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废物

秋氏说完那句，便没有话了。虞宋僵了许久，才反应过来要回应，轻轻推开她，学了陈灵均往日的模样，放柔声音宽慰道：“母亲，我没事，只是受了些轻伤。”

秋氏眼泪一下就出来了，“怎么可能是轻伤。”

虞宋盯着她的眼泪有点儿无助，他擅长的是让别人哭，而不是如何让别人不哭，只能干瘪瘪说要换身衣裳。

秋氏这才抹了眼泪，放他回了房间。

陈灵均的衣物不多，大多已经洗得有些发白，但胜在材质不错，穿着倒也舒服。

虞宋换了身玄衫，刚准备坐下全面查看下陈灵均身体情况，房门便被“砰”的一脚踹开。

“陈灵均！你以为自己真是陈家少主吗？一个连灵根都没有的废物，竟然敢跟大公子叫板，你活得不耐烦了！”

伴着一阵公鸭嗓音，方才堵门的小厮扭曲着一张脸，当胸一脚重重朝他踹来。

虞宋眉心轻蹙，侧身躲过。

“你个废物！竟然还敢躲？”小厮勃然大怒，“之前在门口我不好出手，现在看你能躲哪儿去！”

话毕，一记带着灵力的拳击朝他袭来。

“均儿！”

秋氏刚刚赶过来便见此情形，吓得面色一白，眼睁睁见着一道人影从面前飞了出去重重砸在地上，她脑子空白了好几息，才反应过来被踹飞的人是小厮，顿时松了口气。

然而下一刻，她攥着手巾的十指又紧了紧，低垂的眼眸中闪过浓浓的悲痛。

虞宋没有看她，只冷着脸朝那砸在地上爬不起来的小厮走过去。

那小厮挣扎着想爬起来，可全身筋骨断裂一般，怎么努力都起不来，眼见着虞宋一步步靠近，他心头竟生出一种肝胆俱裂的恐惧来。

“你，你不要过来！我是大公子的人，你要是、要是……大公子不会放过你的！”

“不放过我？”虞宋嘴角勾起弧度，轻笑一声，“正好，我也没有打算放过他。滚回去告诉你主子，人在做天在看，报应的时候到了。”

小厮连滚带爬的跑了，虞宋一回头，秋氏不知什么时候竟已泪流满面。

他身子一僵，秋氏已拿帕子擦眼泪，隔了一会才闷声道：“母亲在是太高兴了……高兴。”

她声音沉得厉害，一点儿都不高兴，虞宋眉睫轻颤，不知道该说什么。

秋氏又道：“你才回来，好好休息两日，母亲……母亲去看看厨房里煲的汤好了没。”

她说罢转身，走得极快，好似后边儿有人追赶似的。

虞宋盯着她的背影消失，才重新关上房门，从乾坤袋里拿出一块玉简来。

这玉简中记录了陈易毕生功法，陈灵均却因为没有灵根一直修炼不了。

但……没有灵根又何妨？

谁说没有灵根便不能修炼了？！

虞宋嘴角一弯，盘坐在床。

须臾，一缕黑色的魔气被他牵引着注入丹田。

世人不耻魔道，却忘了世间道法本无正邪之分，天道既允了以魔入道的存在，便有它的意义和法则。

三个时辰后，虞宋手心那块通透的玉简化成齑粉，陈易毕生所学，已刻在他脑中。

他起身松了松筋骨，只觉腹中一阵饥渴。

秋氏说去看厨房里煲的汤好了没，如今天都已经黑了，人却没过来。

他心里隐隐有个猜测，估摸着秋氏大概已经有所察觉。

虞宋不想吃东西了，干脆继续打坐修炼。

这一坐，便到了第二日中午，房门被拍响，小婢女一脸焦急道：“不好了公子，陆家的人来了，二爷让您去北院。”

北院正堂里里外外拥着不少人，虞宋刚踏进院子，便听见一阵雷鸣般的高声：“陈灵均怎么还不来？该不会是你们故意拖延时间，好把我家的秘籍藏起来吧？”

“陆先生稍安勿躁，已经让人去叫了。”陈司寒的声音响起，“若那秘籍当真是我堂弟拿的，定然会物归原主，让他同陆先生磕头赔罪。”

虞宋拨开人群，幽幽道：“想让我磕头赔罪？我怕他承受不起呢。”

“放肆！”坐在主位的陈齐昇一掌拍在桌上，呵斥道：“你拿了人家东西，还敢在此口出狂言，你母亲便是这样教导你的吗？”

虞宋道：“没凭没据冤枉好人，看来您母亲正是这样教导你的。”

此话一出，堂里堂外顿时响起一阵倒抽冷气的声音，连带陆家的人都变了脸色。

陈司寒当即便喝道：“二弟，你疯了不成？胡说八道些什么！”

“嘶——”虞宋抖了抖鸡皮疙瘩，一脸嫌弃，“二什么弟？可别叫这个称呼了，听得我肉麻至极，以后请叫我……家、主。对了，说到这里，我要正式宣布一下，咳！”

他清了清嗓子，朗声笑道：“我准备从今日起，正式接手家业，以后颍川陈氏的事，皆由我陈灵均说了算，大家祝贺一下。”

没人祝贺他，众人只觉惊雷滚滚，不可思议。

“这人是疯了吧？怎么竟说出这样的话来？”

“就算陈氏上一任家主是他父亲，可他一个没灵根的废物，怎能当此大任，简直不知所谓！”

“大言不惭！”

……

陈齐昇倒是很沉得住气，面不改色道：“灵均，现在不是你胡闹的时候。”

虞宋挑眉：“谁有空同你胡闹？”

一句呛白，陈齐昇脸色“唰”地沉了下去。

“灵均。”他声音带着威压，警告似的喊了声。

虞宋目光毫不避让的同他对视，一点儿都不受他的威压影响，“二叔做了这么久的代家主，也该休息了，以后的累，就让我这个年轻人来受吧。”

陈齐昇黑着脸，冷笑：“你年轻气盛，二叔也能理解，但这陈氏的基业是祖辈千辛万苦打下来的，你我陈氏子弟自当以家族荣辱为先。家族事物繁重，待日后你修为足够了，二叔自然乐得休息。”

跟一个没有灵根的人谈修为，陈灵均怕是等到死，都没有“修为足够了”的时候。

可惜……

虞宋笑道：“我现在修为已经足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