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离大雾事件,已过去三个月,临近春节。
江都市,林霖心理医疗所。
小欣坐在办公位,时不时望向对面的女人,长的漂亮,身材也好,像她这样的人怎么会甘心呆在这种小疗所?
整整两个月,小欣还是没有习惯三个人的疗所。
这时,手机铃声响起。
小欣连忙埋头查资料,假装很认真的样子。
林霖接通电话,那头传来方虹的声音。
“小林啊!今年跟我回老家过年吗?”
林霖面露难色,正准备谢绝。没想到方虹早已猜出,下一句话直接了断他拒绝的念头。
“这可是第三次了,你再拒绝可就不好了。”
“仔细算算,已经有二十年没回老家,是时候回去看一下。”
小欣竖耳倾听,老板要回老家过年?
“小欣,今年你回京城市吗?”林霖问道。
小欣顿了顿片刻,仔细想想,回道:“本来是想回,不过我想…”
林霖点头笑道:“我帮你买票,早点回家。”
下午时分,小欣手握机票,拖着行李箱,一脸茫然地站在疗所门口,外面寒风凛冽,背影孤独凄凉。
傍晚时分,林霖、钟月、方虹,三人搭上飞往西南方向的飞机。
深夜时分,三人才坐着乡村大巴回到老家。
林霖和方虹都是出生于农村,两人是从小玩到大的好朋友,只不过方虹要大林霖几岁,所以林霖一般都叫她方姐。
钟月用手电照向村牌,显示出花桥村三字,这就是高人的老家吗?
“钟月!快跟上!”林霖晃动手电。
钟月连忙跟上两人的步伐。
方虹家位于村西的一座客家土楼里,土楼内外三层,上下三层,可容900余人,其中方家是土楼的大户主。
三人进入土楼,外层一楼全是美食商铺,门口贴着春联,挂着红灯笼,二楼与三楼是客房酒店。中层一楼是本土商贩,卖土特产,二三楼是商贩的家。内层全是本土人家,几百户人家共用一个大院子。
三人进入内层,那正对面二楼的房间就是林霖的老家。
“罗婆婆每日都会打扫你的屋子,她真的很想你。”方虹望向林霖的家,轻声说道。
“她害我失去全部家人,如今还想来害我吗?”林霖闻言,情绪激动。
“那些只是意外…”方虹试图握住林霖的手。
不料林霖躲闪,冷冷回道:“总之我不想见到她。”
方虹轻叹一声,连连安慰道:“好好好,这几天我与门口保安说一声,不让她进入土楼。”
夜半时分,林霖在床上辗转反侧,睁眼闭眼全是二十年前的画面。
“自从这个罗婆婆来到林家,第二年父亲意外死亡,第三年大哥病死,第四年大姐失踪,第五年母亲伤心过度自杀。”
“当时,噩运笼罩整个林家。”
“那年土楼谣言四起,村里人全说罗婆婆是个扫把星、害人精。”
“由于林霖当时年幼,所以被过寄给江南地区的远亲。”
“从此以后,林霖再也没有回过老家,今天是第一次回老家。”
钟月躺在床上,举起罗盘,指针朝向隔壁,一格妖气,起初还以为是罗盘坏了,事到如今,不得不信,高人与妖物肯定存在某种联系。
“师傅!你还没睡吧?”
“嗯…”
“那日,你和妖物到底发生了什么?”
“这事我已经和你说过很多遍了,只是为师随手拯救世界的日常而已。”
“师傅,你是不是收了那妖物当仆从?”
“嗯…我睡了…不说了。”
不得不说,这傻丫头的脑洞是真滴大,你别看她长得跟个女神似的,跟她待了两个月,林霖感觉智商都受到了污染。
林霖用买菜不想走路的借口,问她要神行符,结果她给了一摞,还傻乎乎地说穿云梭比神行符好用,额外送了一艘穿云梭。
只因林霖一句。
为师一心钻研除妖之道,对于这些旁门左道不屑一顾。
钟月对于此话深信不疑。
暗叹高人就是高人,思想境界都不一样。
第二日,黄昏时分。
钟月回到土楼。
土楼外站着一名中年妇女,她头上缠着红布,身上穿着青色长裙,手腕上戴着十多个银环。
她嘴里念念叨叨,说着农村方言,钟月听不懂,疑惑地望了她一眼。
一只眼珠转动。
一只眼睛空洞。
像被人挖去了一样。
可即便这样,也掩盖不了妇女的容貌,她年轻时定是个娇艳欲滴的美人。
回到房间,方虹也在。
“等会,记得下去吃饭。”方虹脸上洋溢着笑容。
林霖连连点头,脸上也浮现着笑容。
待方虹走后,钟月坐上椅子,问道:“有什么事吗?”
“她堂弟结婚,明日吃婚宴。”林霖回道。
钟月点头。
晚宴开始,两人端着碗筷,蹲在二楼走廊,望着院里来往的邻里。
“罗婆婆,当真害你全家?”钟月忽然问道。
林霖摇头,顿了许久。
“她也是苦命人。”
“那年,我父亲捡到她时,她才刚满十八,衣不蔽体,食不果腹,一只眼睛也不知道被谁挖了去。”
钟月听到这里,回想起土楼外的妇人,原来她就是罗婆婆,她看上去也不老,为什么要用婆婆称呼?
“由于多了一双碗筷,父亲和大哥夜以继日的干活,母亲熬夜替人制作衣物,就这样持续两年,父亲工作出了意外,大哥得了肺病…”
明明是很悲伤的过往,可林霖脸上却没有悲伤之意。倒是钟月听的流泪满面,高人的童年还真是悲惨,怪不得思想境界如此之高。
两人下楼放置碗筷,林霖先行上楼,钟月到水池旁洗手,听到村民们小声议论。
“林家小子回来了?”
“方家女娃带回来的。”
“啧,他和罗婆婆在一起,村里准没好事发生。”
这些人话中带刺,显然不欢迎林霖,怪不得林霖要在二楼吃饭。
第三日,清晨。
钟月推开窗户,院子里张灯结彩,每家每户都牵着红线,红线上挂着红灯笼,最终汇聚在中心,中心挂在一个大灯笼,灯笼下挂着红色囍字。
喜庆景色映入眼帘。
这就是结婚的场面吗?
午时,宴席开始。
钟月和林霖坐在院子里,除两人外,一桌老人。
“方小鬼就成家啦?想当年我还抱过他呢。”
“当初就是我这双手接住她姐,接住了他。”
“新娘子是隔壁村的小凤,我给介绍的人。”
老人们聊天聊地,林霖和钟月不语。
宴席即将结束。
钟月迟迟不见新娘子,悄悄问道:“新娘子怎么还没进门?”
“村里规定,新娘子必须夜里过门。”林霖小声回道。
“你们年轻娃娃不懂,这夜里过门,趁着酒劲,好办事情。”那老人端着酒杯,脸颊通红。
“好办事?”钟月不解。
林霖低头不语。
“啊呦,这女娃娃,啥也不懂,白活这么大。”媒婆甩着绢丝。
“男女之事。”接生婆点明。
钟月闻言,脸色骚红,揪着林霖的衣袖。
“你瞧他们两,倒还像一对。”
“哟,还别说,夫妻相。”
“要不趁着今个好日子,你们也喜结连理?”
老人们开着玩笑,满脸乐呵喜庆。林霖与钟月低头不语,这简直就是一种变相折磨。
黄昏时分。
山里回荡着敲锣打鼓的声音,一路上鞭炮未断,花轿摇摇晃晃,人人衣着喜庆。
轿夫们踩散落叶。
落叶底下是纸钱。
迎亲队伍,路过坟地,遇见鸦雀…
光影交错,古今交错。
喜乐成哀乐,花轿成棺材。
满天纷飞纸钱,人人穿麻戴孝。
土楼大院,众人排成两列,盼星盼月等待新娘子过门。
二楼,钟月和林霖站在走廊,撑着栏杆观望。
“门口为什么要放火盆?”钟月问。
“跨火盆,除晦气。”林霖答。
“这还不如我画张趋吉避凶符。”钟月笑。
新娘子过门,跨过火盆,火焰照出两道影子,一道在墙上,一道在地上。
两位新人,立于大院。
旁侧媒婆高喊:“一拜天地。”
新人拜天地。
“二拜高堂。”
新人拜父母。
“夫妻对拜。”
可就在这时,一人疯疯癫癫地闯入土楼大院。
“拜不得,拜不得…”
“神明说成不了,成不了…”
林霖见到那人模样,立刻转身回房。
钟月一眼认出她来,她是罗婆婆!
方家人将她架出土楼,闹剧很快结束。
“送入洞房…”
媒婆显然底气不足,因为罗婆婆说成不了,那就真的成不了…
新人进入婚房,三道影子同行。
土楼外。
方虹握着罗婆婆的手,面露难色,好言说道:“罗婆婆,大喜的日子,话可不能乱说。”
“改日,我想办法,让你见小林一面。”
罗婆婆猛然抬起头,念着林霖的名字,念着念着,右眼流着眼泪,左眼流着血泪。
啊……
土楼响起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
方虹回头望向土楼,这是…堂弟的叫声?
“神明来了…”
罗婆婆大喊一声,挣脱开方虹的手,跑入黑暗小巷。
众人站在婚房外围观。
透过纸窗,满墙鲜血,屋里惨叫不绝。
“方家小子,左眼没了…”
“新娘子呢?”
“跳窗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