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楚楚

坦白地说，杨玄解有些上脑了。

没办法，紫雷真意驰骋、突击败敌，仿佛化身西楚霸王的感觉实在太爽了。

遥想当年项羽起事时，也不过二十三岁。

二十五岁时，便在巨鹿之战，一举成名，轰动天下。

随后挥斥方遒，纵横中原，葬送大秦帝国的强军，号令天下！

这是何等的意气风发？

大丈夫当如是！

每个男人都无法拒绝！

一时间，杨玄解也是豪气满怀，口出狂言。

时隔半年，凤歌隐迹杨玄解，再次锋芒毕露！

这一番话，几乎是将自卑又自傲的殷山物盛架得下不了台。

他的表情从呆滞，到惊愕，再到难以置信，最后涨红了脸：“你管我，我如……反正我肯定至少十八息！”

“快去快去。”程千千倒是不怕殷山家，兴高采烈地起着哄。

殷山物盛倒是保持了理智没发毒誓。

但是回向武典已经记录了他的誓言了！

可能是因为他体内没有紫雷真意，奖励只是增加两成，因果点更只有可怜的八点。

这是因为他本来半年前成绩就已经是十六息半，八重铸魂小成，“肯定至少十八息”可能只是无限接近九重存意境大门槛，还能通过一些诸如高阶功法、秘术之类的越阶手段。

“超过十八息”才意味着突破大门槛。

他本来在应天学府这一届助教里也算前二十的人物，这实力进步又有什么好震撼的。

再说有杨玄解等三人珠玉在前，一鼓作气，二而歇，三而衰，这第四次还尽职尽责地惊讶真的很有演员的自我修养。

殷山长谷沉默了起来，他倒是有可能更进一步尝试挑战杨玄解第二次的成绩，但势必得暴露底牌，成绩算不得数，也得不偿失。

“凤歌隐迹杨玄解，你好狠！”

众目睽睽之下，殷山物盛自知难以逃避，只能深吸一口气，越众而出走到雷珠前，略微颤抖地伸出手。

他自知自己离八重还有一段距离，只是基础非常扎实，有一定可能摸到十八息的门槛，还跟心态有关，不知道要试几次！

这时被杨玄解强势挤兑胁迫下，早已失了平常心，又怎么可能一次成功？

心态这种玄之又玄的东西，除非是经历过大变动，或者天生冷静过人，否则强行凭空调整毫无效果，反而有可能越想越乱。

不然初期修炼的时候干嘛沐浴焚香打坐？就是靠外物辅助摒除杂念，凭自己就能明心见性的境界超过了练气八重好几个大门槛！

果不其然，十七息半多些的时候，殷山物盛气息一滞，雷珠熄灭。

见到自己成绩比应有水准差，甚至几乎只有杨玄解成绩的一半，殷山物盛的长脸苍白如纸。

杨玄解也暗叹一声，虽然大家都不会信，但他是真的抱着投桃报李的心思的。

纵然没回向武典殷山物盛获得了因果点也用不上，但加成奖励还是会有的，估计效果就是当他成功突破自身极限的时候经脉开拓，同时念头通达神魂更为凝实。

谁让你心态不好发挥失常呢？月满则亏，物盛则衰，你爹妈给你取这么个名字，想不衰都难啊！

殷山衰仔失魂落魄地走下洗雷池，只觉得周围全是嘲笑他的声音，每个人都对他指指点点。

一时间仿佛回到了小时候修炼天赋还没展现时，被殷山家嫡系子弟甚至一些受宠的奴仆欺辱的场面，只想快点离开，突然不知怎地脚下一滑，失魂状态下也没来得及反应过来，竟是一个狗吃屎摔在地上，门牙都差点磕掉！

杨玄解定睛一看，发现导致殷山物盛被滑到的居然是他之前唾弃“假成绩”时吐的浓痰。

众人中有心思粗豪的，也在小声议论。

“……话说也不用这么失魂落魄吧，十五息半已经还行了。”

“没想到凤歌隐迹还有真材实料，并非夸夸其谈。”

“闭嘴吧，小心被记恨。”

“毕竟是殷山家的人，这时候不说话就是不得罪，一说话就得罪，讲多错多，啊，糟了。”合着他就是说得最多的，按这理论殷山物盛估计得杀他全家。

其实也真没谁看不起他，十七半多的成绩在助教里已经算中上水准，只是殷山物盛小时候过于自卑，长大后又以自傲和横行霸道掩饰自卑，结果被揭开后自卑感爆发而已。

殷山长谷叹了一口气，没说什么，他知道堂弟此时最需要的是独处。

自己成绩比他高了不少，去安慰，只会适得其反。

步三叹也叹了一口气，他知道殷山物盛如果一个想不开就是人才泯然众人，不过这人始终是有世家背景，难以全盘信任，杨玄解这种才是能当成学府嫡系的人。

殷山物盛深一脚浅一脚地离开房间，末了居然在远处喊了一声：“靠！哪来的毒蜂！”

杨玄解擦了一把汗，他知道任务没完成就会倒霉，没想到来得又快又猛，这回向武典灵验得如同天道的私生子。

虽然没受什么大伤，但这也只是小小的测试誓言，要是玩大了怎么办？

经过这几个插曲之后，在偶尔对杨玄解指指点点的情况下，洗雷池考核继续进行，只是刚过大半，一道灵符突然自行御空而来，飞到步三叹身前。

步三叹皱眉看了几眼，重重地叹气：“唉、唉、唉！考核中止，有一批楚地的学员在来学府的路上被卷入叛乱中，兵荒马乱下躲入龙蛇泽，需要前往救援。”

众助教一听，顿时有些着急：手下的学员出事，他们也有连带责任！

而且人非草木孰能无情，好歹也是相处半年了。

倒是叛乱一事没引起太多波澜，楚地本就多山多水，朝廷难以管辖。

更何况百年前红雾降世，几乎将当年正欲发展的偃甲机关技术毁之一旦，导致各地交通困难。

楚地更是穷山恶水出刁民，民众脾气倔强，性格奔放，情感热烈，自古就不服王化。

有言道：楚虽三户，亡秦必楚——这个世界的部分古代历史剧情跟地球倒是有几分像。

除了地理和性格之外还有一个决定性的因素，目前楚地民间掌握民心的精神领袖，是从远古时期就流传的一群拥有超自然力量的人，他们自称为“巫”。

巫与九州寻常修炼者大不相同，并非修炼自身精气元，而是沟通楚地信仰中天地神灵，通过祭祀换取力量。

九州的修炼法越普及，楚地祭祀、信仰的人也就越少，巫能换取的力量也就越弱。

比如杨玄解和楚楚，祖上也曾经是信仰东皇祭拜祝融的楚人，结果跑到了应天学府，投奔九州传统修行界的温暖怀抱。

就连步三叹他自己，听说祖上也有跟楚人通婚。

甚至听说身为学府祭酒、玄门真传的孤鸾舞镜也有楚人血脉，不然干嘛叫云中君？

她这种惊才艳艳之辈，如果修巫道的话搞不好至少也是一代天巫。

人才得失，修炼道路相左，这就变成道统之争了！

楚地自古便有敬天地信鬼神的传统文化，自诩祝融后代，尊日崇凤，巫师们身为信仰、知识的传播者和祭祀的主持者，又通常精通医术，为民众降福消灾、医治疾病，在民间很是得人心，自然一呼百应。

所以楚地太久没叛乱一次，中州人都得担心是不是六界百族悄悄掌控了楚地杀绝了楚人。

红雾降世以来，朝廷对地方的控制力渐失，叛乱更加频繁。

杨玄解回忆了一下地方志记载，掐指一算楚地叛乱cd确实也差不多该冷却好了。

是时候造反了。

步三叹将众人姿态收入眼底，挥了挥手示意自己要说话，众助教顿时噤声。

虽然监丞步三叹比较年轻，性格仁厚，平时遇到小事很好说话，但威信还是有立起来的，更何况现在是学员被叛军波及的大事？

“地方驻军要跟叛军对抗，现在学府和中州府兵各派一队人暗中前去接应，但如今正值冬假，学府留守的讲师也有很多按祭酒的指令执行其他任务，蔺厉锋，殷山长谷，李元，郭炽，龚坝，你们跟我去。”

这五人却是目前考核成绩比较好的，殷山长谷和龚坝已经跻身化丹境。

剩下三人里蔺厉锋剑法出众，郭炽气元精深，修为也都摸到了九重大门槛，只是神魂不够坚韧，意念质量和存留时间没有达到晋级标准，堪称半步九重。

这是神魂天赋问题，要么继续水磨功夫两个月，要么历练一次碰碰运气，步三叹可能就是打的这个主意。

李元稍差一些，但善于主持阵法。

而且他们修习的五行决无巧不巧，除了李元比较特殊之外，正好跟各自名字中的偏旁部首差不多。

依序是金、木、水、火、土，刚好能组成阵法，通过五行循环，能合五人之力出一招，威力大增。

五人身为学府同辈中的佼佼者，算是做到了每逢大事有静气——至少在大事还没落到自己头上的时候有静气，齐齐应诺一声，有刚考核完的赶紧往嘴里塞一颗回气丹，步三叹也扔下传信符，抬脚就走。

有机灵的助教赶紧上前看了一眼传信符，大声说：“被波及的这一百二十名学员有林奇、韩玉、张立、谷汐声、楚楚……”

杨玄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