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完成制造易天这柄奇剑后,接下来的三天里,许天凡大部分时间都在练剑法,虽则无师教授,他还是捏着剑,按照盘古印卷里的八个图案进行模仿。
直剑指空,在明媚的阳光斜照之下,光滑如壁的剑身反射出白昭昭的光芒。剑回落时,忽然变成一条柔软如蛇的鞭子,“刷刷”之声不绝于耳。许天凡手持剑柄,指按圆钮,使在空中蜿蜒游动的鞭子倏然变得如尺子般直。当直剑快要刺到一株小树时,又生变故,化作一条弯弯的鞭子,如灵敏之蛇快速地把树身合抱起。
许天凡对自己的剑法颇为满意,经过这三天的勤练,已经可以把“剑鞭变换”之术练得得心应手。尽管他的剑法十分差劲,但这剑法却是世上独一无二的,那招“剑鞭变换”就是他自创的。
此处乃为前方西院——石林奇苑,林苑内种植着数棵叶枝茂盛的参天大树,绿树成荫,绿草如茵。像是铺着绿色地毯的土壤上,伫立着不少形态各异的石块,一块大石犹如凶猛的狮子朝天咆哮,“雄狮”身旁则有一块长长的奇石,宛如飘逸的仙人在腾云驾雾。现在,许天凡跳跃到一块像翻倒过来的巨鼎般的巨石上,用易天敲击着巨石突出来的“鼎足”。
他一边挥剑,一边心道:假若我把这套剑法练得炉火纯青,那么我就是新一代厉害的剑客了!
憧憬着日后成为剑客的威风场面,他舞剑舞得兴致盎然,忽然听到施宁怡的温柔的声音:“天凡!”
许天凡止剑转身,向宅院门子望去,见到脸含温柔微笑的施宁怡,道:“宁怡姐姐,找我有什么事?”
施宁怡道:“快进屋子,你的施大伯和瑕姨回来了。”
许天凡闻见施承山和吕瑕这对伉俪回来了,于是脸上也露出微笑,按下剑柄上的按钮,让剑身蓦地缩进柄里,道:“嗯,我现在就去看看,好久没有见到他们了。”
他把易天插于腰带,身子一跃,跳下那块如巨鼎般的大石块,向施宁怡走去。
“你真是的!”施宁怡见到他脸上汗出如浆,掏出白色手绢,轻轻地帮他抹着他脸上的汗珠,微嗔道:“你不好好设计机关,却在此练剑!”
许天凡嘻嘻地笑着,笑得像一个小孩,在施宁怡眼中他永远是一个长不大的小孩,他抓住抹着脸上的柔滑手绢,微笑地道:“还是我自己来擦汗吧。”
施宁怡玉手放开手绢,仿佛感到许天凡这句话的意思是“我已经长大了,不用麻烦你了。”不知为何,她心里有种不悦的滋味,难道天凡长大了,是一件不好之事?看着天凡,她玉唇带笑,心里却默默地叹气。
皎阳炎炎,酷热的光芒覆盖着整个院宅,幸好有绿树遮天,不然许天凡也不敢在此练剑。
施宁怡瞅着奇石绿树,虽然一切绿茵之景映入眼帘,但她的美眸里仍然是处于黯黄的秋季。
※※※
笑容可掬施小玉喜悦地道:“娘,在外面有没有遇到有趣之事?说来听听好么?”
一位坐在椅子上的美妇道:“当然有啦,有趣之事多得很哩!”
这位美妇,穿着淡黄朴素的绣花衣裙,手腕戴有黄凤玉镯,耳垂戴有翡翠玉环,成熟的美貌和婀娜的娇躯别有一番风韵。
坐在美妇身旁的胖子笑道:“小玉,那些有趣之事说来话长,还是以后再说吧。”他瞥了一眼游云翔,道:“云翔,最近炼药炼得如何?”
游云翔恭敬地道:“回师父,徒儿现在开始自制新药了。”
那位胖子,身穿墨绿之衣,脸庞的肥肉结实而不松弛,令他的样貌显得严肃凶恶,但他的眼睛还是充满着慈祥之色的。
胖子嗯了一声,样子似乎很满意,道:“很好,希望你的医药之术能大为进步。”
游云翔点头道:“徒儿不会有负师父厚望的。”
许天凡笑道:“施大伯,不见这么久,你好像胖了一点。”
胖子脸色一沉,慈祥的目光立刻消散,是怒非怒地瞧着许天凡。许天凡心里一惊,笑容僵硬着,想不到自己的一言居然让施大伯肃穆起来。
游云翔看着许天凡,心里不由叹气,暗忖:这小子又惹怒师父了,难道忘记师父最忌别人说他胖么?
美妇看了胖子一眼,又瞧瞧许天凡,忽然娇笑一声,道:“天凡,你的施大伯吃得好,玩得好,当然胖了不少啦,这是一种福气。”
许天凡呵呵地笑着,道:“是啊,这乃为一种福气。”
胖子的眼色由严厉变回慈祥,肃穆的脸上挤出笑容,道:“天凡,最近你又研究什么机关玩意呢?”
许天凡道:“变形武器。”
胖子听到这四个字后,脸上好像一点好奇之色都没有,而他身边的美妇秀目闪光,期盼地道:“能给我们看看么?”
许天凡抽出悬在腰间的易天,伸手向前,给他们二人看看。
美妇与胖子见了这个盒子,眨眨眼睛后面面相觑。
他们二人,正是施承山和吕瑕这对夫妇。
四个月前,这对伉俪就出外游历,四处行医。他们每年都会出外一次,有时离家一两个月,时间最长也不会超过四个月的。
别看施承山是个貌似凶恶的胖子,其实他心底善良,是一个妙手仁心的医药大师,其妻吕瑕,行医本领不在他之下。二人可算是双剑合璧、救治世人的医药伉俪。
吕瑕也如施宁怡一样,对许天凡十分关怀,但施承山却看不起许天凡这个小子,眼中尽有睥睨之意。
二人见到那个盒子变剑化鞭,感到奇特之极。吕瑕对许天凡更是佩服,满脸堆笑,大赞起来。她的丈夫施承山仍然是老样子,板着肥胖臃肿的脸,一声不哼。
施小玉盈盈一笑,对着施承山道:“爹,你说天凡是否很厉害?”
施承山看看女儿,再瞥了许天凡一眼,敷衍地道:“是、是,很厉害。”
许天凡目睹施承山这番表情,也不以为忤,暗道幸好自己不是施大伯的徒弟,不然就苦惨不已了。
再聊一会,施承山夫妇要回房休息。许天凡和游云翔见施承山终于离开大厅,二人便走到小池院子里,哑然失笑。
许天凡收敛笑容,道:“你打算怎样跟施大伯说这事?”
游云翔也止笑,道:“说我自己要四处行医,增广医学的知识,我想他会同意的。”
许天凡瞅着小池泛出的一圈又一圈涟漪,道:“他还是老样子,貌似那么凶恶,对于你出外之事他很可能不会同意。”
游云翔唉了一声,他也心知肚明,要师父同意自己出外闯闯的确是一件难事,道:“如果不行,我就去求师娘和找小玉来帮忙,让她们去劝劝师父。”
许天凡向小凉亭举步走去,道:“我未到大厅之前,你有否跟施大伯说过你会玄武?”
游云翔也举步走向凉亭,道:“还没有。”
许天凡道:“到时跟他说说,他肯定会大吃一惊,见你晓得玄武,说不定会允许你出去呢!”
两人来到凉亭里,面朝着清澈的水池和涌流着瀑布的假山,坐下圆而光滑的石凳。
游云翔道:“不错,就告诉师父知道我会玄武。对了,你又打算怎样对宁怡姐姐说呢?”
许天凡悠然地道:“宁怡姐姐这么疼我,不用多言,她都会让我出去的。你打算何时跟施大伯讲?”
游云翔道:“师父刚回来,我肯定要尽一下孝道,而且还有医药上的问题去询问他。所以,过两天吧。”
许天凡道:“那么我也过两天后去问宁怡姐姐。”顿了顿,他双眼透出得意的神色,道:“你是不是很羡慕我呢?羡慕我有一个好师父?”
游云翔先是一怔,接着忍禁不俊,笑骂道:“你这小子真是的,谁羡慕你……说真的,宁怡姐姐真的是一位好师父,至少比我师父好。”
许天凡一手搭在游云翔的肩膀上,哈哈一声,道:“好兄弟,就一世,就算施大伯不疼你,也有我这个兄弟疼你嘛!”
游云翔笑着摇头,道:“我才不稀罕你来疼我呢!”
一只小小的蜻蜓振翅飞到池面上,轻轻点水,然后又在空中盘旋起舞,于瀑布激越着的齿轮一侧掠过,飞到凉亭里。
许天凡望着自由自在的蜻蜓,心里愉悦,为那只蜻蜓而愉悦,同时也希望游云翔能像蜻蜓那样不受拘束,想到池上就到池上,想飞进凉亭就飞进凉亭。
蜻蜓颤动着翅膀,围着游云翔转一圈,让他的目光随着它转动。接着,蜻蜓就离开清凉的凉亭,来到花丛中去。
游云翔感概地道:“这只蜻蜓看似很快乐。”
瞧着蜻蜓围着花儿起舞,许天凡微微地笑着,道:“你也可以如此。应该来说,人人都该如此。”
游云翔道:“没错,人人都该如此!”
许天凡忽然道:“你的棍鞭变换法,练得怎么样?”
游云翔道:“当然是练得得心应手啦,不过我们无师自学,是难以练得好武术的。”
许天凡觉得也是,就算盘古印卷真的是玄武秘笈,但两人始终是不谙图中之意,难以修得好招数。忽然,他想起了一个人,每次想起那个人时他不知为何特别欣悦,道:“如果我们有不明白之处,不是可以去问如琳吗?”
游云翔恍悟道:“是啊!差点忘了我们可以去问如琳。我们好像一个多月没有见她了。”
许天凡点头道:“过几天,我们出外游历时,顺便探访她一下。”
游云翔瞟了一眼花丛,发现蜻蜓已经不见踪影了,笑道:“希望师父能让我做一只自由的蜻蜓。”
许天凡也笑道:“你当然可以做一只蜻蜓啦!”
凉亭之上,烈日当空。
花草树木都可以在炎炎夏日里生长得茂密繁盛、生机勃勃,何况是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