蒯通露出一丝诡异的微笑,回道:“我自有渠道,你无须多问。”
王旭谢过蒯通,连忙回府,找莫负商议。莫负听完,思忖半晌,说道:“蒯通这消息来的蹊跷,真假难辨。”
王旭附和道:“我也觉得奇怪,可他就是不肯说消息的来处。”
莫负想了想,突然蹦出一句话:“该不会当年蒯通也干过这事儿,他派出的使者凑巧撞见了邓通的使者,才无意间识破了邓通的阴谋吧?”
王旭大吃一惊,只剩下目瞪口呆的份儿了。过了半晌,王旭叹道:“天下乌鸦一般黑,蒯通的事儿不管了,我们还是先想办法搭救薄昭和灌夫。既然知道了邓通的这段黑历史,我们该如何利用这件事?”
莫负:“薄昭被捕、灌夫判死刑,始作俑者就是邓通。我们可以拿这件事要挟邓通,逼他去向刘恒求情。邓通深得刘恒宠信,他说话的分量够足,兴许能让刘恒改变主意,饶薄昭和灌夫不死。”
王旭:“我们如何要挟邓通?我们只是听蒯通这么一说,又没真凭实据,要是邓通矢口否认,我们也拿他没辙。我们是否需要先去搜集物证,把邓通当年派出的那个密使揪出来?”
莫负:“这种掉脑袋的勾当,刘肥与邓通又不蠢,怎么会留下物证?即使你逮捕了那个密使,邓通也会矢口否认;甚至还会反咬你一口,说你刑讯逼供,威胁他的属下,对他栽赃嫁祸。”
王旭:“那我们该怎么办?”
莫负:“我们可以直接去找邓通,当面要挟他。”
王旭一怔,问道:“就这么简单?”
莫负胸有成竹的说道:“就这么简单。”
王旭有些狐疑,问道:“我们就这么去,邓通肯乖乖就范?”
莫负:“要想救薄昭、灌夫,我们只能行险。我们直接跟他说,我们知道了他们他干的这件大逆不道的事儿,他必须按我们的意思办事,替薄昭、灌夫求情。他若是不从,我们就让郭翁伯纠集他那帮江湖朋友,四处散播他的丑闻。到时候,全天下的人都知道了,他就是有一百张嘴,也无从辩解。谣言,永远要比真相传得更快。”
王旭连连点头,对莫负说道:“说得好。与邓通这种小人作对,非常危险。你就在家里好好待着,倘若我遇到不测,你就带着两个孩子赶紧逃命。”
莫负淡淡一笑:“邓通真要翻脸,他还会放过我和孩子吗?邓通只手遮天,我就是逃到天涯海角,他也能把我寻到。不必多言,这一次就是上刀山下火海,我也要跟你一齐面对。”
旋即,王旭与莫负一齐前去拜会郭翁伯,嘱托他提前做好准备,倘若他俩在邓通那里遭遇不测,郭翁伯就让他的那些江湖朋友揭发邓通的罪行。随后,王旭、莫负一齐来到邓通的府前,他俩深吸一口气,大步迈进高大的府门,穿过幽静的庭院,在昏暗的大堂中,见到了邓通。
邓通正眼都不瞧王旭、莫负一眼,略带嘲讽的说道:“两位真是稀客,如果我猜得不错,你们是来给薄昭、灌夫求情的吧。”
王旭看到邓通那一副小人得志的模样,正欲发作,莫负拦住了他,对邓通不卑不亢的说道:“邓丞相误会了,我们是专程来救你的。”
邓通一怔,登时笑的前仰后合,眼泪都笑出来了,过了许久,才说道:“夫人真是说笑了,我邓通好端端的,无病无灾,还需要你们来救?”
莫负不紧不慢的说道:“我们听说,刘肥叛乱之时,你曾经暗通叛党,私下商议战后事宜。”
邓通大惊,猛地就从座位上蹦了起来,喝问莫负:“这,这。。。。。。你是从哪里听来的?”
莫负面不改色的答道:“丞相不必多问,我们自然是收到可靠消息,不然也不会贸然来你府上拜访你。正如你说的,我们是这儿的稀客。”
邓通又是害怕,又是焦躁,高喊一声:“来人,把这两个反贼斩了。”话音刚落,一群带甲侍卫突然从堂外冲了出来,将王旭、莫负团团围住。
王旭一见这阵势,连忙抽出腰间利剑,用身体护住莫负,就要与这群甲兵拼个鱼死网破。莫负波澜不惊的对邓通说道:“我们只是来好心提醒你的,希望你不要有什么误会。难道说,你是想给我们编织谋反的罪名,对我们动私刑?我们夫妇俩在朝中无权无势,只怕你这套说辞,黎民百姓不会信,百官不会信,刘恒也不会信。”
邓通狰狞的笑道:“他们信不信,无所谓。我先斩后奏,即使事后证明你们不是反贼,以陛下对我的宠信,也不会拿我怎么样。反倒是你们,到时候就是两具死尸,即使肚子里有再多的秘密,也只能带到阴曹地府。”
莫负淡淡一笑,说道:“邓丞相真是性急,靠打打杀杀能解决问题吗?你杀我们确实是不费吹灰之力,可你能杀得尽天下人,堵得住悠悠众口吗?我们来之前,已经让郭翁伯联系了他那些江湖朋友。倘若我们夫妇俩在你府中丧命,他的那些江湖朋友立马就会把你的丑事宣扬出去,还会添油加醋把你的事炒的沸沸扬扬。到时候,朝野上下、四海之内,人人都会知道,谁才是反贼?你扪心自问,倘若刘恒知道你怀有二心,还会像现在这样宠信你吗,你还能活命吗?”
邓通登时捉急起来,指着莫负,气的舌头都不利索了,说道:“你,你。。。。。。你这是污蔑,你这是造谣。你有证据吗?”
莫负:“谣言,是世界上最锋利的剑。三人成虎,一件事情即使是假的,经过口口相传,也会传成真的。这种事情,需要证据吗?到时候,人人都在议论此事,刘恒会怎么想?即使我现在没有人证物证,你这些年得罪了这么多人,他们难道不会落井下石,对你泼脏水?人证,随便找个人,威逼利诱就是;物证,一样可以造假。在人证物证面前,难道刘恒就不会带你起一丁点的疑心?”
邓通恶狠狠的望着莫负,吼道:“算你狠,我就是死,也要拉你们两个做垫背。”
莫负平心静气的说道:“或者还有第二种解决方法,大家可以皆大欢喜。根本没必要闹的这么僵,两败俱伤。”
邓通:“什么方法?”
莫负:“正如我说的,我们这次来,就是来救你的。只要你按我们说的做,我们一定会帮你渡过此难关。”
邓通:“要我做什么?”
莫负:“薄昭、灌夫命在旦夕,我们夫妇俩虽有搭救之心,奈何人微言轻,心有余而力不足。还望邓丞相仗义相助,向刘恒求情,救薄昭、灌夫一命。”
邓通猛吸一口凉气,旋即阴森森的说道:“要是我不答应呢?”
莫负微微一笑,笃定的说道:“你会答应的。”
邓通踌躇许久,勉强挤出一丝笑容,说道:“我们都是明白事理的人,确实不该意气用事。薄昭、灌夫都是我的老朋友,我岂会对他们见死不救?还请二位放心,我这就进宫,向陛下求情。”
莫负向邓通行了个礼,说道:“既然邓丞相如此仗义,我们夫妇俩自然会守信用,为您保守秘密,不会让任何对您不利的谣言散播出去。”于是,王旭、莫负向邓通拜别,气定神闲的穿过那群甲兵,头也不回的走了。邓通望着王旭、莫负的背影,神色异常的难看。
随后,邓通老大不情愿的进了宫,见到了刘恒,说道:“陛下,微臣回去深自反省了一番,我与灌夫不过就是口舌之争,却闹得沸沸扬扬,有损朝堂的威仪。至于薄昭,不过就是出于义愤,替灌夫说了几句好话,更是无辜。还请您顾全大局,维护法律的尊严,饶薄昭、灌夫二人不死。”
刘恒有些吃惊,问道:“你跟薄昭、灌夫一贯是水火不容,怎么突然为他们求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