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1章 从军

第717章：从军

因为是小镇，所以征兵的时间不过三天时间，待到第四天一大早，军队便拔营回了帝都。

这军队一走不打紧，带走了镇上二分之一的壮劳力。小和尚走的时候，老和尚释空并没有去送，横眉竖眼的架势，好像要打人，回头守着山上的庙哭的伤心：

“离枯你个小白眼狼，我辛辛苦苦养你这么些年，说走就走了，你一个和尚参什么军啊……白眼狼，难不成你要上战场给人家念经去啊？”

“还有那个大王八精，好歹我也好吃好喝拱了你这么就，怎么说走就走了……还把我徒弟给带走了……你个大王八……呜呜呜……”

山上的师父怎么骂，军营里的两个人自然是不知道的。

霞鞍山距离帝都甚远，听说按照他们的步速，得走十天左右。阿畑是女子，但是在初见的时候就着了男装，为了方便行事，便一直以男孩儿的身份呆了下去。

小和尚身体弱，且是佛家人，也见不得血腥，六皇子南清禹便给他安排了一个采买的职务，大军扎营的时候便跟着老兵去买买菜，光溜溜的脑袋配着军装，有种说不出的喜感。

小和尚体弱，阿畑的身子看起来更加弱，最小号的军装披在身上，跟挂在衣服架子上一样。

可南清禹忘不了那天他一挑三，还把那三命士兵揍得趴了两天才下的床的样子，思来想去，把这么个人儿安排进了自己的帐子——当然有私心，就是见到这么个人，眼中会有忍不住的笑意。再说，万一他真的有传说中的那么厉害，无论落入了哪一方势力，都是可以掀起滔天巨浪的人物啊！

那退一步来说，就是无论落到哪一方势力的手中，都是其他势力虎视眈眈的对象，既然是他带出来的人，理应照顾得当了……

借口是找的十足十的好，却完全忘了，帝都里面的各方势力压根就不晓得这么一个人。

——

军中平白多了这么两个‘弱鸡’，所任的职位还都是旁人求都求不来的，经过层层选拔进来的士兵们当然不干，有刺头明里暗里的磨牙，见了面都阴测测的笑，盘算着怎么样给这两只‘弱鸡’一个教训。

行军之余，有刺头有事没事的瞎晃悠。阿畑是六皇子帐中当差的，不能轻易动手，负责采买的小和尚就不一样了，无父无母，离了师父，就是死了都没人收尸。

然而那天在帐中的士兵却有了自己的计较。

国家有难，男儿自当报国没错，但是自古也没有强压着和尚参军的道理。佛法讲究众生平等，哪怕走路时脚下爬了一只蚂蚁都是不忍下足的，更不要提上战场杀敌。既然杀不了敌，难不成带着一批和尚上战场，敌人来了给人家念经感化他们？

六皇子一直未娶妃，也没有什么侍寝的宫娥小妾，昨儿扯了那么大的幌子留下了这两个人，难不成是真的……

于是军中那些冒头的刺头儿，一个个被毫不留情的打压了下去：

开玩笑，六皇子的势力现在如日中天，谁还敢动他的人？不要命了的？

——

大军比预想中的要快了那么一点，在第八天的下午抵达了帝都外的驻军地。不知道是不是受了南清禹的嘱咐，大军安营扎寨也没个人来劳烦阿畑帮个忙，大老远看见，都拔腿往回跑。

虽然不晓得什么原因，阿畑却也乐得清闲，换了干净的衣裳在各个帐篷间游走穿梭，去寻离枯小和尚——算起来已经有几天没见着小和尚了，也不知道有没有被欺负。

军营的驻扎地是在帝都远郊、宝华山下的一片林子里，林中开了一片地，专门留给军营驻扎用。此番征兵，一路上不断有新人加入，队伍的数量不是以前可以比拟的，是以林中的空地不够用，南清禹就下令将那些安置不下的、新兵蛋子的帐篷扎在了林子中树与树的空隙之中。

左右一抬眼就能看到，也不会出什么事，就是帐篷里的面积小了一些而已。

不巧的是，小和尚也被安置到了那边。

“早知道要走这么长的路，干脆就叫人把小和尚带过来了……”

嘴里嘀嘀咕咕的念叨着顺着军营绕了一圈，小和尚没寻到，倒是把自己给走迷了路。

看着周遭如同复制粘贴一般虬枝峥嵘的树木，阿畑有些欲哭无泪。她真的只是想要找个人而已啊！

大军到这边的时候已经是下午，营中收拾了一圈儿，现在已经是日暮时分。都说倦鸟归林，必定也会有被人声惊起的飞鸟吧？

可不还有一句话叫‘人倒霉起来，喝凉水都塞牙。’

阿畑坐在那儿等了半天，也没见到一只鸟飞过去，倒差点把脖子给扭了……

索性舍了这么个想法，果断的站起了身子朝着夕阳的方向走去——她是依稀记得，自己的营帐是在这么个方位？

——

要不怎么说命运这个东西神奇的很，阿畑沿着日落的方向一路向前，自己的帐篷倒是没找到，却来到了林子外延。

林子的外延也有一处兵营，只不过人迹稀少，显然是里面的将士都上了战场，只留下寥寥几个老兵负责扫洒。战争不过打了不到两个月，这处军营已经有了颓败的气势。

营外有一片空地，想来走马是最好的。

去年年末，还有人在这片空地上拿了她的信物，许诺待他回来，便去迎娶她来，坚毅的神情让人无理由的信任，结果短短一个月的时间，什么都变了……

阿畑呆愣愣的看着这片空地，直到营中有人往这边过来了，方才苦笑一声转了身。

她是魔怔了……

这世上哪里还有什么沈府嫡女沈流年？有的不过是霞鞍山下，空有一副破败皮囊的病秧子阿畑罢了……

沈流年啊，早就在坠入寒潭之时，魂消魄散了……

听开茶摊儿的李婶八卦，吴越之所以征兵，是因为要和西楚打仗了；之所以打仗，好像是因为西楚的太子在吴越受了伤，命不久矣的样子了……

“郎书远啊……”

搓了搓僵硬的指尖，阿畑笑的苦涩异常。

今世恩，便只有来世方才能报了吧……只是不知道，像她这样，平白多活了这么多年的人，还有没有来世。

夕阳泯灭了最后一丝光线，完全的沉了下去。天上没有月亮，周遭乌沉沉的吓人。白日里等了很久不曾等到的鸦雀现在却活动了起来，立在遒劲的枝头叫的瘆人。

阿畑倚着树干席地而坐，娇小的身躯裹在宽大的军装里，呼吸清浅的好像一句毫无生命力的尸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