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界。
御花园内,一袭云纹金色华服的天后,见到纱梦,浅笑“你来了。”
“天后,你……”纱梦蹙眉。
“来,陪我坐会。”天后道。
纱梦坐下后,问道“叫我来是想知道什么?”
天后倒茶的手微顿,“数万年前,我们因凡尘历劫相识,也是因凡尘历劫这才与璃音仙子有了后来的缘分。数万年来,我们三人虽不常聚到一起,可你我都知晓天地初始她就存在了。她啊,不是不喜什么热闹的场合,她只是不知如何同我们这些小辈相处罢了。”这万年来,她一直在想,那么长的时间里,不说凡间,光仙界的仙家也已换了四五代了吧。
“我从太上老君处得知万年前被封印了十万年的魔君邪月现世,再次沦为魔神时,一切的命数就开始了。”
纱梦愣愣问道“什么意思?”
“那日你替墨染上神来取瑶池水时我没有问你,今日我想问你,你亲眼见上神抹去了璃音仙子的记忆?自璃音仙子醒来后,我就在想,即使他是上神,他也是无法真正抹去璃音仙子的记忆。”
“天后什么意思?”
“璃音仙子虽是仙子,但她却是如同上神一般的存在,即使是墨染上神也无法将她的记忆抹去。”
纱梦听后,突然想到什么,“怪不得那日在听到邪月说关于万年前之事时,璃音会暗中催动法术,原来是想寻回记忆。我当时就在想,被上神抹去的记忆,就同凡人饮下我的孟婆汤一般,就是用法术自己也是无法追溯的。可那日她却暗中催动法术,我本以为她是想动用上神之术寻找记忆,如今想来,她的记忆只是被封印,而非抹去,她催动法术不是为了追溯而是想打破某种封印。”
“纱梦,你有没有想过,也许她的死劫万年前就开始了。这万年间她虽没有自己的记忆和元神,但至少她生活的很快乐,凡间的千年的劫数,是她万年前救墨染上神所得,亦是她封印魔神所得,这天地间的规则啊,至今都没人参透啊,即使是天帝,亦无能为力。”
“死劫?她为何会有死劫?她虽是仙,可实则为上神,只是,只是……”
天后接过她的话,“只是,她仍是仙躯而非神,没有上神神籍。”
纱梦双眸微红“所以,她的死劫是因墨染上神而起,所以墨染上神才抹去,才封印了璃音的记忆,为的是要让璃音避过去。”
“究竟是不是因墨染上神而起,我和天帝就无法知晓了。”天后皱眉。
“你叫我来,就是要和我说这些吗?”
“在一切都还未风平浪静时,你就在天庭陪陪我吧。”
“天后是怕我去凡间寻璃音。”
“这也是璃音的意思,所以,此次,我们所有人都不会插手。”
“为什么?我们可是她在这世间唯一的交心之人,你让我怎么忍心看她接受死劫。”
“这是她的意思,不打扰,不介入,这便是我们能为她做的。”
沉默许久,纱梦才道“柔槿,我想一个人静会……”
阔别了几万年,天后听到自己的名字,微微一愣,随后点点头“好。”。
整个御花园在天后离开后便彻底的陷入了沉寂,时光仿佛停在了一方花园内,唯有那水蓝色纱裙的身影仍坐在石桌旁。
近看你便会看到她的眸中,有着晶莹的水珠,久久未能落下。
纱梦从来都不知道,这一切,终是逃不过劫数,妖、仙、人,皆有劫数。璃音是拥有仙躯的神,即使没有神籍,死劫却也是逃不过吗。那墨染上神呢?
仙界古籍有记载,上神之死劫,若渡劫失败,便是归于天地间。可任何古籍书本都没有记录墨染上神经历过死劫,若墨染上神都未到渡死劫的时间,璃音非上神,又怎会在墨染上神之前渡死劫?
……
仙界过百日,凡尘几经花开花落,又几经君王更迭,凡间转眼便已过百年。
拂晓,晨风微拂,在郊外的一院落内,一袭红衣的璃音静站在亭中。
这百年的光景,她没再回过冥界,也没再见任何人。
察觉有人到来,璃音转头,看到突然出现的天帝,道:“已过百年,我至今都还未能将那魔除去。”
“璃音仙子近来可好?”一身常服的天帝则是问到。
“无碍。”璃音收回目光,“说吧,此来所谓何事?”
“凡间已经过去百年了,冥府的死魂虽有减少,可这世间的魔未除,若那魔壮大,璃音仙子该当如何?”
“这百年,我一直在追寻其下落,却都无果。”
“璃音仙子莫不是忘了,这世间还有一人可助仙子。”
“我知道天帝的意思,可我不想把他从结界中放出来,如今的我没有那么多的精力再去管魔神之事,我怕那抑制他体内的法术会有所减弱,他若催动魔神之气,只怕魔神会提前出世。”
“那仙子为何如此肯定,如今凡间的魔同他无关?”
“天帝,你可知死劫,上神的死劫。想来是无人可以渡过的,我到魔界寻到邪月时才真的感觉到,上神的死劫,怎会那般轻易渡过。是我的劫数到了,又何必去将他人牵扯进来。”
“仙子可曾想过,若你不在了,那魔神出世,我们又该当如何?”
“就是考虑到了,我才会给魔界再加了一层结界,只要邪月体内仍有魔神之气,就永远不能踏出魔界的结界一步。”
“仙子,那你呢?”
“我?”璃音转过身,看了看天际“我已将冥界的那些魂元同我的联系彻底切断,他们如今只是魂元不再拥有魂灵,不再有我的魂元保护。所以,此后的彼岸花丛,便只是彼岸花丛了,只是承载了十万年前那些魂元的彼岸花……”也只是失去了些许色泽和生命气息,但依旧承载着那诸多的生命。
天帝听后没再多言,因为他现在知道了一切,也不知该说些什么,如今的璃音仙子已不是当初的璃音仙子。如今的璃音仙子,能做的就是将六界的隐患除去。
璃音选择让整片彼岸花丛变成承载魂元的普通彼岸花,让十万年前那些曾同她一起征战的仙家上神的魂元,永远的沉寂在彼岸花丛,只怕此后的彼岸花丛不会再有那耀眼的红色光芒了。
璃音看向天际,“你回去吧,至于放他出来之事,我不同意。”
天帝亦是无奈,他知道,无论怎么做都不是最好的选择。放出邪月,也许能寻到那魔,可谁也不敢保证邪月会帮助仙界。魔神现世已经百年,谁也不能保证如今的邪月会不会在时间未到时就再次沦为魔神。
“若璃音仙子需要天庭帮忙,尽管给我传信。”
天帝走后,一袭红衣的璃音便也消失在院落内。璃音独自一人游走在热闹的集市,这百年间,早些年里各地都有瘟疫爆发。
也是近几年,瘟疫才渐渐缩小了范围,每次瘟疫爆发,寻去时,都只能感受到残留的魔神之气,却终是寻不到其踪迹。
璃音走进一茶楼内。
小二急忙上前“不知今日小姐想喝什么茶?”
璃音坐下后淡声到,“今日就不喝了,想来此坐会。”
“好,小姐若有事再叫小的。”
“嗯。”
璃音看了看四周,这茶楼,她每年都会过来小坐一会。
这百年间,也就只有这座茶楼未有大变化了,也只有这个小镇从未发生过疫病。百年的光景,慕容茗也早已历劫结束,重新拥有了双生元神的她已经飞升化仙。
也是因慕容茗到凡间寻过璃音,璃音才知道了,她曾用过双生花二分之一的元神。
璃音自然知道,一个小小的双生花妖是不能使得那二分之一的元神融入她体内的。即使冲破封印也没能恢复记忆,但她深知,想要救下她,那不是花界的一个小花仙可以做到的。
璃音一坐便坐了两个多时辰,直至正午时分,她才问小二要了一份茶点,打包好,才起身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