，最终还是揭开一角，上床在她身边躺了下来。
同她盖一张被子。
两个人都显得极其安分，平躺着，双手亦平放在榻上，均不多动一分。
可彼此的体温和身息，还是在渐渐地侵袭融合。
余氏虽闭着眼，可她鼻端都是他身上的味道，她感到很安宁，又难以安宁。
后来沈宁青开口，声色有些僵硬道：“只有一张被子，不是两张被子那样可以让你随便睡，你睡那么远，盖得着你吗？”
余氏特意把衾被往他这边挪了，使得自己有小半个身子露在外面，很是凉。
余氏道：“我还好。侯爷快睡吧。”
沈宁青道：“睡过来点。”
余氏愣了愣。
他又冷声道：“你着凉了说不定还会过给我。还不过来。”
片刻，她终是小心翼翼地挪着身，朝他靠了过去。
她的手臂若有若无地挨着了他的，两人并着躺在一起，被子也得以将彼此的身体都盖住。
彼此都无言。
后来余氏的手背感觉到他手臂上传来的隐隐淡淡的温度，她微微蜷了蜷手指，忍着没再多碰到他。
可是……又好想碰到他啊。
余氏喃喃地唤他：“侯爷。”
沈宁青并未睡着，淡淡应了一声。
余氏轻声虔诚地问他：“我可以牵你的手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