樊哙派人去宫中问询,才知道刘季因赵淮自尽之事病重,许久不得痊愈,不愿见人。樊哙找到周勃、灌婴,说道:“英布谋逆,已经夺取了荆地,眼瞅着就要逼近长安了。大汉岌岌可危,刘季却躲在宫中安心养病。我们不如一齐进宫,劝他振作精神,亲征英布。”
周勃、灌婴连连摆手,推脱道:“不敢,不敢。陛下已经下令,不准外人进宫。我们抗命闯宫,讨不了好。”
樊哙很嫌弃的看着周勃、灌婴二人,说道:“你们就在后面跟着我,给我壮壮声势就好。他怪罪下来,我一力承当。”于是,樊哙领着周勃、灌婴径直闯入皇宫,不顾禁卫军的阻拦,一扇一扇的推开宫门,穿过长廊,直奔刘季的寝宫。樊哙等人进了寝宫,只见刘季正枕着宦官徐甲的大腿睡大觉。
樊哙见刘季这般情状,又急又气,痛哭流涕道:“我与您从沛县起兵,平定天下,何等的伟业!如今,您做了皇帝,竟如此懈怠了?您得了重病,文武百官心里没底,您不召见群臣议事,却拉着一宦官逍遥自在,难道您忘了赵高的故事了吗?”
刘季一听,非但没有生气,反倒乐了。刘季旋即屏退宦官徐甲,召集诸将,问道:“英布谋反,如之奈何?”
诸将异口同声的说道:“还能怎样?!马上发兵,将他千刀万剐。”
刘季环视众人,唯独不见张子房的人影,就问道:“张子房怎么没来?”
萧何小心翼翼的回禀:“子房先生自陛下登基后,闭门谢客,潜心修道,不问世事已经很久了。”
刘季气的破口大骂:“河山有恙,他不来出谋划策,成日里躲在家中炼丹,他这是要上天呐?!。。。。。。来人,把张子房给我叫来。”过了一会儿,禁卫军将张子房带到了殿前。
刘季怒气冲冲的问张子房:“你就知道惦记着锅炉里的几颗丹药,可曾听说最近出了啥子大事?”
张子房坦白:“我成天窝在家里,两耳不闻窗外事,自闭很久了,真不知道到底有何大事?”
刘季气的额头上青筋都暴起来,怒喝:“英布谋反,朝野震动,子房先生还坐的安稳不?”
张子房淡淡的说道:“英布造反不是什么稀罕事儿。倘若英布出上策,关东之地就不归您所有了;他若出中策,胜负难料;他若出下策,您就可以高枕无忧了。”
众人越听越茫然。刘季问道:“什么是上策?”
张子房回禀:“英布向东攻打吴地,向西夺取楚地,吞并齐鲁,再传一纸檄文到燕赵之地,蛊惑燕赵之人袖手旁观。关东之地,就不再为大汉所有了。”
刘季听了,心下暗惊,连忙问道:“什么是中策?”
张子房:“英布向东攻打吴地,向西夺取楚地,吞并韩地、魏地,占领敖仓,封锁成皋。谁胜谁负,就很难讲了。”
刘季接着问道:“什么是下策?”
张子房:“英布向东攻打吴地,向西夺取下蔡,把辎重粮饷搬到越地,英布自个儿前往长沙。大汉就会安然无虞,您就没啥好担忧的了。”
刘季思索片刻,问道:“英布会采用哪种计策?”
张子房安定自若的答道:“英布会选下策。”
刘季不解,问道:“为啥?”
张子房似笑非笑的说道:“英布本是骊山的刑犯,凭借着个人的奋斗,当上了淮南王,这是典型的凤凰男。英布考虑事情,都是为了他自己的荣华富贵,哪里会顾忌老百姓的死活?以他的眼光和格局,看不到五米开外。我敢打赌,他必定会用下策。”
刘季听张子房这么一说,顿时自信满满起来。于是,刘季命王旭先行出发,赶赴楚地,收拾兵马,拦截英布;又以灌婴、夏侯婴、曹敬伯为大将,在长安整肃人马,以作后应。
话说英布那头,夺取荆地之后,英布对其部属说道:“刘季老了,讨厌打仗了,必定不会亲征。韩信、彭仲都死了,其他的将领不足为虑。”于是,正如张子房所料,英布收编荆地的将士,渡过淮河,进犯楚地。
王旭先行一步来到楚地,集结当地的兵马。王旭突发奇想,将部队分为三路,意欲采用分头并进,相互打援的兵法。有属下劝阻王旭:“英布善于用兵,将士们素来敬畏他。在本土作战,一旦不利,士兵们就会四下逃散。如果兵分三路,英布只要打败我们其中一路,另外两路就会一哄而散,谈何相互照应?”
王旭反驳道:“我也是久经沙场,你这套说法,我怎么没听说过?我跟章邯、项羽都交过手,还会怕区区一个英布?”于是,王旭依然坚持己见,兵分三路,与英布对峙。
英布听说王旭将兵马一分为三,不禁对左右笑道:“王旭真是白跟着韩信混了那么多年,一点长进都没有,竟然将部队拆散,岂非自断臂膀?诸位随我上,日落之前,必能大胜。”
于是,英布领着大军,如虎狼一般杀向王旭的阵营。王旭匆忙布防,却无力阻拦英布的攻势,防线瞬间土崩瓦解。王旭这一支人马一败涂地,另外两路远远望见,果然作鸟兽散。不到半日,英布就击溃了王旭的部队,夺取了楚地。王旭左突右冲,拼死杀出了重围,灰头土脸的逃回了长安。
刘季听闻了全军覆没的噩耗,痛骂了王旭一顿;旋即召集灌婴、夏侯婴、曹敬伯等人,亲征英布;同时,任命贲赫为将军,随军出征。途中,每当萧何派人输送粮草到军中之时,刘季都会派使者回长安慰问萧何。每次,刘季派来的使者都要问:“萧丞相在长安做什么?”
萧何每次都回答:“陛下御驾亲征,我在长安鼓励百姓捐赠财物,支援前线。除了督办军需以外,就是安抚百姓,和以前讨伐韩信、韩广的时候一样。”使者回来后,将萧何的回答如实回报给刘季,刘季总是默不吭声。
几日后,邵平再次登门拜访萧何,说道:“你离灭门之祸不远了。”
萧何大吃一惊,忙问:“为何?”
邵平:“你已经身为丞相,位居百官之首,皇上已经没啥能赏赐给你了。自从你来到关中,多年来为民办事,深得民心,百姓都依附于你。刘季多次派人过问你的动向,是怕你在关中图谋不轨。如果你想保命,不如大肆搜购老百姓的田地;用低价强行购买,还不要用现金,最好是用债券。用这种方法故意招致民怨,败坏名声,刘季才会安心。”萧何不禁默然,无言以对。
与此同时,刘季与英布的兵马在会甄接战。两军初战,英布的大军锐不可当,打得汉军节节败退。乱军之中,英布远远瞅见刘季,于是张弓搭箭,正中刘季的肩膀。
刘季负伤,在夏侯婴等人的护送下,逃回了庸城,避战不出。英布在庸城外扎下营寨,与汉军遥相对峙。刘季休养了数日,在夏侯婴、灌婴、曹敬伯等人的陪同下,登上城楼,望着远处的英布大营。观望许久,刘季突然对左右问道:“你们看英布的排兵布阵,有何蹊跷?”
众人细细查看,半天没看出个所以然,倒是曹敬伯看出端倪:“英布摆的这阵势,好似项羽惯用的手法。”
刘季登时阴沉着脸,说道:“正是如此。英布谁不学,偏偏学项羽那个杀人狂。我必将其杀之而后快。”
正说着,英布也登上塔楼,与刘季遥想对望。刘季高呼:“英布,你已经是淮南王了,荣华富贵享之不尽。我待你不薄,你何苦要谋反?”
英布得意忘形的喊道:“我也想当皇帝啊。”
刘季高声质问:“你为了自己的皇帝梦,无端挑起战事,害得百姓涂炭,将士枉死,你于心何忍?”
英布越说越得意:“只要我能当皇帝,其他的关我屁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