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我治愈,我发现自己的出路,仍然是考取一个功名。我认为的高级生活仍然是以书为友,和书生活了二十几年,习惯了用文字梳理心灵垃圾。从农村考到城市,求学之时是这样,如今还一样,寻找适合自己发展的平台。毕业后回到农村,工作了几年,又马不停蹄的想转移路线。
大姨在省城安家乐业,来省城,我必要去她那里,她鼓励我顽强地生长,她就是这样做的,现在住上了豪庭,给人生来了一个大逆转,当上了富太太。带我去逛商场,掷下大钞提起大包小包就出了购物中心,遇见以前的朋友,意思性的寒暄几句,扭头就走,不必在意别人会吹鼻子瞪眼,以前,是主动迎合别人,现在熟人反过来对她热情了。她不是生了富贵病,就是活好一次给人看,这才叫顽强,倔强不输气场,这是大姨要的姿态,她有生的智慧和韧,这韧为我生了根,我为这样的逆生着了迷,这种执着,是一种很强的生命力,似乎给了我灵力。
我只能用一切都是最好的安排来安慰自己。来到长沙赴考,怀着范进中举的心忐忑着,我说我也是有备而来,这三年的振兴乡村教育,我想为教学做点事,专注于研究教案,把课程当作艺术来对待,知识的呈现一定要体现严谨程序的逻辑美,因此我爱研究题型,写过几篇研究论文,从问题的生成背景,解答过程,应用领域,引申拓展等方面对盲点进行一个全面扫描,自以为对初高中题能做到百毒不侵,可是我还是太低估了省考的难度,朋友说要我最好破釜沉舟,血雨腥风来一次大考。那时我不齿被人小瞧,燕雀安知鸿鹄之志?我意气风发的往长沙杀来,第一次是开了一间房专心考试,避免住在亲戚家被虚寒问短,担惊受怕。第二天,精神饱满的去找考试地点,错落有致的高屋建瓴把师大附中滨江学校藏在森林深处,我绕了好大一个圈才找到,即将考试时,既心奋又紧张,试卷一发下来,我傻眼了,数字符号密密麻麻,我心一阵纠结,这回我是范进投胎转世,考试灾难来临了,横竖来了,就冷静应对,试题不就是初高中难度吗?先突破几道简单的题给自己涨信心,到第四题的时候,卡住了,把我急成了热锅上的蚂蚁,突破了这一题,那破题就能势如破竹,有了这个信念,脑子一下转了,不就是一个简单的缩放变形吗?形到用时方恨少,数到用时方恨穷,式的巧变活用,是制胜法宝,就像魔方里的手法,逻辑顺序对了,就结成了六面体,顺理成章的事是我们心之所向,数理逻辑是一种美,会解逻辑就会答题,结果两个小时下来,整张试卷几乎写满了,意料之外惊叹自己解决问题的能力,我当时就想啊,不能太在乎这个工作了,就当体验一下中举的趣味,不能中举,也要拿出中举的姿态,考完后欢呼雀跃了好几天,以为可以中举,谁知这是一场海市蜃楼,入围复试却少了十分,把我打击得一塌涂地,我当时就想啊,如果当前有个地洞,我钻进去就再也不出来了,既然没有山崩地裂,要生就顽强地生,于是迅速找到了第二次考长沙的机会,我歹住了这次留在那里的机会,就再也不回来了,曲径通幽,菊开茶香,孤芳自赏,暗香疏影,似君子兰,蕊香浮动。可是,这一次才真正把我的灵浇灭了,我放弃自己擅长的领域,择撞了小学教师岗位,我想啊,只要能留在长沙,委屈一下自己没关系,我这个本科生去考小学岗位,要占绝对的优势,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终于报上了名,就逃之夭夭了,等待考试那天超水平发挥,结果我也是这样做的,没做什么准备就直接去考试了,岂止是出师不利,更是应对考试的严重失误,那天我不知道是怎么过来了。考试前一天晚上我住在大姨家里,她两夫妇盛情款待了我,第二天一大早,匆匆忙忙乘车去国际实验小学,忘记了口罩,笔,被地铁栏在门外,心急如焚又撤回马路边,拦下一部的士,悔恨自己对不住阿姨一大早就送我到地铁站搭乘地铁,最糟糕的是我被暗示了出师未捷……,带着这份阴影,继续上路,不到半个小时就到了考场,七点半就要进考场,这个疫情期间,出行必须要查健康码,通行证,以及身体状况,九点钟考试,进场就准备了一个半小时,足见考场布局的复杂程度,经过层层挑战,我终于找到座位号,看见一个红衣飘飘的姑娘在考室优雅的踱着步伐,这是我们监考老师,我鼓起勇气向她借了笔,吐舌头表示尴尬,当被她问起:你是来干嘛的。对啊,我是来干嘛的?考试竟然不带笔的,此时,另一个自驾车来赴考的女生也忘记了带笔,又被指出我们是来干嘛的,她回应是没看到考试提示,我也点头应和着,监考老师也不为难我们,给了我们各自一支笔,考试时间只有一个小时,其实试题难度还能够接受,但是题量大,估计没有时间做完,我是有些不自信了,有了前车之鉴,我这次听天由命,少了第一次那种必胜的决心,应付这次考试尚且捉襟见肘,谈何自由发挥畅通无阻,结果就卡在了第四题,横竖出不了思维,五分钟过去了,十分钟过去了……,遇到两三题这种卡,离下考只有十分钟时,还有两道二十分的题目没做,这下可把我惹毛了,拿着题就来凑字数,凭着感觉写了几行字,下考铃声终于响了起来,遗憾,感叹,失望,沮丧,不好的情绪按步就位,我说怕什么来什么,就这样再次被打击成了孤舟蓑笠翁,被人察觉了你的无能和懦弱,你被孤立了,此时感觉世界是那么生疏,我这个不倒翁要独钓寒江雪了,仿佛面临着冰雪之灾,这次怎样脱颖而出,我只能再等机会了。灰心丧气回到阿姨家,她们笑呵呵地暖意,顿时驱赶了内心的阴影,虽然察觉到了我几乎毁灭的心,但是他们无条件支持我,安慰我说,考完了就不要再想东想西了,说我要调补,下午睡个好觉,等待成绩。我终于有勇气说出这次的败战,面对最亲的人,我能不客气地把内心的窝囊事说给他们听,不仅因为我理解的亲是透明的水晶,还因为亲人可以毫无保留地包容你,难道你真的虽败犹荣吗?但是这一次我也放过了自己,今天看见母亲这样辛苦的长途跋涉拎来满满一篮子菜,我觉得自己仍然是个寄生虫,儿时被母亲含辛茹苦喂养大的情形又历历在目,下一次,我说什么都不能失误了,一方面,要量体裁衣,自己有多大的本事就干多大点的事,知己知彼;另一方面,我要周密计划,做到胸有成竹,系统的进行实操训练,在每一次模拟考试时,公平公正的对试卷评分,查漏补缺,争取每一次比前一次进步,步步为营。长沙,后会有期。
来到儿时的栖息地找自信,家乡正在建设新农村,修建了一个老、中、青活动中心,偌大的一个篮球场坐落在池塘边,被稻田围住,可供玩球的人听取蛙声一片,其实最有蕴意的是球场近池塘端种上了大片椭圆叶交叠成影的柚子树,盛夏时节,结下一个个沉甸甸的柚子,这一方绿意里还藏了金子,总给人不经意的明亮,就像人的眼睛在闪烁。球场内侧置立着各种健身器材,可屈可伸,供大家娱乐健身,乒乓球碰触声响彻耳朵,那边吱吱沙沙摩挲铁器的声音也赶着来凑热闹,我赶紧把篮球翼起来,好向大家宣示我也爱运动,和大家的生命共鸣,给生命可以多点爱,多点微笑,把自己磨得尖酸刻薄,却没有享受生命的欢娱,她的世界有多荒凉,一时苍凉是为独善其身,孤舟蓑笠翁,独钓寒江雪,我能理解自己的忍,终要等到机会一鸣惊人的,在独困的日子里,我回到了母亲怀抱,见识了母亲的忍韧与坚强,她瘦小的身躯却有大大的能量,能扛下整个家,做农事,理家务,多脏多累的活,一人全摊,雷厉风行,果断决绝,这是我佩服她的狠劲,更收我心的是,她能烧的一手好菜,能比下一般的主厨,自创的麻辣小龙虾绝了味,这招真是母子情深剑法,想是,多少年后,我都不会忘记母亲的味道,那是给我生命的味道,养我,育我,珍视我,我的生命中有她的血液,我是带着她的愿望继续上路,在这里继续扎根,已没有多大意义,只会徒增烦恼,看着母亲单行的背影,我又不能陪她一起去干农事,她从来只需要我走读书这条路,不让我干一点天地里的事,我自然也知晓她的心愿,就顺着她的心意不去碰户外劳动,我并非不擅长做这些,只不过我有更深的生命体会,为了彼此能成就更好的生命,我必须走出去,走出辉煌,今天陪母亲打了一车子花生,走过的路,不想再走,我希望下一次是娱乐性的摘点果,采些菜,庆贺农趣便可。
傍晚,村里的年轻小伙子都聚集在篮球场打比赛,全是我熟悉的脸孔,大部分是小学初中同学,其中有我的两个堂弟和一个最好的朋友,我真是来找童年的,有人说,不幸的人是用一生来治愈童年,反之,用童年治愈一生的人是最幸福的人。他们原来都没变,对我还是一样的保护和安慰,我是他们中唯一一个女大毕业生,说起有个姑娘是我的好朋友,有着高学历和高追求,他们似乎爱这样说,那我应该要混出一个模样才行,每次看他们的眼光,我无形中生了压力,何时能让我的“光”照在这夜空,和他们现在对我的微笑一样永恒。今天晚上,灯光初漫的大篮球场上,这道风景是青春,我想留住这青青岁月,我们都是同年人,晚上就痛痛快快打一场篮球赛,留给他们不一样的形象,无论何时都能是一个极致的生命。
曾经的好好学习成了篮球场上的黄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