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将他们三个人的影子拉得很长，伴着拂过耳边的清风，在微凉的傍晚中前行着。
路边的草丛里传出昆虫的鸣叫声，远处的天空中飞翔着结伴归巢的鸟儿，空气中浸着一股湿意又清淡的花草香。
方晗朵喜欢这样的乡野，这是她在城市的公园里不曾感受过的自然的美好。
“方爷爷，京剧好学吗？”宋然的心中已经有了学习的想法和冲动，但他对京剧一无所知，他想要进一步了解。
“说它好学也好学，说它不好学也不好学。”爷爷淡淡地说道。
这话宋然听不明白，好学就是好学，不好学就是不好学，为什么还能既好学又不好学呢？
“方爷爷，我不明白。”
爷爷笑了，这话说的的确是模棱两可，不能叫人理解。
“说京剧好学，是说谁都能唱上几句，就比如我，喜欢京剧，平常没事就听京剧，时间长了也能跟着唱几句，用心一点又有天赋的，还能唱的不错。且不论这唱腔专业不专业，够不够好听，反正会是会了，这叫好学。说它不好学，是说把京剧学的专业了不容易。京剧是一门博大精深的艺术，学起来还是相当有难度的。学京剧还要选行当，练身段，学唱腔。需要记忆和学习的东西很多，想要真正的掌握起来也不容易，所以说它不好学。”爷爷看着宋然，就见他一脸认真的听着。
“方爷爷，那有多不好学呢？”宋然追问道。
之前他的确以为京剧很好学，又觉得京剧的唱腔很美，所以想要学习京剧。
现在听了方爷爷的话，他竟然没有马上想要放弃，而是想要知道，这其中的不好学到底有多不好学。
他不是一个轻易服输的孩子，也不觉得有什么东西是自己学不会的。
“以前学习京剧必要经过‘打戏’，这里说的‘打戏’不是京剧舞台上的武打戏，而是在学戏过程中被打。”
“被打？为什么要打人呢？”方晗朵问出了宋然的疑问。
学戏就是学戏，学戏为什么还要被人打呢？难道是因为学不好被惩罚，就如同学不会知识被打手心一般？
“俗话说的好，叫做不打不成材，在戏班子里学戏的都是一些小孩子，在做不好动作，唱不准戏的调子时，就会用打来作为惩罚，为的是叫他们惧怕惩罚，以最快的时间学会，学好。”爷爷解释道。
“爷爷，那会很疼吧？”方晗朵的眼里露出了一丝害怕。
爷爷笑着说道，“疼是很疼，但正是因为这种疼，才让学戏的孩子们更加用功和努力。”
他见宋然也害怕了，就继续说道，“但现在基本上没有这样的情况了，我说的是以前，以前戏班子对学徒比较严苛，为的是让他们快速成长，以后成名成角。”
“方爷爷，那现在学戏还辛苦吗？”宋然的脸色终于好了一些，继续问着自己心中的疑问。
“辛苦自然是辛苦的，学戏也好，做别的事情也好，都要以付出努力作为前提，要想成功就只能用功。那些在戏班里学戏的孩子们，经常是从日出练到日落，从寒冬练到酷暑，只有不停地练习，才能真正地学好京剧。”爷爷伸手摸了摸宋然的头，脸上带着温和的笑容。
宋然明白方爷爷的意思，妈妈也曾经告诉他，要想成为人上人，就必须吃得苦中苦。
“方爷爷，我明白了。我妈妈也说要能吃苦，能吃苦才能成大事。”宋然一脸认真地说道。
爷爷笑了，“你妈妈说的很对，只有能吃苦的人才能成功。”
“方爷爷，我能吃苦，那我能学京剧吗？”宋然看着他问道。
“你真的想学京剧？”爷爷对此有些意外，他并不是真的想让这两个孩子去学京剧，毕竟也不是谁都可以学好京剧，学戏也是需要天赋的。
他只是希望这两个孩子喜欢京剧，想要为京剧这门表演艺术培养一点观众。
“我想学京剧。”宋然说的很是坚决。
方晗朵见爷爷的注意力都转移到了宋然的身上，马上说道，“爷爷，我也想学。”但其实她是有点害怕的，爷爷把学戏京剧说的那么辛苦，竟然还要被打，她便有些害怕。
但既然宋然要学，那她也要学。她并不懂爷爷心中的那些复杂想法，她只是想要和宋然做一样的事情，得到爷爷一样的关注，甚至更多的关注。
爷爷笑着说道，“那你们不怕辛苦吗？万一有的师傅还打人怎么办？万一学了戏就没有办法玩了怎么办？”
宋然和方晗朵听了爷爷的话以后，并没有马上回答，空气都跟着安静了下来。
宋然是在思考爷爷的话，方晗朵则是在躲避，她可不想挨打，她既害怕挨打也害怕没有时间玩，所以她不回答。
“学好了不就不会被打了，为了学戏我可以不玩。”宋然仰着头去看爷爷，脸上带着一丝坚决。
方晗朵就没有他这样的勇气，她安安静静地闭着嘴巴，没有表达自己的态度。
爷爷很欣赏宋然这种坚决的态度，觉得这样有勇气又有骨气的孩子一定可以做好任何事。
“不用着急，慢慢来，再多了解了解，看看是不是真的喜欢。”爷爷语调深沉地说道。
有些决定做了可能就会影响一辈子，他不希望这样的决定是在仓促和懵懂中做出来的。
既然已经预知到了是重大的决定，那就更要谨慎，要更加充分地去了解。
他们回到家的时候果然已经天黑了，爷爷打开大门，差点踩到小黑，在昏暗的环境中，小黑几乎隐了身。
“小黑，有没有想我呀。”方晗朵把小黑抱在怀里，不断地爱抚着它后背的毛发。
爷爷把水桶放到门口便进了屋，天已经黑了，他和朵朵也都饿了，要快点做饭。
方晗朵搬了凳子坐在门口，在昏黄的灯光下，抱着小黑看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