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2章 旧梦

只不过冥府有自己独立的一套规矩,不管花鸟鱼虫,飞鸟走兽,或者人妖仙魔,只要入了冥府的地界,就得按照冥府的规矩办事。

神仙并非一定比凡人高贵,畜生也并非就比寻常生物低贱。

总而言之,是一个专制,但又特别公平的人。

身为鬼君伴生灵剑的鬼冥诀,除了实力强大,特别通人性之。还有一个其他人都不知道的功能——充当生死簿。

这一点和轮转镜的功能差不多,只是鬼冥诀无法查看一个人的前世今生,它只能显示出每个人生平的功德和罪孽,以此来评判这个人下一辈子投怎样的胎,历怎样的磨难。

虽然……长得确实不怎么好看,却也算不上“可怕”。

慕观南点了点头,他如今看鬼冥诀比之前顺眼了不少,没有再一味贬低,只是提起这件事的时候,依旧是特别委屈的样子。

“那天徒儿正在给师尊做小酥肉,这个不知是什么的东西就突然出现了,打扰我许久不说,我赶它走,它竟然还恼羞成怒,要打我。”

白阮阮:“……”

她深吸了一口气,尽量不把眼前这个告黑状装可怜的慕观南和她家神君联系起来。

努力面无表情道:“它打你,你便不知道还手吗?”

“……知道。”慕观南神色有点恹恹的,当着剩下那两个人的面,他不愿承认自己的实力还比不上一把丑剑,便低着头不吭声。

鬼冥诀跟着自家主人征战了大半辈子,在“猜测主人心思”的这条路上,不说研究透彻,但也清楚个七七八八。

看见慕观南用一种介怀又嫌弃的目光盯着那两个人的时候,几乎立刻便明白了主人心中所想。

当即飞了过去,当着所有人的面迅速出招,左边一下,右边一下……于是剩下的两个碍事的人,继席成思之后,也跟着化为流星飞了出去。

白阮阮:“……”

果然是剑随主人,迫不及待开始替慕观南报仇了。

“……这剑,似乎也没有那么丑。”慕观南眼神发亮地盯着鬼冥诀看:“名字也特别霸气,一听便知道它和寻常灵剑不一样,实力强大又通人性。”

慕观南可谓是彻底改变了对鬼冥诀的看法,外观什么的不重要,名字也无所谓,就凭它这种只揍讨厌的人的眼力见儿,就足以让慕观南高看它一眼了。

对于自家主人的变脸速度,鬼冥诀是叹为观止的,随后又有一丢丢的小开心,哪怕主人忘记了它,内心深处对它还是赞赏居多,这说明什么?说明它并非只是借着主人的权势,自己也是有真本事在身上的!

鬼冥诀得意地原地转了个圈圈,想贴上去和自家主人来一个久违的亲密接触,却不想方才还口口声声夸赞它的主人,此刻却恨不得躲开百八十米远。

眼神警惕地看着它,一边侧身将白阮阮挡在身后,满是防备。

鬼冥诀:“……”

主人给了它希望,又让他失望!

倒是白阮阮先看不下去了,轻推了慕观南一下,帮着鬼冥诀解释:“我看它也并非普通灵剑,似乎和你有缘分,你要不试着摸一下它?”

“不要。”慕观南坚定地摇头拒绝,“长那么黑,说不定还会掉色,若脏了手,还怎么给师尊做各种吃食?”

“……”

也不是没有道理。

反正慕观南总有一天要和鬼冥诀相认的,或早或晚,似乎也没什么区别。

她就不一样了,等慕观南恢复记忆之后大概是会离开的,到时候没人再给她做那些好吃的,想想都难以忍受。

便只能趁着如今的机会多敲诈几顿。

白阮阮眼神怜悯地看了鬼冥诀一眼,先委屈着它吧。

慕观南想赶鬼冥诀离开落霞峰,可这把剑死皮赖脸就是不走,也没有再伤人的迹象了,再加上师尊都同意了将这把剑留下来,他心中虽不赞同,但也没有办法。

接下来的日子里,鬼冥诀难得和慕观南保持了观念一致。

可以凑热闹,可以呆在他身边碍眼,但只要他给师尊做东西的时候,鬼冥诀就得安分守己,不能打扰他的思路。

然后就是每日难得的和师尊一起相处的时间,鬼冥诀不仅不能掺合进去,反而还得守在落霞峰的入口处给他们看门,以免有些不长眼的东西在关键时候过来打扰。

这其中“不长眼的东西”,特指那些负责监管苍古森林的人。

在慕观南看来那些人跟饭桶没什么区别,不管大大小小的事,只要有一丁点不对劲的地方,都要小题大做过来打扰师尊。

又不是所有人都死完了,还是说整个大陆除了若微仙尊这一个人,其他的都是废物?

反正慕观南特别看不上这等行事夸张的人,恨不得在落霞峰入口处挂一张牌子,写上“禁止打扰”这几个字。

*

夜里,慕观南做了一个光怪陆离的梦。

在梦里他并不是人,而是一只通体漆黑,身形无比庞大的……黑色乌鸦。

只不过旁人都看不到他的真实样子,对他的态度也和对待同类没有任何差别,甚至格外恭敬地叫他“鬼君”。

他居住的地方也是一片黑暗,只有零星的几盏昏黄的灯,仔细看,用来做灯罩的竟然还是人的头骨,昏暗的光线从两个漆黑的眼骨洞里映出来,忽明忽暗,格外瘆人。

慕观南皱了皱眉,想问这里究竟是什么地方,可他发现自己的身体似乎已经不受他控制了,“乌鸦”语气慵懒,说出的话却让慕观南神色大震。

“凶神恶煞?一只刚死的新鬼而已,诸位怕不是忘了自己的身份,连这种小鬼都对付不了,本君要你们有何用?”

“……鬼君恕罪!只是这只鬼她……她和其他鬼魂不同……您、您亲自去看一眼,便知晓了!”

“乌鸦”似乎来了兴趣一般,忍不住轻笑了一下:“这么说,本君倒是当真想去见一见了,能让你们怕成这个样子的,究竟是何方神鬼。”

说完,“乌鸦”振翅一飞,来到了一条长河岸旁。

这条河通体发绿,一眼望不到头,水面无风起伏,可让人奇怪的是,竟然有无数人在河面上行走,步伐一致,如履平地。

慕观南透过乌鸦的身体看见了岸边立着的木牌,上面刻着两个血红的大字:忘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