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债务的希望
- 修仙?这学非上不可吗
- 玖璃未归.
- 4997字
- 2025-06-20 13:15:03
翌日,下午放学铃声刚响,如同催命符咒。
林羿认命地叹了口气,连书包都懒得收拾,像奔赴刑场一样,拖着沉重的步伐走向那个让他产生严重心理阴影的地方——训练场。
空旷的训练场在夕阳下显得有些寂寥。巨大的落地窗外,晚霞将天空染成瑰丽的橘红与紫罗兰色,光线透过特制的符文玻璃,在地板上投下长长的、扭曲的光斑。场地中央,只有雷老虎那魁梧如铁塔的身影背对着门口,负手而立,如同一尊沉默的怒目金刚,散发着生人勿近的低气压。
林羿头皮一麻,硬着头皮走过去,在距离雷老虎三米远的地方站定,低眉顺眼,努力降低存在感:“雷老师。”
雷老虎没回头,只是从鼻孔里发出一声沉闷如雷的“嗯”,算是听见了。这比直接咆哮更让人心头发毛。
“加练内容,控制你的‘灵力信号’!”雷老虎终于转过身,铜铃般的眼睛冷冷地扫过林羿,那眼神像是在看一件亟待修理的危险故障品。“目标:在不干扰周围环境的前提下,完成一次完整的《引气诀》第三重循环!开始!”
命令简短,冷酷,不容置疑。
林羿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的忐忑和隐隐作痛的经脉(昨天失控的后遗症),盘膝坐下。他闭上眼睛,努力摒弃杂念(主要是对债务和雷老虎的恐惧),开始小心翼翼地运转《引气诀》。一丝微弱清凉的灵气被引入体内,沿着经脉缓缓推进。
他全神贯注,精神力高度集中,如同在走钢丝。灵气行进的路线被他死死“盯”住,尤其是那个如同定时炸弹般的劳宫穴区域。
一厘米…两厘米…缓慢但平稳地接近掌心…
就在灵气即将触及劳宫穴边缘的瞬间!
嗡——!
掌心深处,那股冰冷、狂暴、带着强烈“滋扰”感的能量再次毫无征兆地爆发!它像一头被囚禁的凶兽,感应到外界灵气的靠近,瞬间挣脱了林羿那脆弱的束缚!
“呃!”林羿闷哼一声,身体剧烈一颤,脸色瞬间煞白。经脉中传来撕裂般的剧痛。
与此同时!
嗤啦——噼啪——!
以林羿为中心,一股无形的、混乱的灵力波动如同涟漪般猛地扩散开!
训练场角落,几盏依靠灵力驱动的照明符文灯管,如同接触不良般疯狂闪烁起来,发出刺耳的电流嘶鸣,灯光忽明忽灭,将整个场地映照得如同鬼蜮!
更离谱的是,雷老虎放在场地边缘休息长凳上的那只最新款、据说能抗筑基期修士全力一击的“磐石”牌灵力手机!
嗡——!!!
手机屏幕猛地亮起刺眼的白光!机身剧烈震动,发出尖锐到破音的警报蜂鸣!屏幕上各种图标疯狂乱闪、跳动、重叠,如同中了最恶毒的电子病毒!紧接着,“嘭”的一声轻响,一股淡淡的青烟从手机充电口袅袅升起…
死寂。
训练场陷入一片诡异的死寂。只有那几盏符文灯管还在垂死挣扎般“滋啦”作响。
林羿僵在原地,捂着自己剧痛的胸口,目瞪口呆地看着那部冒着青烟、屏幕花白一片、显然已经宣告报废的“磐石”手机。
雷老虎缓缓地、缓缓地转过身。那张刚毅的脸,此刻如同暴风雨来临前最沉凝的乌云,黑得能滴出墨汁。他的目光,从冒烟的手机,移到闪烁的灯管,最后,如同两道冰冷的探照灯,死死钉在林羿惨白的脸上。额角的青筋如同蚯蚓般根根暴起,突突直跳。他的胸膛剧烈起伏,仿佛有一座火山在里面酝酿。
时间仿佛凝固了。空气沉重得让人窒息。
林羿感觉自己的血液都要冻僵了。他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喉咙却像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死死扼住,发不出半点声音。脑子里只剩下一个念头在疯狂刷屏:‘完了…磐石手机…这得赔多少灵石…把我拆了卖零件够不够…’
就在这令人窒息的死寂即将被雷霆咆哮打破的临界点——
“噗嗤…”
一声极其轻微、带着点憋不住的笑意,如同投入死水潭的石子,突兀地从训练场侧上方、连接二楼的观察廊道阴影里传来。
雷老虎和林羿几乎是同时猛地抬头,锐利的目光如同实质的利箭射向声源!
只见二楼观察廊道的阴影里,不知何时斜倚着一个身影。那人穿着洗得发白的灰色旧式校工服,身形瘦削,头发有些凌乱地遮住了小半张脸,手里还拿着一个啃了一半、灵气微弱的灵能烤红薯。刚才那声笑,显然就是他发出来的。
他似乎完全没在意下方两道能杀人的目光,慢悠悠地又啃了一口红薯,模糊不清地嘀咕了一句,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入了死寂的训练场:
“嚯…这‘信号’…劲儿挺冲啊…连‘磐石’都扛不住…有点意思…”
那轻飘飘、带着点烤红薯甜香气的评价,像一根细针,精准地刺破了训练场凝固到极致的、令人窒息的死寂。
雷老虎酝酿到顶点的火山爆发,硬生生被这声突如其来的“点评”给噎了回去。他猛地抬头,铜铃般的眼睛如同探照灯般射向二楼观察廊道的阴影,额角暴跳的青筋几乎要破皮而出!那眼神里的怒火,足以将钢铁熔穿!
“谁?!!”一声压抑着狂暴的低吼,如同闷雷在训练场滚动。
林羿也僵硬地抬头望去,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鼓。他看见阴影里那个穿着洗得发白旧校工服的瘦削身影,正慢悠悠地啃着最后一口烤红薯,仿佛下方凝固的杀意和报废的昂贵手机只是背景板。
“我?”那人似乎终于吃完了,随手将红薯皮精准地弹进几米外的垃圾桶,发出“咚”的一声轻响。他拍了拍手,慢条斯理地从阴影里踱步出来,走到廊道的栏杆边,半边身子沐浴在窗外斜射进来的、瑰丽的晚霞余晖中。
乱糟糟的头发下,是一张看起来颇为年轻、甚至带着点未褪尽少年气的脸,皮肤是那种长期不见阳光的苍白。但那双眼睛…却异常沉静,像是深不见底的古潭,倒映着下方的一片狼藉和两张惊怒交加的脸,没有丝毫波澜。他斜倚着栏杆,姿态闲适得仿佛在自家阳台看风景。
“老张头…新来的?不对,看着面生…”雷老虎眉头拧成了疙瘩,强压着怒火,目光在那身旧校工服和林羿之间来回扫视,试图理清关系。他对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家伙毫无印象。
“哦,”校工青年似乎才想起自我介绍,没什么诚意地抬了抬下巴,“刚来没几天,负责这片区域设备日常维护的。叫我老吴就行。”他语气平淡得像在说今天的天气。
“维护?”雷老虎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声音陡然拔高,指着还在冒青烟的“磐石”手机和闪烁不停的符文灯管,“你就维护成这样?!这小子练功练出EMP来了!你管这叫‘有点意思’?!”唾沫星子又开始不受控制地飞溅。
老吴的目光掠过报废的手机和闪烁的灯管,最后落在脸色惨白、身体微微发抖的林羿身上。他没有回答雷老虎的咆哮,反而像是发现了什么新奇玩具的孩子,饶有兴致地摸着下巴,对着林羿上下打量:“唔…灵力外泄自带强干扰场…还能定向烧毁精密灵能设备…这特性…确实少见。”他顿了顿,像是在组织语言,然后慢悠悠地抛出一个让林羿头皮发麻的问题:
“同学,你平时…用灵力手机吗?会不会…经常没信号?或者…打着打着就冒烟了?”
林羿:“……”他感觉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他想起了自己那部用了不到三个月就莫名其妙黑屏、送去维修被告知“主板灵能回路焦糊”的老旧手机…难道…?!
雷老虎也被这不着边际的问题问得一愣,随即怒火更炽:“老吴!现在是关心他用不用手机的时候吗?!我的‘磐石’!最新款!顶配!抵得上我半年津贴!现在!被这小子!练!废!了!!”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带着血腥气。他猛地踏前一步,巨大的阴影再次将林羿完全笼罩,那架势,似乎下一秒就要把这个“人形自走干扰器兼设备毁灭者”生吞活剥。
林羿浑身僵硬,冷汗瞬间浸透了后背的校服。他毫不怀疑,雷老虎现在拆了他的心都有。赔偿?把他拆了卖零件可能都凑不够零头!绝望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将他淹没。
“啧,雷老师,稍安勿躁。”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二楼的老吴慢悠悠地开口了。他不知何时从他那身宽大的旧校工服口袋里,掏出了一个东西。
那玩意儿看起来极其古怪。
主体是个巴掌大小、形状不规则的黑色金属块,表面坑坑洼洼,布满划痕和疑似焊点的痕迹,看起来像是从某个报废灵能设备上暴力拆解下来的零件。金属块上还歪歪扭扭地焊接了几根粗细不一、颜色各异的导线,导线另一端连接着几个更小的、闪烁着微弱不稳定灵光的符文石片,石片被一种半透明的、散发着淡淡腥气的凝胶(疑似某种妖兽分泌物)胡乱地粘合在一起。整个装置散发着一种“随时可能爆炸或者短路”的朋克废土气息。
“这是…?”雷老虎的咆哮卡在喉咙里,狐疑地盯着那玩意儿。林羿也忘了害怕,呆呆地看着那个造型清奇、仿佛垃圾堆里捡来的“艺术品”。
“临时改的,灵力信号屏蔽器,简陋了点。”老吴的语气平淡得像在介绍一个保温杯。他手指在那粗糙的装置上某个凸起处随意地按了一下。
嗡……
一声极其轻微、几乎难以察觉的低频震动声响起。装置上粘着的符文石片猛地亮起,散发出一种浑浊的、如同劣质墨汁晕染开的暗沉光芒,光芒并不强烈,却迅速形成一个淡灰色、半透明、如同肥皂泡般的能量薄膜,将老吴整个人笼罩在内。
就在这层薄膜形成的瞬间——
噗!噗!噗!
训练场角落,那几盏之前还在“滋啦”作响、垂死挣扎的符文灯管,闪烁了几下,竟然…奇迹般地稳定了下来!柔和的白光重新洒满角落,电流的嘶鸣彻底消失!
雷老虎和林羿同时瞪大了眼睛!尤其是雷老虎,他可是亲眼看着这些灯管在林羿的“灵力EMP”下濒临报废的!
“原理嘛…”老吴像是没看到两人的震惊,自顾自地解释,手指随意地拨弄着装置上的一根导线,“就是反向干扰,制造一个混乱无序的‘杂讯场’,中和掉特定频段的高强度、高指向性干扰源…”他说着一些林羿完全听不懂的术语,目光却透过那层淡灰色的薄膜,饶有兴致地落在林羿身上,仿佛在打量一个绝佳的实验样本。
“简单说,”他顿了顿,看向林羿,嘴角勾起一丝极淡、却让林羿心头猛跳的弧度,“你这身‘WIFI病毒’,也不是完全无解。至少…在我这‘破玩意儿’范围内,它暂时‘没信号’了。”
林羿的心脏,如同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狠狠攥住,又猛地松开!
屏蔽?!这玩意儿能屏蔽他体内那该死的、惹祸的灵力干扰?!
一瞬间,绝望的冰层裂开了一道缝隙,一丝微弱却无比真实的名为“希望”的光,艰难地透了进来!他死死盯着老吴手中那个丑陋、粗糙、却散发着救命气息的古怪装置,呼吸都不自觉地急促起来。
雷老虎的脸色更是精彩纷呈。愤怒、惊愕、难以置信,最后定格在一种混合着肉痛(他的手机!)和看到一丝解决问题可能的复杂表情上。他看看冒烟的手机,看看重新亮起的灯管,再看看老吴手里那个破铜烂铁般的“屏蔽器”,最后目光如同实质的探针,狠狠扎向林羿。
“你…”雷老虎的声音低沉下来,带着一种山雨欲来的压迫感,他指着林羿,又指向老吴手里的装置,“…和他这破玩意儿…到底怎么回事?”他敏锐地感觉到,这个新来的、古怪的校工,似乎知道点什么关于林羿这诡异体质的内情。
老吴耸耸肩,一脸“我只是个平平无奇的设备维护工”的表情:“没什么,职业病犯了,看到异常设备…呃…异常灵力现象,就想研究研究。”他掂了掂手里那个还在散发灰色光膜的粗糙装置,看向林羿的目光,带着一种让林羿后背发凉的、纯粹的探究欲,像是在看一件极其有趣又充满未知风险的实验品。
“至于这位同学…”老吴的嘴角那抹弧度似乎加深了一点,“雷老师,您看…这加练,是不是先暂停一下?毕竟,设备损耗…也是成本啊。”他意有所指地瞥了一眼那部还在袅袅冒青烟的“磐石”手机。
雷老虎的脸颊肌肉狠狠抽搐了一下,看着自己报废的爱机,心在滴血。他深吸一口气,再深吸一口气,那粗壮的脖颈上青筋如同虬龙般扭动。最终,他猛地一挥手,动作大得像要劈开空气,从喉咙深处挤出一句带着血腥味的话:
“林羿!明天!同一时间!给我滚过来!”
他恶狠狠地瞪了林羿一眼,那眼神里包含了“你小子给我等着”和“这事儿没完”的复杂警告。然后,他像一头发怒却又无处发泄的犀牛,猛地转身,带着一股能把地板踩穿的沉重气势,“咚咚咚”地大步走向他那部报废的手机,小心翼翼地、如同捧起易碎品般将其捡起,带着一种壮士断腕般的悲壮,头也不回地冲出了训练场大门。
“嘭!”沉重的训练场大门被狠狠甩上,发出巨响,震得屋顶灰尘簌簌落下。
空旷的训练场里,只剩下林羿,和二楼倚着栏杆、手里把玩着那个简陋屏蔽器的神秘校工老吴。
夕阳的最后一丝余晖透过巨大的落地窗,将两人的影子长长地拖在地上。空气中弥漫着烧焦电子元件的糊味、未散尽的灵力波动,以及一种难以言喻的、诡异的安静。
林羿僵硬地站在原地,劫后余生的虚脱感和面对未知的巨大不安交织在一起。他抬头,望向二楼那个身影。
老吴也正看着他,隔着那层淡灰色的、不断波动的光膜。他晃了晃手里那个丑陋的装置,暗沉的符文光映着他苍白的脸和深潭般的眼睛。
“同学,”老吴的声音在空旷的训练场里显得格外清晰,带着一种令人心悸的平淡,“有兴趣…聊聊你这身‘信号’问题吗?或许…我们能找到让它不那么…费钱的办法?”
那“费钱”两个字,如同重锤,狠狠敲在林羿脆弱的心脏上,也精准地戳中了他此刻最大的软肋。
希望与未知的寒意,如同藤蔓般同时缠绕上来,勒得他几乎无法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