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仓最后还是刨好了坑,在双喜的叔公引领下,福贵和满仓也住进了他家。
一夜无话,第二天福贵等人就准备回去了。
福贵邀请双喜的叔公去徐岙村住,还能有双喜相伴,总好过一个人在这孤苦伶仃的。
老人拒绝了,似乎有生之年能再看到双喜,他就很满足了。
“不了,我就不去了!我现在可是陈岙村村长,谁家坟头长草我都得管着。哈哈哈!临老还当上个一村之长,挺好的。”
“双喜,要听干爹的话。以后要是有空,记得回来。要是叔公不在了,记得给叔公也上柱香,多烧点纸钱给叔公,你爷爷打麻将会耍赖。”
“走吧!回去吧。”
老人牵着双喜的手催促着,一路送福贵几人到了停马车的地方。
大榕树下,老人要亲自扶着双喜上马车,站在马车上的双喜因为这次回来见到叔公了还是比较高兴的。
“叔公,我以后回来看你哦!”
“好,叔公等你,叔公为你做好吃的。”
福贵让双喜伸手,去抱一下他叔公。毕竟双喜还小,不懂得有些人可能再见就再也见不到了。
“走吧!以后让双喜再来看我就是了!去吧。”
最后在老人的催促声中,马车开始动了起来,向远处走去。
等马车走回大路的时候,福贵听到村里传来一声苍老的喊声。
“福贵,谢谢你了!”
福贵只是抱着双喜,轻声的说到:
“不用谢,这是我本来就该做的。”
福贵作为过来人,其实已经看出老人的那股子精气神已经泄完了,就是昨天他到双喜回来的时候。
他一直坚持着,除了照看坟地。也就是等着有朝一日,能够再看一眼双喜。
如今发现福贵待双喜不薄,心满意足,也就失去了那股求生的动力,昨天求福贵刨坑也就是因为这样。
福贵自己经历过,前世的自己也想过自杀,不过最后不了了之。
福贵三人回到了徐岙村,日子也就这么平淡的过着。
又过了一个月,李月儿生了。给长根生了个大胖小子,孩子的名字还是长根求福贵取的。
福贵思来想去,最后长根儿子叫做徐安康,希望这孩子平安,健康。
光阴似箭,日月如梭。日子也来到了1945年,这一年鬼子投降了,国军要来了,龙二也要来了。
这几年福贵也开始变卖了一些田地,积攒了一些钱财,就等过两年坐船去南洋,避开以后所以面对的苦难。
这一天,村口来了一辆大卡车和一辆挎斗摩托,车上都是国军士兵。
福贵听到村里人传来的消息,也不知道为什么会有国军会来徐岙村。
毕竟前世国军只会进县城一趟,也不知道发生什么改变。但福贵知道,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也只能跑去村口迎接这些长官去了。
福贵都还没走出徐家门口,门口已经站满了人,一个个的长枪短炮的,让福贵忍不住擦了擦冷汗。
“你是徐福贵吗?”
一个穿着军装的年轻人看到福贵出现,看着福贵问到。看他的作风,似乎还是这一帮人领导的样子。
“是的,长官,我就是徐福贵。”
未曾想到,福贵说完这句话,对面的年轻人直接过来抱住了他,还叫了一声表哥。
福贵是真懵了,突然被人抱住,还被人叫着表哥。
“表哥,我是张卫国,我爹是你舅舅张有利啊!”
“啊?二舅?”
“嗯嗯,你带我去见姨娘姨父吧!我爹还给姨娘写了一封信。”
原来当初张有权在收到徐母回信后,也放下了脸面,让人去寻找张有利。
分开多年的兄弟也算取得了联络,一直等到了日本投降。已经成为师长的张有权,主动向上级申请,把自己从浙江调回了江苏。
只是调回了苏南,张有利也不好擅离职守,只能让张卫国跑一趟,拜访一下自家姐姐。
接下来,福贵带着张卫国去见自己的父母去了。
面对这个从未谋面的外甥,徐母却异常高兴。
不过,先是和外甥,说起了张有利小时候的蠢事,听着张卫国想笑不敢笑。
然后说着说着又流起了眼泪,骂起了他们兄弟争家产做的傻事。
张卫国则是拿出了张有利写的信,交给了徐母。
最后张卫国在徐家吃了一顿饭,就因为还有事,就离开了徐家。
徐母倒是还想给二弟回信一封,但是看到外甥急急忙忙的样子,也就不多做挽留了,只是叮嘱外甥注意安全。
反正都已经取得了联系,以后相见的机会很多。
“福贵哥,我来的时候是跟着别人的队伍来的,我已经和县长那些人打好招呼了。徐岙村徐福贵是我表哥,让他们多照顾你。若是有人欺负你,你只管去找县长就是了。”
“他们不敢不帮你的!”
不过张卫国走之前和福贵讲了一声,给了福贵一个意外之喜。
福贵有了这么一套保护伞,等龙二来到康城的时候,福贵直接把他套麻袋绑回来都没关系了。
后天的某天,福贵特意进城一趟。找到了一个青楼的伙计王五,福贵与王五约定好。若是龙二来到青楼,赶走沈先生的时候,王五就得来徐岙村通知一声。
福贵给了王五两个大洋,若是龙二来了,只要他来送消息,福贵便再给他三个大洋。
前世因为福贵被龙二骗光了家产,因祸得福变成了贫农身份,似乎龙二是坏心做了好事。
但骗了就是骗了,徐父也算是间接死在了龙二的手上,福贵还是咽不下这口气。
日子又过去了小半个月,福贵总算等到了龙二的消息。龙二的事,福贵早就和家珍以及父母说过,既然福贵要这么做,他们也会支持福贵。
福贵叫上了满仓,丰年去准备家伙还有马车,至于所谓的家伙只是福贵早些时候在城里买来的几把开山刀。
长根扛着锄头,带着九岁的双喜还有四岁的安康,准备父子三人下田去。
路过徐家门口的时候,满仓已经把马车停在了这,长根看见了习惯性的打了声招呼,吹上几声牛皮。
在得知福贵要进城干架了,长根把锄头往徐家一放,又让双喜带着弟弟安康回家去,长根也坐上了马车。
用长根的话,那就是福贵要出去干架,怎么也要带上他。福贵可是自己的恩人,不能让福贵脏了手,他长根就能一个打十个。
等福贵准备好了以后,就看到长根也出现在了马车。福贵觉得自己带着枪,这一趟不会有什么危险,也就带着长根一同去了。
开山刀也都带着一个刀鞘,栓在腰间就行了。
在进青楼的时候,门口迎客的龟公还想拦住福贵几人,被长根一把推开。
还是青楼的老鸨拦下了龟公,她可认识福贵,也知道福贵有个国军高官的舅舅。
毕竟三教九流之地,消息也是格外的灵通。
“徐少爷,今天窗外的喜鹊渣渣叫,我就知道要来贵客了!没想到来的是徐少爷您!”
“徐少爷是不是想来找乐子,我叫头牌姑娘如花下来陪你可好。”
福贵一看,本以为还有浪费口舌,没想到还有人知道了他的身份。
嫖的话福贵没那个兴致,经过前世的苦难后,他对这些事也就再无想法。与其有时间去嫖,还不如回家给怀孕的家珍洗个脚。
既然无人阻拦,福贵四人超长驱直入到了青楼里的赌厅。
这时候龙二已经和沈先生赌完了,福贵直接走上前说到:
“龙二,你敢不敢和我赌上几把!”
龙二一看福贵的架势,又看到长根三人一个个都带着刀,气势上就被福贵压倒了。
龙二倒是想输,可是刚赢了沈先生,龙二踩着他刚上位,总不能位置也没坐热就输了。
福贵可没管龙二想些什么,直接一屁股坐在了赌桌前,让人发起了牌。
“龙二,你要是不赌,你就是看不起我,今天休想出这个门。”
“砰!”
福贵说完就把枪狠狠地拍在了桌上。
龙二知道今天是遇到狠角色了!龙二其实心里也是疑惑不已,他也没招惹过这么一号人物,明明他前天才到的康城啊。
龙二也知道胡思乱想并不能有什么用,于是就压下了那些心思。毕竟小命要紧,大不了输给福贵就是了。
“对了,你要是输了,明年的今天就是你的祭日。”
正当龙二打算敷衍的输上几把,然后再脱身。
可是福贵又冷不丁的冒出了这么一句话,龙二现在也不知道福贵是什么想法。
不赌得死,赌输了也得死。天知道万一自己赌赢了,对面这人会不会也干掉自己,再讲上一句“从来没有人敢赢我!”
“这位爷,我肚子有点不舒服,能不能去拉个屎先。”
关键时刻,龙二还是想出了屎遁这么一招,至于两个跟班也只能自求多福吧!
毕竟不留两个人在,别人也会觉得自己要跑路。
龙二提出要去拉屎的同时,心里也默默的说了一句。
“对不住了,兄弟!”
福贵一听,就知道龙二是想溜,这怎么行呢!戏台也搭好了,龙二这主角居然想跑。
“去吧!人有三急,能理解。”
“长根,满仓你们两个去跟着他,要是他敢跑,就给我砍死他!”
前一句是福贵对着龙二说的,而后面则是福贵吩咐长根他们,讲到砍死他的时候,福贵还故意提高了音量。
就这样,彻底打消了龙二想跑的心。毕竟要是让人砍死在粪坑里,怕真是要遗臭万年了。
于是龙二老老实实的去了趟,长根和丰年听福贵的,拔刀出鞘站在了茅房外。
龙二废了老大的劲憋出了两个屁,就为了让门口两人听到,免得有说到茅房又不拉,是不是存心想跑。
龙二蹲着的同时,心里突然出现一股子心酸和委屈,忍不住想破口大骂,想起门口有人,又闭上了嘴。
“我特么招谁惹谁了!就碰到这么一个煞星了,等这事过了,这康城不待也罢。”
福贵则坐在了赌厅里,喝着伙计递来的茶。赌厅里还有很多人围着这里,一来是因为福贵这又掏枪又砍人的,二来是想接着见识一下这龙二的赌术。
毕竟在赌厅里的,大多也就是一些好赌之徒。希望能在龙二身上学到两手,然后大杀四方,赚他个盆满钵满。
龙二去茅房的期间,青楼掌柜的也来了,在知道福贵只想弄龙二这个人,而不是来搅和生意的以后,掌柜的也就放心的走了。
其实福贵要是真的是来青楼惹事的,掌柜的也只能捏着鼻子认了。
这青楼虽然是县长罩着的,可是前段时间县长家的李管家可是通知了。
让他们这些人睁大眼睛,谁要是惹了徐岙村徐福贵,不用国军来,县长就给他毙了。
福贵正等的烦躁起来的时候,龙二才在长根两人押送下,回到了赌厅。
既然龙二回来了,牌局也就开始了,因为之前福贵说的不许输,龙二连赢了福贵五把。
“满仓,去给我把他的衣服扒了,我要看看他有没有藏牌。”
福贵觉得时机差不多了,就吩咐满仓过去扒龙二的衣服。
龙二是自己人知道自己事,两边袖口里可都藏着牌。赌场的规矩就是被抓到出千,砍手砍脚都是理所应当。
要是被人砍了手脚,还不如杀了他龙二呢!
长根看到龙二一个劲的挣扎,不愿让满仓扒衣服,直接掏出开山刀架在了龙二的脖子上。
龙二感受着脖子上的刀,那是如此的冰冷,又如此的锋利。当即就放弃了反抗,任由满仓扒下了他的外衣。
脱下外衣的同时,龙二身上的纸牌也纷纷飘落在地上。
福贵一看,人赃并获,当即站起身对着长根说到:
“长根,用刀背打断他两只手,别让血撒在别人店里!”
长根三人一听福贵这么讲,满仓和丰年一人抓住龙二的一只胳膊,把龙二死死的摁在了赌桌上。
随着长根扭转刀身,只听一声惨叫,龙二两只手的手腕都被打碎了。
龙二晕死在地上,他的两个跟班吓得都要逃走了。却被福贵拿着枪威胁了回来,福贵只是让他们俩抬走龙二,别放在这大煞风景。
随着龙二被抬走后,福贵也就离开了赌厅。
赌厅里依旧人声鼎沸,热闹非凡,毕竟哪怕死了个人,也影响不了这批好赌之徒。
在福贵走出赌厅的时候,那个叫做沈先生的赌博专家出现了。
他来是为了感谢福贵,毕竟原本他输给了龙二,他就得离开康城。如今福贵废了龙二,也算是帮助了沈先生。
“那么说来,我还帮到了你,免得你一把老骨头浪迹天涯!”
“是的,徐少爷,多亏了您了。”
“别给我提这些虚的,你他娘的也不是什么好东西。感谢就要感谢地样子。你这两手空空的算是感谢我吗?要不要我也拉你去打牌,给你也松松骨头。”
福贵其实非常讨厌这些赌博出千的人,仗着手法好,骗得别人团团转。
原本福贵真没打算去找这沈先生的麻烦,毕竟两人也没什么深仇大恨。
但沈先生主动来了,那么就休怪福贵不敲上一笔了。
沈先生一听福贵的话,就知道今天不出血,怕是要和龙二一个下场了。
最后沈先生从房里拿出了一百多个大洋,他仅剩的积蓄全交给福贵。
毕竟花钱买平安,要是给少了,万一还要挨顿揍那就划不来了。
一百个大洋其实在福贵心里分量也就一般,说多不多说少不少,但空手套白狼得到的就是香。
福贵也不是小气的人,当场分给长根他们每人十个大洋,然后就坐上马车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