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5章 登楼跌重

付了钱,四人走在路上,陶涛道:“如今《登楼》一票难求,咱们怎么去看呢?”

陈天潇道:“偷着去看呗。”

尹生慕闻言也难得地笑了:“自从加入历现局,这样偷鸡摸狗的事情倒是没少干。”

陈天潇笑着看了看他:“偷鸡摸狗不怕,主要是不能害人,不能问心有愧,不能对历史有改变。”

尹生慕点点头。

任远忧抱手道:“其实,虽然《登楼》火热,但应该也不至于连听都听不到吧,如果晚上唱,咱们中午便去等着,还能被轰出来?”

其他三人闻言觉得似乎有理,但没想到,居然真的被轰出来了。

而且最奇怪的是,今天戏楼里,人并不多。

任远忧与戏楼的伙计说道:“今天堂里人并不多,而且我们也是付了茶钱的,怎么不许我们坐呢?”

伙计苦着脸讨好:“姑娘别恼,若是平日,或许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就行了,只是今日,来的客人特意下令清场,便是我们也不能留在堂上,您明天早点来,我给您留着位置。”

陶涛问道:“是谁这么大来头?”

伙计道:“这我也不知,您也不用费心打听,知道太多了不好。”

陈天潇闻言道:“那好吧,明日,你一定给我留着位置。”

“那一定,一定,您几位慢走啊。”

四人转身离开,直接走到了戏楼隔壁的酒楼里。原本打算要个高层房间直接观察戏楼里的场景,不想老板却说:“实在不好意思,本店楼上今日不开放,若几位想用膳便在一楼大堂吧。”

陈天潇道:“那便算了,我们只想要雅间,不想和这么多人一起。”

老板道:“那就没办法了,对不住。”

陈天潇他们又走出来,任远忧道:“今天来的人是谁,这么谨慎?”

陈天潇道:“事已至此,咱们也只能动手了。”

天色立马暗下来,一队官兵将方圆数里都看守起来,戏楼周围更是团团围住,别说进去,甚至连靠近都不行。

待一切准备妥当后,一顶轿子才缓缓被人抬过来,在戏楼门口停下,下人将轿子压下,只见一人身穿锦鸡补子朝服走下来,问道:“周围都检查过了?”

“禀大人,确保安全。”

此刻,陈天潇他们四人潜在戏楼的二楼房顶上,既有上层房檐遮挡,又可知晓下面情况,至于能上来,也多亏了多灵的绳索功能。

陈天潇冒着风险凑到房檐处,道:“是管虎。”

任远忧牢牢抓着房梁的侧榫,不敢轻举妄动,闻言,声音有些抖:“居然是他。房檐这么陡,瓦又不一定结实,你要不要先回来?”

陈天潇悄悄地把身子探回来:“忧哥你怕什么,这房顶已经算是平的了。”

任远忧不理他,尹生慕道:“魏长盛唱的出名,只要管虎听说,便不会放任不管。”

陶涛道:“只怕今晚魏长盛会有大难。”

管虎走进戏楼后,周围一片安静,和方圆外的繁华热闹格格不入。

不一会儿,胡琴梆子声便响起,率先走出一人:“我李溱天地混不怕,莫说百姓父老,便是一般小官也阖该跪下喊老子……”

任远忧道:“覃腔确实比较直白,这似乎是高贝唱的?”

陶涛又仔细听了听:“是高贝,他唱的好像是当初无恶不作的管豹。”

过了一会儿,听到清亮的嗓音唱道:“天地有公道,非不惧滔滔,兔子急了会咬人,百姓逼反换方天!”

尹生慕道:“魏长盛唱的是鲁楼。”

任远忧道:“但是唱的真好啊,有几处词写得铿锵有力,不知管虎听来心中作何感想。”

直唱到后来,顾唯唱的便是魏长盛自己,戏中叫沈未,林涧唱的是管虎,戏中叫李泞。

按照现实来写,娄禄杀了李溱后避难,照顾养育沈未,但又被李泞为难死在狱中。

后来顾唯唱的沈未进宫为师父平反,将当年李溱恶行一五一十地告知李泞,李泞才知自己当年听信了李溱手下一面之词、误会了娄禄,大感羞愧,请辞告老还乡,而沈未替师父洗清冤屈后回乡开了私塾教育后生。

热热闹闹一场戏唱完,结局符合大众心中预期,好人好报,恶人反省,再加上戏剧矛盾激烈、戏词铿锵,所以在都城风靡一时也确实有原因。

任远忧他们听完还在回想,陈天潇却叹了口气:“魏长盛终究还是太天真了。”

任远忧纳闷:“潇哥什么意思?这戏虽然说了管豹恶行,但也没说管虎有何不好,况且,就算管虎不快,这也没直接指名道姓地说他,他如何发怒呢?”

说着,便听到楼下堂中管虎发问:“这便是覃腔《登楼》?”

魏长盛站出来道:“是。”

管虎又问道:“谁人所写?”

“在下魏长盛,所写。”

“如何写就?”

魏长盛道:“草民不过是妙手偶得,娄禄登楼育人,沈未登楼洗冤,李溱登楼赴死,李泞登楼认错,因而取名《登楼》。”

管虎一直紧紧盯着魏长盛,却发现始终不慌不忙,便又问道:“这戏中,可有取自于现实?”

魏长盛闻言抬眸看他,管虎比当年老了许多,不过四十左右的年纪,却已经有了白眉。

管虎又道:“你说实话。”

魏长盛想到自己戏词中的情节,说道:“有。”

管虎闻言仰头站起:“来人,将这个戏班子押下。”

魏长盛闻言便闭上了眼睛,林涧问道:“敢问大人,我们犯了何事要被押下?”

管虎轻描淡写道:“污蔑尊上,蛊惑人心。”

魏长盛道:“启禀大人,这部戏是我一人所写,与他们无关,只需押下我一人即可。”

“有无干系本官自会查清楚,但现在,把所有人都押走,分开关着,不许串供。”

魏长盛心头一震,当年鲁楼和他被关起来时,也是分开关的。

而后,陈天潇他们在房顶上便看到魏长盛他们依次被押走了。

陈天潇看着他们道:“魏长盛把管虎想得太好了,他为官多年,怎会不清楚管豹的行径?况且若管虎真会因管豹愧疚,也就不会在朝中平步青云而非请辞还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