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2章 天赋

可过了几日之后，眼看着伤口慢慢愈合，老镇国公的面色也一点一点变得红润，却还是和前几天的脉象一样，气血堵住了心脉，药石无医。

最后竟是年仅十五岁的长公主自告奋勇，说她有办法救治。

当时的她一袭干净利落的骑马装，乌黑秀发被束成高马尾垂在脑后，宛如救世主一样，对他露出了一抹淡笑，似是在安慰他不要担心。

很奇怪的，一直萦绕在他心头的无助情绪，那一瞬间突然消失得无影无踪。

他答应了让年纪还小的长公主试一下，结果让所有人大吃一惊，长公主她……当真治好了老镇国公。

从那以后，那个人就成了他生命里的光。

思绪断在这里，镇国公无论如何也想不到，他的父亲当时差点被“中邪”带走性命，如今连他的儿子，竟然也躲不过这一劫吗？

可是这一次，世上再没有长公主楚潇晴了……

镇国公甚至都在想，这是上天给他的报应，让他再次尝到当初那种撕心裂肺的痛。

……或者是因为长公主在天有灵，不满他偏颇大儿子，所以才用这种方式来惩罚他？

镇国公一张脸黑了又白，哪怕他不想承认，可长公主那样的人，天生就仿佛发着光，像天边的太阳，虽然温暖，靠近了，也会灼伤人。

他唏嘘了一阵，虽然感慨，可他做过的事，从来都不会后悔。

镇国公定了定神，沉声道：“带我过去，我亲自给然儿医治。”

府医心底大惊，不明白镇国公突然凑什么热闹，又不敢违抗命令，只能带着他过去。

躺在床上的郁哲然眉宇间萦绕着一团乌黑，脸色苍白，嘴唇却是青的，和当年老镇国公的情况如出一辙。

……用当年御医们的话说，这就是将死之人的面相。

呵，将死之人？

镇国公心里冷笑，当初多少人信誓旦旦说他父亲已经没救了，最后，不还是醒了过来？

长公主能做到的事，他也能做到。

且当时他就在旁边看着，每个步骤他都牢牢记在了心底，多年前曾想过有朝一日，也能像那个光芒万丈的人一般，让所有震惊、敬佩的目光倾注在他身上，而不是默默无闻站在一边，从始至终只能看着。

如今就好像时光倒流，立场转换，镇国公掩下内心的激动，想着心底已经演练了无数遍的步骤。

他先让府医拿来最粗的银针，放在点燃的蜡烛上烤火消毒，随后捏着郁哲然的手指，用银针将他每根手指的指尖都扎了一下，不一会儿，就有鲜血从针眼处滴出来。

府医在一旁看着，一脸迷茫，根本看不懂镇国公在做什么。

难不成治疗“中邪”的方法，就是放点血？未免……也太骇人听闻了。

做完这一步，镇国公分秒不停地用力捏郁哲然的手指，让血液流得更快，一刻钟之后，细小的针眼渐渐愈合，镇国公擦了擦额头上的汗，露出了释然的笑容。

“劳烦府医再诊一下脉，然儿应该快醒过来了。”

府医闻言，半信半疑地开始诊治，时间越久，眉头皱得越紧。

这分明……并无半分好转啊！

“这……”

他看着镇国公，欲言又止，而镇国公此时也猜到了什么，脸色变得十分难看：“没有成效？怎么可能没有成效！我分明是按……”

后半句话，被镇国公及时收了回去，可他无论如何都想不明白，每一个步骤都是长公主当年做过的，分毫不差，为何没有一点效果？

他百思不得其解，整个人变得极其暴躁，在房间里来回踱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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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观郁沉萧，难得过了几天清净日子，没人找事，整天就变着花样使唤自己的小丫头，从最开始的扫地擦窗，上升到如今的捏肩捶背，郁沉萧感慨，神仙般的生活也不过如此了！

尤其是听说自己那好大哥病得不省人事，好父亲不仅没进宫请御医回府医治，反而摩拳擦掌，撸起袖子自己开干。

一通不明所以的操作，成功让他的好大哥病得更严重了。

郁沉萧刚听说这件事的时候还以为下人传错了话，即便郁哲然突然得了失心疯，当街下了镇国公的面子，这两人好歹相亲相爱了这么多年，不至于因为这种小事，就恨不得让对方去死吧？

搞不懂，真的搞不懂。

郁沉萧啧啧感叹：“人啊，果真是善变的物种。”

身后，白阮阮不知想到了什么，发起了呆，手上的动作也停了，郁沉萧正闭眼享受着，感受到小丫头的怠工，不满地皱眉：“停下来做什么？继续！”

“……”

白阮阮内心咬牙，加重力道，捏得郁沉萧呲牙咧嘴，可惜二少爷倔强了小半辈子，不可能在自己的丫鬟面前认输，硬是忍着一声不吭。

到最后，郁沉萧觉得他的肩膀都快被捏碎了，痛苦地弓着身子，不明白只是一个小丫头，力气怎么这么大？

回到房中之后，白阮阮让轮转镜仔细给她说了一遍镇国公那番操作的全过程。

听完之后，白阮阮撑着脑袋，估计镇国公也是病急乱投医。只是他似乎又特别胸有成竹，仿佛笃定了自己一定能让郁哲然清醒过来。

可惜郁哲然并不是真的中邪，只是受了药物的影响。

也怪郁沉萧闲着无聊，有事没事就去郁哲然的床前晃悠，他能醒才奇了怪了。

轮转镜好奇得抓心挠肝。

它并不傻，联想起前段时间白阮阮偷偷摸摸去给郁哲然下药，然后亲眼看着她磕磕绊绊做了一个……奇丑无比的香囊，还在里面塞了一些草药，差不多就明白了——郁哲然眼下这种情况，肯定是白阮阮动的手脚！

轮转镜奇怪的是，这只猫怎么能懂这么多？她凭什么懂这么多！

明明都不是人，这样衬托着，显得它像个傻子！

若白阮阮知道轮转镜内心的想法，估计会很不要脸地轻笑一声，来一句“这都是天赋，你羡慕不来”。

猫咪的嗅觉很灵敏，以前还不能化形的时候，白阮阮就能轻易分辨出草药的性质，哪些有毒，哪些没毒，受了伤，还能自己找草药吃下去。

后来生了灵智，窝在神君怀里打瞌睡的时候，也跟着看了不少上古书籍，其中就包含那本让各方势力都梦寐以求的孤本医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