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这个，王傲天颓废的表情一扫而空，变得肃穆而又认真。
“来，坐。”他默不作声地推开粉色床褥，邀请道。
常树在他旁边坐下。
涉及正事，杰西卡也知趣地没捣乱，而是给两人一人上了一杯水。
一些有关王傲天的事情，她不过是发泄一下二十多年来的不满罢了。王傲天也解释过，那是意外，是不可抗力，杰西卡心里也接受了解释。
只不过她过不去心中的一些坎，也忘不掉已经母亲临死前的托付，因此才做出种种近乎孩子气的行为。
现在，杰西卡静静站在一边，看着两人对话。
“不知道大荒的典籍保存和传承情况如何，你还知道人族鼎盛期是在什么时候么？”
常树上哪知道去，他大概率和文盲没什么两样。
于是他摇摇头。
“这个都佚散了，看来大荒的环境的确恶劣啊。”王傲天叹了口气，将那段大荒人族已经忘却的历史，缓缓道出。
一万五千年前，是人族最后的辉煌时间。
说是辉煌，但也不过是一州之内的鼎盛种族——也就是海内北洲。
当时的人族是大道的宠儿，婴儿出生虽脆弱，但仅需十年就可成为王级，并且具有极高的可塑性。
最繁荣之际，人族享有五个神灵名额，也就是有五位神祇庇护。
这五位神祇，也在人族的内部被称为五帝。
或许是这个称呼触犯了忌讳，也或许是大道的宠儿不再是人族。
在千年后，神灵的名额被剥夺，人族陷入无帝的窘境。统治一州的种族竟然没有神灵，这无疑是可笑的。
在这个时候，族内分为了两派。
一派激进，想要凭借现有的实力，去最为危险的地方磨练族人，从而维持强大繁盛；一派保守，主张留在原地，运营势力，通过外力保持种族的稳定。
双方各执一词，谁也不能说服谁，人族就此分裂。
激进的一方率领数千族人进入大荒，从此音讯断绝。
剩下的数千人固守海内北洲，开始经营势力。
随着时间的推移，海内北洲的人族发现，无论如何也阻拦不住新生儿上限的衰弱。
百年后，新生代拼尽全力才可晋升为王级。
这种危险的处境，让海内北洲人族的最后一批高手警醒。
他们开始谋求其他的出路。
终于，在苦苦寻找了十年之后，他们找到了一条被指责但又潜力无穷的路。
那就是模仿外族，进行通婚。
这种通婚并不是简单的通婚，而是改写血统。
像普通的种族间通婚，生下来的子嗣要么是父亲种族，要么是母亲种族。
他们通过玄学的手段，制造了两种人。
一种是幻人，平常是人族的体型，危机时可变成自己选择的种族；另一种是半人，是人族与外族的血统真正结合后的产物。
这两种人的后代也趋于稳定，依旧遵循世界的繁殖规律。
只是没人知道，初代到底是如何出现的。
那批高手到底经历了什么，才能发现这种奇特的结合体。
海内北洲的人族，也因此找到了全新的路。
虽然总体实力仍有衰弱，但伴随着实力的衰弱，繁殖能力也逐步提升。
以量取胜，总归是可以的。
曾经人族的宝库，直接大开，面向全族，奖励子嗣多的家庭。
轰轰烈烈的大生育时代来了。
海内北洲人族的人口，也从一万五千年的数千人，膨胀到今天的数十亿人，遍布整个海内北洲。
宝库也在三千年前消耗殆尽，不过换来的却是庞大的，早已自给自足的人族众人。
“竟然有这么多人族，那得多挤？”常树听得目瞪口呆。
数十亿人，完全可以和他的那个世界相比了！
而且海内北洲还是一个海洋居多的州，其中可供生存的无非是众多岛屿。
“你忘记了半人的存在么？”王傲天笑了笑，“除去少数的死亡海域，大多数海域也都有着海洋类半人的存在。族内上次统计还是在97年前，那时大概得知半人占据了人口的十分之七。”
和这边的几十口子相比，海内北洲才是人族该待的地方！
常树不由发出了这个感叹。
不过那也是养老之地，对于他这种上升时期的阵营是极为不利的。
他还想着借玩家的手，来增强自身和自己人呢。
如果去了海内北洲，他的优势便会无限接近于0。
开玩笑，还是留在昆仑柱州吧。
这片大地，还有99%的土地没有被他探索呢。
“那你今天找我来，只是为了和我普及一下知识么？”常树问出了自己关心的问题。
果然，王傲天缓缓摇了摇头。
“我刚刚说半人占据了海内北洲人口的七成，那你知道纯种人族占据了多少么？”他问道。
既然一个州都是自己人，那么想必也会有人保持纯种人族的身份，养老生活吧。
“一成？”常树猜道。
“错，不足一百人。”王傲天神色严肃，“这才是我来找你的原因。族内曾经留下祖训，纯种人族还有未开发的天赋，要子孙后代至少保持两成的纯种人口，用以发现‘惊喜’。可是生存压力和竞争压力日渐加大的情况下，谁还想当个杂鱼级别的纯种人族？”
常树默然。
他刚刚穿越时，部落内的平均等级也就是LV1-LV2，换算过来，就是十几级到二十几级。最高的巫熬，也是信了外神的邪，才能突破统领级，以至于后来的大统领。
纯种的人族，实在是太过孱弱了。
玩家的初始等级就是LV10，可是出了科斯玛城，只能打得过一些大虫子。
这种等级，想要在科斯玛城谋生，简直是不可能的。
尤其是在海内北洲的庞大人口基数下，两成的人口，那就是好几亿的十几级炮灰。
能够让后代成为半人和幻人，变强，谁又想让自己的孩子比自己更弱呢？
“于是我就想，向你这种大荒里的纯血种，或许天赋就会极其明显，易于发现。毕竟比起海内北洲的混乱血统状态下，还是大荒里比较封闭原始。”王傲天一板一眼说道。
他说得极为认真，看不出任何嘲讽和嘲笑的情绪。
封闭，原始……不生气，不生气。
“那万一，大荒人族为了生存，也曾和外族通婚呢？”常树微笑问道。
“所以这就是我想要问你的事，大荒人族，是否为了生存，去寻求过其他更高等级存在的血脉？那些血脉，是否留下了后代？”王傲天点头，承认常树所问的是关键问题。
似乎，好像都是内部通婚？
常树蓦然想起有一个和外族通婚的，也是唯一一个，那就是他自己……
年幼时闯下祸，被巫熬擅作主张与潜泥怪定下婚约，成了被嘲笑的对象。
真是像屎一样的童年。
“没有，一个都没有。哪怕只能欺负一些杂鱼都不如的猛兽，人族也没有向外通婚，非常地自负。”常树斩钉截铁道。
万万不能让他曾经和潜泥怪定下婚约这种事暴露，这会被当成梗玩一辈子的。
将来他实力增长，麾下势力扩大，到时候就会成为一直膈应他的东西。
普通人也就算了，玩家呢。
玩家玩梗和传播的速度简直堪比光速，而且也没法惩罚。
唯一可以作为导向的论坛账号，现在也疑似过多透露游戏内容而封禁。
常树心里苦，但他不说。
“竟然没有！”王傲天震惊。
杰西卡也在一旁轻捂嘴唇。
天哪，在大荒那种地方，人族都硬咬牙关没有向其他种族跪拜祈求血统。
这是何等的骨气！
他们就不怕万一灭族，他们就是种族永远的罪人么？
杰西卡有些不理解，因为在烈光郡内，借血统这种事频频出现，屡见不鲜。
甚至邻居之间互相借血统都是很常见的事情，不过不被道德接受罢了（雾）。
“既然没有，那么大荒人族的血统一定极为纯粹了，不知道你们本身的实力几何？”王傲天想要了解下，大道异辙之后，人族被压制到了什么地步。
“我想想，小时候也就平均杂鱼级吧。”常树回答道。
杂鱼级。
杰西卡的神色更复杂了，竟然凭借杂鱼级的实力就能在神鬼变色的大荒里生存下来，大荒里到底是什么样的？
她对大荒的了解，也就停留在其中无比混乱，面积无比光大，神灵都有可能死亡的印象上。
“不过后来庇护的神灵消失了，经过一段时间的奋斗和血腥，剩下的人也平均在统领级左右。统领级应该是上限了。”常树回想起回到大荒，见到人族众人时的场景。
除了巫熬和他几个亲信是大统领外，其余人族都是三十几级，应该已经到达了能够到达的上限了。
“辛苦你们了。那，人口呢？”
王傲天叹了口气，上限竟然仅有统领级，大道压制人族竟然到如此地步！
“刚开始一百余人，现在三十余人，还有接近十人在大荒里。因为和我有分歧，所以他们留那了，你当他们死了就行。”
常树弹了弹手指，喝下一整杯水。
“那你的等级是……”
糟糕，忘了这茬了。
身为大统领巅峰的常树，忘了现在能升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