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消防部门对火灾起源的调查,初步判断,是因为燃气泄漏而引发的爆炸,而爆炸的起爆点就是客厅的中央。
更具体的地方就是死者石盛豪手中的打火机,他点火的瞬间,点爆了充斥于全屋的燃气。
那一刻,石盛豪自己炸死了自己!悲哀!
石盛豪临死当晚,还信誓旦旦地对着章一楠说,自己不会自杀!但事实上,他还是炸死了自己!虽然他不是自杀,但能是他杀吗?
目前没有明确的答案。
家炸没了,石盛豪和他的三个保镖一起炸死了,而他的司机也在门口被炸成重伤,很不幸,在送医的过程中死亡了。
现场惨烈程度难以想象,人都烧焦了,除了皮带扣的地方还有一些本色,其他的都碳化了,缩成了一个小团。
这场景让周详呕吐了整整三天,一吃饭就干呕,最后吐的都是胃液胆汁,在现场坚守了一天,就扛不住住院了。
何志伟、王必成、李宾稍好一些。
骆秉承也吐了,看了一次现场就没再过去看。
这场面估计也就是薛小华他们能扛住了,最后人也是被他们抱走了。
章一楠当夜被武局叫走问话,就没有再回到现场,武局派人派车把她直接送回家了,这场面要是让她看见,她估计立马会崩溃了。
与她一起唱过歌,一起喝过酒的几位壮汉,刚道别没有几个小时,人就烧成这样了,她即使有天大的胆子,看了估计也会崩溃!
何况她还是一个伪大胆,二愣子。那天在罗钺铭遇害现场,章一楠就被薛小华阴森森的面孔,吓得夺路而逃,那时她还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尚能存活下来。
后来她眼睁睁地看着魏民倒在她的脚下,她却丝毫没有办法,无力感让她崩溃。
现在她又是唯一听到石盛豪遗言的人,成为了一个至关重要的证人,她再一次错过了一个挽救生命的机会,她的心还能扛得住吗?
何志伟打了无数个电话给她。
关机!关机!还是关机!
短信、微信,甚至是邮件,一个不落,何志伟所有可以问候的方式都尝试了几十遍,结果都是石沉大海,杳无音信!
怨天怨地尤人!
好像她是怪何志伟的任性害死了石盛豪。
在温泉度假村见面,是石盛豪提出来的,拿出购房合同给章一楠看,也是石盛豪自己的主意。何志伟做的只是他该做的事,追责不能随心外延。
世界本无事,庸人自“找”之!
这也算!何志伟从心里感到不服气。不是因为自己“找”事,才有的石盛豪家爆炸的这个果吧!
三天后,他们回到办公室,何志伟再也没有了抽烟的欲望,如果说魏民脑卒中只是一个吸烟有害健康的个例,那时戒烟的必要性并不迫切,仅仅是一个似是而非充分而不必要的理由。
但现在,何志伟一想到石盛豪点火的最后一刻,看着火光在眼前爆炸瞬间,那是怎样一个恐怖场景!
那现场,想想就让何志伟浑身发冷,再也鼓不起用打火机点火的勇气,他不再敢滑动打火机上的那个小小砂轮。
走出火灾现场的那一刻,他悄悄地把打火机和香烟一起丢到垃圾桶里,这一次他没有一点惆怅、惋惜和留恋,更少了平时戒烟装模作样的仪式。
灰溜溜地没向任何人宣示就戒了。
之前几十次戒烟,都是在人前慷慨激昂,豪情万丈、信誓旦旦。
这次没了,低调到无声无息,不再有指天誓日的保证,不再有大言不惭的承诺。
当然,之前想戒烟也是绝对认真,但不是真的!不像这次,搞得一点都不庄严,更不认真,但这次却是真的!
看来形式有时只是做给别人看的无用之物,骨子里依然故我,很假很做作。
只有真正的决心,才是做给自己看,才需要真给自己下!
“表”决心,重点在表,而不是“决心”。
“老何,他们技侦把浇灭煤气的水壶拿去做了处理,在壶把手上只提取到了石盛豪司机的半枚指纹。”
王必成走过来把痕迹中心的报告,递给了坐在座位上的何志伟。
“给骆队看了吗?”
何志伟仰着头看着王必成问,他心中总觉得现场应该有什么,能够被发现,可惜没有。
面对黑黢黢的现场,自己内心一些设想和推理,都被事实残酷地否定了。
依据消防部门推断:早晨的时候,有人烧水,但因为走的匆忙,忘记炉子上还坐着水壶了,结果造成壶里开水外溢,浇灭了燃气的火焰,引发燃气泄漏。因为一天没人,石盛豪他们晚上回来的时候,都喝了酒,没能及时发现燃气泄漏,因为是冬天,别墅的门窗密闭又好,结果石盛豪点烟时,打火机就引发燃气爆炸,造成了严重的燃气爆炸事故。
即使消防部门有了煤气泄漏引发的灾害事故的报告了,武局依然没有放弃查找人为破坏的痕迹。
他亲自指挥,加派人手,把石盛豪的别墅里,每一个地方都做了网格化的划分,细到厘米级,标出责任区,让在场的所有的技术人员一帧一帧的找,希冀发现点什么,但是结果依然是什么都没有发现。
没有外人指纹,没有攀爬墙头痕迹,门窗完好没有撬动痕迹,院子里的草坪上也没有踩踏的痕迹。
连续查了三天,一无所获,只能鸣金收兵。
“骆队看了,没说什么!”
王必成把报告收好,等周详出院回来组卷。
“武局有什么安排吗?”
何志伟觉得武局应该不会轻易放弃的。
“这报告估计早给武局看了,这么大的事,咱们是最后一个看到的人了。”
王必成提醒着何志伟,不要抱不切实际的幻想。
“没有外部破坏的痕迹,会不会有人用钥匙进入呢?”
何志伟的猜测只是基于石盛豪本人的特殊性。
“门锁也都被他们痕迹中心提走了,不过,他们发现了一个线索,在医院死亡的司机手里有小院后门的钥匙。”
王必成介绍说。
“他是司机,和石盛豪住在一起,他有钥匙家里后门钥匙很正常。”
何志伟不觉得有什么特别之处。
“石盛豪家后门钥匙是一个月前新换的,那是一把老式锁,据说,石盛豪对于电子锁不太信任,家里都是机械锁。”
王必成抬头看着何志伟说。手里拿着笔玩弄
“为什么新换的钥匙?”
何志伟来了兴趣,放下右手摆弄的签字笔,不抽烟了,手依然是闲不住,总要摆弄点儿东西。
“据说是石盛豪家里雇的老保姆,在半年前,偷了石盛豪一块价值百万的名表给她儿子,结果让石盛豪抓到了,就把保姆开除了。同时把他家里的锁芯和钥匙都换了。”
王必成介绍着技侦所做的调查。
“家贼难防!百万名表不是小数目了,石盛豪居然没把保姆交给警方。”
何志伟觉得有钱人就是有钱人。自己这块老表还是结婚时,前妻买的,也有十多年了。当时是一千多,自己就美的不行,如果丢了,他觉得他都会报警!一百多万的名表长的什么样啊。
“是啊,盗窃100多万,够判无期的了,因为没有损失,石盛豪对他家的保姆手下留情了。”
王必成觉得石盛豪对自己的保姆还有点儿同情心。
“唉,这个老保姆真是不想活了,即使没被抓,一百多万的名表戴在她儿子的胳膊上,不是要了她儿子的命了吗?”
何志伟觉得老保姆并不会知道这表的价值,真知道的话,也不会偷了,大家都不认识,变不了现,拿到专业表店卖,表店对这种来路不明的豪华手表多半会选择报警处理。
“虽然钥匙换了,但是司机手里这把后门的钥匙,却是在最近新配的,长得很相近,但材质颗粒与其它钥匙的材质有细微的差别,他们不属于同一批材质。”
王必成拿出一份鉴定报告递给了何志伟。
“会不会是司机自己的钥匙坏了呢?”
何志伟一时也想不到更多的理由。
“他们技侦分析也许是司机的钥匙坏了,自己又配了一把。不过,他们询问盛豪集团其它司机,他们也都没听过石盛豪的司机说过配钥匙的事。”
王必成有些疑惑。
“这个事,骆队知道吗?”
何志伟希望继续调查,但他不是领导。
“他肯定知道。”
王必成说。
“他知道也会装作不知道。”
何志伟知道,查罗钺铭之死,查石盛豪之死,就是在查骆秉承,查解宫海,查…查许多未知之人。
说不定又会查出什么事呢。
“而且咱们真查,也不好查,住在这个房子里的这些人都死了,没人知道司机是在哪配的钥匙。其次,他是司机,活动范围又大,随便找一个地方配把钥匙,十分钟就可以搞定。但如果咱们全市撒网调查,又是大海捞针!”
王必成觉得查起来太难,凭他和何志伟两个人就查这把钥匙的来龙去脉,查三年也查不完。
“没有头绪的调查太难了。”
何志伟有些颓丧的说,他最烦的就是大海捞针,靠大海捞针破案基本上都是失败的。之前的案件即使案子侦破了,也是巧合。
何志伟随手抓起放在手边的手机,章一楠依然没有动静。
“李宾又请假了?”
王必成之所以问,是因为他一早就去技侦大队拿报告了,不知道李宾干嘛去了,忙的忙死,闲的闲死,王必成在心里抱怨着。
“他小孩发烧了。周详还在医院,他还是一吃东西就呕吐,还发烧。他还要输液两天。”
何志伟对周详的情况也感到头痛,一个探组就剩他俩人工作了,这活没法干。
“也难为他了,第一次看到这么惨烈的现场,也不知道需不需要医生会不会给他进行心理疏导?”
王必成替周详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