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11.那个被你藏着的人

一连好几天,舒玦稍有空闲就会频繁地走神,总是莫名其妙地想到宋以安说的那些话,脑海里反复地出现宋以心缩在角落的场景。

“舒老师,晚上跟我们一起聚餐吧?”傍晚,同办公室的叶蔚然笑着提议道。

舒玦正出神,没有留意旁人,被喊了也无动于衷,不紧不慢地整理着桌面。

“叶老师偏心啊,对舒老师特别关照,心里怕是装不下老同事了。”一旁教高数的周琛笑的很意味深长。

“你都老油条了,舒老师不是刚来嘛……”叶蔚然略红了脸,笑得有些尴尬。他们办公室一直只有两个人,以往跟其他老师聚餐都是在微信群里喊一声,突降的舒玦并不喜欢热闹,平日里都是独来独往,跟校友周琛的私交似乎也不深,上一次的聚餐被他以搬家为由拒绝了,最近看他都准时上下班,叶蔚然觉得也许是个能亲近一些的机会。

“去吧,舒玦,认识一下同事。”周琛看出了叶蔚然的心思,决定帮一把。

“是啊,舒老师,都是同事,给个机会相互了解一下呀。”一米六的叶蔚然走的可爱风,平日里的装扮都偏年轻化,又长了一张娃娃脸,时常被错认成学生。

舒玦被他们这样唤了几次,回过神,没有再拒绝,孟白曾提醒过他,回来换了工作,要有适当的交际,尝试融入人群,否则会显得太突兀。

去了学校附近的一家海鲜楼,因为有人在举办同学会,大包厢全部占满,他们选了个小的,舒玦找了个偏角的位置,安安静静地吃着饭,偶尔简短地应答一下他们的好奇心,比如他之前从事的工作,比如芬兰的极光……

感觉出舒玦的礼貌后面是刻意地保持距离,同事的问题就渐渐少了下来,各自三三两两地聊着,舒玦搁了筷子,喝了会茶。

坐在一旁的叶蔚然尽力掩饰失落,保持着微笑,试图找一些能让他感兴趣的话题。

舒玦有些后悔来参加这样的饭局,他本以为可以勉强自己去适应一下,现在看来是徒劳,加上叶蔚然过于明显的热情,他觉得有些头疼,起身借口去洗手间。

舒玦没想到会遇见宋以安,还是喝高了的宋以安。他正蹲在一个包厢门口打着电话:“嗯,我就在门口,哪都没去……”

包厢里出来了几个人,有男有女,似乎也喝了不少,勾肩搭背地站在一旁,听他打完电话,都笑了,七嘴八舌地议论开。

“宋以安,你这都多大了,还黏着你姐呢?”

“是吧,我说他怎么上大学的时候也不谈恋爱,这会都工作了还是没谈,敢情是觉得没人比的上亲姐呢?”

“哎,你们不知道吧?他姐厉害着呢,那时候学校里传了好几年,说不能欺负以安,要不然会被砖头砸……”

“你们不知道吧?听说他姐自杀过……”

宋以安是真的喝高了,所以对他们嘻嘻哈哈的议论毫无反应,如果是清醒的状态,估计要扭打成一团了。那天从舒玦家回去后他的心情就一直不太好,满脑子都是宋以心并没有想好好活着的念头,来参加同学会是想分散下心里的郁结,结果适得其反,他本就没什么酒量,心里有事更容易醉,被人一杯又一杯地灌,什么时候上头的也不知道,头晕目眩的时候却还记得要找宋以心,电话打了一个又一个,宋以心被他催到烦躁,只好关了店门跑来接。

舒玦站在不远处,寻思着是不是帮一把,还没挪步就见有人走到了宋以安的前面,是穿着白衬的宋以心,袖口挽了到手表的上方,下摆扎进了天蓝色的牛仔裤里,白色的平底鞋软到走路几乎没有声音,长发随意地编了辫子,搭在右肩。

包厢里又出来了一些人,看着宋以心和宋以安,议论声渐少,还压低了声音。

“是他姐吧?”

“嗯,听说她也是一个人呢,二十七八了吧?还单身呢……”

“你听谁说的?”

“连翘啊,跟宋以安一个学校任教,说他姐在附近开了家甜品店……”

“姐弟俩这么奇怪……”

“可惜了,都长那么好看呢……”

“你们这样不对啊,以貌取人,哎,你拍我干嘛……”

宋以心似乎听不见他们的说话声,她弯了腰,去扶蹲着的宋以安:“走了。”

宋以安睁着迷茫的眼,看了看来人,笑呵呵:“姐,你来了。”

宋以心点了点头,想扶他起来,却没有料到喝醉了的人特别重,她试了两次都没成功,还被他拖了个踉跄。宋以安多数的同学都没有帮忙的打算,偶有几个想伸手的也被人悄悄地拉住。

宋以心皱了眉头,歪着头看了看宋以安,烦恼是不是干脆让他坐着醒醒酒,那些细碎的议论声却忽然停了下来,有人走到了宋以心的身旁。

有个身影罩住了蹲着的宋以安,宋以心一转头就对上了舒玦眼中的笑,他伸了手揉了揉她的发顶,声音温和而醇厚:“我来吧。”

突如其来的亲近感让宋以心一时回不过神,怔在原地,连躲闪都忘记,还在恍惚中,就见他在神智迷糊的宋以安旁边蹲了下来,伸了手,将宋以安的左手放到自己肩上,右手搭了一把,轻松地站了起来。

迷蒙着眼的宋以安看了看舒玦,笑得十分开心:“嘿,舒玦,你也来了。”

舒玦无奈地笑了笑,醉成这样还能认清人,也是难得。他扶了宋以安走了几步又停住,转头看了看还站在原地的宋以心,眉眼轻弯,笑道:“走了。”

宋以心的大脑完全是懵的,只知道下意识地跟着他走,身后的议论声又开始泛滥。

“不是说没男朋友吗?”

“什么情况?”

“诶,你觉不觉得他比宋以安还好看?”

“还高呢!”

“你们女的都这样以貌取人的吗?”

“你们男的懂什么啊……”

走到大厅,正好遇见出来结账的周琛。

周琛看到离开了一会的舒玦忽然身旁多了两个人,身上靠着一个,身旁跟着一个,特别一旁的女子,巴掌大的白皙小脸,未施粉黛,高挑的身材有些单薄,透着一身素淡的清冷,他怔到张了嘴半天合不上,好奇心迅速泛滥。

“帮我取一下包。”舒玦抬了抬下巴,向她示意方向。

宋以心回了神,猜到他是在跟别人吃饭,小声地问道:“不吃了?”

“嗯,饱了。”舒玦点了头,又转头对一旁还呆立的周琛说,“不好意思,有事要先回去了,餐费一会转给你。”

“没事没事,先回去吧,哦,我带你去拿。”周琛的眼神在他俩身上来回扫了一圈,对着宋以心笑道。

宋以心跟着笑意盈盈的周琛去取包,刚走近,一桌的人聊天声渐停,个个都好奇地看着她。

“哇,周老师,女朋友吗?”有人开了口。

“不是不是,舒老师家的,说要回去了,来拿一下包。”周琛连忙摆手解释,他听得很清楚,舒玦说的是“我们回去吧”,显然不是一般的关系。人群里隐约有人倒抽了一口气,离的近,宋以心觉得应该是舒玦位置旁边哪个长相可爱的女老师,因为被众人好奇地注视,她只好僵硬地对他们点了点头,暗想,反正要解释也是舒玦的事,跟她没关系。

舒玦扶着宋以安,宋以心走在他左侧,感觉云里雾里,不明白他故作亲昵的举动是因为什么,是因为宋以安同学说的那些话?

“开车来的?”电梯里只有他们三个人,舒玦看了一眼宋以心,问道。

“打车,”宋以心看着跳动的数字,“早上出来的时候没开车,他老在催,就没回去开。”

“那坐我车。”舒玦点了点头,也看着变化的数字。

“没喝酒?”虽然没闻到酒味,但宋以心觉得还是应该问一声。

“不会喝酒。”

宋以心便沉默了,电梯门“叮”一声打开。

宋以安一到车上就摊开手脚,霸占了整个后座,宋以心瞅了一眼,皱着眉头坐到副驾驶上。

迷糊的宋以安嘴里依旧在嘀咕:“姐,你别死啊。”

宋以心有些烦躁,当着舒玦的面又不好发作,只能干脆不去看他。

“今天店里卖的什么?”过了几个红绿灯,舒玦开了口。

“你喜欢甜点?”宋以心愣了一下,反问。

“不喜欢太甜的东西。”舒玦摇头。

“那问这个干嘛?”宋以心疑惑。

舒玦笑了,宋以心正觉得奇怪,他解释了下,“因为没话题跟你聊,不说话又觉得尴尬。”

这样的直白让人出乎意料,但宋以心的表情变化却不大,她点了点头,“太甜的东西应该少吃。”

略微尴尬的气氛似乎缓和了一些。

“你也不喜欢?”

“嗯。”

“不喜欢却开了甜品店。”

“卖蔬菜的并不一定喜欢吃素。”

她说的一本正经,完全不像是说笑话,舒玦却差点笑出声来,嘴角刚上扬又暗暗收了收,“确实是有点矛盾。”

“嗯。”宋以心浅浅地应了声,将头靠在头枕上,“不过宋以安喜欢吃。”

“甜味能促进多巴胺的生成,让人觉得开心。”

“瞬间的东西,还是不要图一时的开心,容易起贪念。”最后那三个字,宋以心说的极轻,舒玦却听清楚了,等红灯的间隙里转头望了她一眼,是略微暗淡的神情。

她今天已经说了很多话,舒玦觉得这是件好事。

安静的空气里,宋以安又嘀咕了句:“姐,我害怕……”

“你跟他说什么了?回来后就神神叨叨的。”宋以心忽然想起宋以安是从舒玦家回来后情绪发生了变化。

“你希望他有人陪吗?”绿灯亮,舒玦轻踩了油门,并没有回答她的问题。

“当然。”宋以心不否认这点,她和宋以安一样,都希望对方找个人谈恋爱。

“他有个钥匙扣,你买的?”舒玦问得很自然。

“哪个?”宋以心被问愣住。

“和田玉的四季平安豆。”舒玦对这个印象很深是因为宋以安到他家的时候也总带着,明明整栋楼基本都是密码锁,带着一串钥匙做什么?后来他发现,宋以安只是习惯了把玩那个钥匙扣而已。

宋以心在脑海里搜索了一会,愣是没有这个钥匙扣的印象,倒是见过他有一串钥匙,据说是办公室的,因为极少拿出来,她也只是扫过几眼,根本不记得是不是还有个钥匙扣。

舒玦见她皱着眉沉默,猜到了结果,“那就是别人送的,”他停顿了下,知道她的疑惑在加深,“绳扣是红色的。”

宋以心转头看了一眼已经睡沉的宋以安,脑子里忽然闪过一个念头,“女孩子送的?”

“嗯,应该有些年头了。”舒玦笑,她的反应比自己预期的要快。

“没听他说起过。”宋以心很意外,把舒玦话里的几个点串在一块得出来的结论就是宋以安有个心仪了好几年的女孩,对方应该也喜欢他。

“愧疚感,说不出口。”舒玦的视线在正前方,却能感觉到宋以心的惊讶在瞬间蔓延。

“我是他姐,又不是他老婆!有什么说不出口的?哪里还蹦出来的愧疚感?”宋以心十分震惊,一脸的不可置信。

“你母亲改嫁了,应该过的不错,他如果成家,你呢?”又遇上红灯,舒玦轻踩了刹车,转头看她。

宋以心对上他的眼神,怔住了。

“他觉得亏欠你,”绿灯亮,舒玦转了头,继续往前开,“觉得所有伤害你的源头都在他身上。你俩好像都没明白,所有发生过的事,错都不在你们身上,甚至这都不叫错,只是每个人的执念而已。”

宋以心没有应,她在思考宋以安到底都跟他说过些什么。

“他没跟我说过太多具体的东西,是我自己猜的,”似乎看出了她的疑惑,舒玦笑着解释,“职业病。”

他不说这话还好,说了,宋以心的不确定就变成了确定,她想象不出舒玦知道了多少相关的事,那本书的重点都在讲述父母的婚姻,她对自己的遭遇描述的并不多,因为彻底抹掉就无法让人物关系的冲突很好地呈现,也是迫不得已才写。但是舒玦的话,重点是在“错不在你们身上”,她几乎瞬间就听明白了他想表达的东西,宋以安说了多少,她不知道,因为不知道而忐忑不安,这样的不安让她觉得局促和紧张,仿佛自己隐藏的伤口被全数暴露在阳光之下,无处可藏。

眼角的余光中,舒玦看到宋以心正下意识地捂住了左手的手表,动作并不轻巧,甚至能感觉到她正在出汗,唇色渐白。

“等你有人陪了,他的心理负担会小一些,总要有个人先迈出去的。”察觉到她全身心的抵触,舒玦转换了话题,顺带调节了冷气的力度。

他的话让宋以心想起前阵子宋以安跟她说的气话,“行吧,我俩过一辈子吧……”

虽然依旧没有回应,但她抵触的情绪稍有缓和,舒玦安心了一些,“喜欢过人吗?”

他问得轻描淡写,完全没有八卦的感觉,宋以心觉得放松了一些,回答的很干脆,“没有。”

“从来没有过?”舒玦笑,她应该不知道自己回答的时候有些孩子气,表情跟宋以安有些相似。

一晚上冒出来的问题这么多,宋以心有点懵圈,回答的时候就心不在焉,“单恋算不算?”

“嗯,算吧。”舒玦怕她不高兴,忍了笑。

“死了。”宋以心初二的时候曾经喜欢过一个男生,是副班长,具体长得什么样她已经忘记了,她喜欢过对方的原因仅仅是因为那天运动会她跑完一千五百米回到教室,他给她送来了橘子,站在她面前剥了两个,放在桌上的时候还垫了纸巾,笑得十分灿烂。

“呃——”舒玦一时不知道怎么接话。

“在家门口看报纸的时候被车撞死的,他叔叔买了车,新手上路,油门当刹车了。”宋以心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解释的这么详细,她一直觉得很奇怪,为什么记不住那个男生的具体容貌,却记得他对自己笑过,或许是因为在她那十几年的人生里,除了宋以安和严芳华,没有人对她这样纯粹地笑。所以舒玦总对她笑的时候,她就有些抵触,他笑得那样自然和纯粹,她怕自己也会喜欢这样的笑。

她说得认真,语调平淡的完全不像是在说一件离奇的事,因为看不到她的眼神,舒玦猜不到她的心思,又觉得这样的事不好表态,只好沉默了会。

因为说起了这件事,宋以心还在脑海里回忆了下自己当时的心情,仿佛,并没有什么感觉,那个周末过后,副班长没来上学,同学里开始在议论那离奇的事故,等到班主任红着眼进来,她才确定是真的,当时她想,副班长真的有点倒霉,好像不是有点,是很倒霉……

回了小区,舒玦帮忙把宋以安送进了家,在门口穿鞋要走的时候,宋以心走了过来,“那个,”她停顿了下,还是问出了口,“为什么要帮我们呢?”

舒玦停在原地,见她疑惑的眼神里带着警觉,像刺猬一样随时准备竖起身上的刺,他弯了弯唇角,没有反问她指的是今天还是十几年前,只是淡然地答了句,“因为觉得你需要帮助。”他说的是“你”而不是“你们”。

宋以心对这个回答并不是很满意,但他似乎赶着离开,她便没了继续问的兴致,点了点头,关门,转身走回宋以安卧室门口。他正抱着枕头呼呼大睡,宋以心歪了头,靠在门框那有些出神,她为什么从来没发现他有个喜欢的女孩子?现在细细地想,似乎是有苗头可寻的,比如他会偶尔在周末的时候去之前的学校,理由是看望老同事,比如偶尔手机的提示音不一样时会怔一下,偷偷地瞄一眼身旁的她,装作若无其事地回了房间……

舒玦回到家中,在沙发上坐了会,给许馨媛发了条消息:妈,您总熬汤的那个方子给我吧。

许馨媛很快就回了消息:睡不好?

舒玦犹豫了几秒,知道如果说是自己睡不好会让她寝食难安,只好说了实话:不是,给个朋友。

那端的许馨媛也愣了愣,她这辈子所有的敏感都在儿子身上,这会正因为他回复的“给个朋友”而犯了嘀咕,据她的了解,朋友似乎只有孟白,但他却没有说是孟白,许是,回去这么短的时间交朋友了?什么样的朋友能让他惦记到特地跟她要方子,到底还是没按捺住心里的好奇,许馨媛直接问了句:哪个朋友?

此时的舒玦满脑子都是之前那群人议论宋以心时的情景,她仿佛一点都没有听到,但他看出了她在尽力忽略,淡然的表情后面是隐忍和克制,他唤她离开的时候,能清楚地感觉到她松了一口气。他会下意识地去想象,她经历过多少类似的事,有没有人帮过她,孤立无援的时候是否会难过和悲伤。

许馨媛见他没有回应,举着手机跟刚进门的李瑞林说出了疑惑,拎着公文包的李瑞林笑的有些爽朗:“不是好事嘛,看来应该回国,芬兰不适合年轻人居住啊。”

舒玦回过神,见到许馨媛发来的方子,还详细地备注了熬煮的方法,他看了一眼,找便签记下。

宋以安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早上,宋以心已经出门去了,餐桌上留了早饭和字条,字迹娟秀:出去前先到店里一趟。

手机两侧偶尔滑过光亮,是在提示有未读消息,宋以安点开,看到童岑岑发来的微信:九月的最后一个周末啦,我们下午去看电影好不好?

心里咯噔了一下,宋以安确认了下时间,是七点十二分发过来的,他不知道这条微信刚弹到屏幕上时宋以心看到了没,昨晚怎么回的家,手机是怎么放在床头的,他回忆不起来,零星的几个片段里,似乎有舒玦,还有他俩说话的声音。宿醉后的感觉真不好,宋以安摇摇头,吃完了早饭,按例刷了碗,收拾了房间,临近中午才去了“盲盒”。

因为每天只出售现制品,早上一般不营业,“暂停营业”的牌子朝外,店里只有宋以心一个人。她在操作间里,正在用探针温度计测糖水的温度,不知道哪个环节出了问题,她看着数值一脸疑惑。宋以安猜她是在做糖葫芦,每年九月底刚上市的山楂够新鲜,口感上会偏酸一点,最适合做糖葫芦,糖要熬到一定的温度才能挂的住且不粘牙,冷却后晶莹透亮,外层的糖壳是脆的,里面的山楂是软糯的,微微的酸被糖壳的甜给裹住,酸甜可口。

因为知道她忙活的时候不喜欢被打扰,宋以安就安静地坐在柜台,单手托着下巴,看着她发呆。他确实有很重的愧疚感,很小的时候就觉得发生在她身上的不幸都是因为他,所以大二的时候虽然遇上了和自己双向奔赴的童岑岑,却不敢明目张胆地谈恋爱,因为他觉得在宋以心找到幸福前自己不应该离她而去。这几年更是越来越矛盾,一边忙着给她寻找合适的人选,一边又觉得自己的目的不单纯,反反复复地前进又后退,当舒玦告知他其实宋以心是想保护他,而且极有可能会在他也安定下来后就了无牵挂,他瞬间就被害怕和难过给击溃了。想到从来没有怨言的童岑岑,又想到从未怨恨他的宋以心,宋以安觉得头疼,似乎酒还未醒。

宋以心终于发现是电子秤出了问题,所以冰糖和水的比例不对,她直接倒掉,重新熬了糖浆,迅速地裹在串好的山楂上,在表层撒了些白芝麻,放到冰盘上,十分钟左右,糖壳定型,她取了糯米纸,轻巧地裹上,套好密封袋。举着三串看了会,走到柜台拿了纸盒,装好,递给宋以安。

“干嘛?”宋以安愣住。

“你不是要去看同事吗?”宋以心未抬眼,开始整理柜台。

“你怎么知道?”宋以安瞪大眼。

“你昨晚说的。”

“有,有吗?”

“嗯。”

“哦——”宋以安有些心虚,他不知道自己昨晚到底说过什么话,有没有提起过童岑岑。

“车开去,回来的时候到菜鸟驿站把淡奶油搬回来,两箱,他们九点关门,不用太赶。”宋以心把钥匙搁在他面前,转身去了仓库。

“哦。”宋以安接了东西出门,拐弯的时候忽然想到她只给了三串糖葫芦,自己跟她说过很多次当时的办公室里连他是七个老师;菜鸟驿站那么近,她向来都是自己搬材料,为什么今天要他搬,还特地告知了他关门时间?

宋以安有一种秘密被发现了的感觉。

小贴士:糖葫芦

冰糖500克水250克山楂适量竹签适量白芝麻适量

1.新鲜的山楂泡淡盐水十分钟左右后冲洗沥干,用厨房纸巾擦掉多余的水分,去核,用竹签串成串。

2.冰糖和水一起放入不粘锅中,中小火加热,中途不要搅拌,可以轻微地摇晃几下,糖水煮开后稍微收一下火,用探针温度计去测量,温度到150度左右即可关火。

3.迅速将串好的山楂放入锅内国上糖浆,或用勺子将糖浆淋到山楂上,(速度要快),裹好糖浆可以直接放在油纸上自然凉透,也可以放在冷藏过的不锈钢盘上,需要装饰就在表层撒上一些熟的白芝麻。

4.冷却后糖壳是透明的,可以直接套上专用的密封袋,也可以裹上一层糯米纸后再装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