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在下尘笑影

星月城是这届武林盟主争霸赛的主办场地,各门派的人都一拨接一拨地往这里汇聚。

作为江湖中打听消息的最佳场所,东街酒楼经过一番修葺已经重新开业,恢复了昔日的繁华。

茶余饭后总有人喜欢谈论江湖,往往中间一桌最为激烈。几个江湖大汉大碗喝烈酒,大口吃硬肉,阔谈江湖新鲜事。

“你们还记得百花宴上的那个姑娘吗?听说她也收到了城主的请帖。”

“当然记得,好几个人都看到她吃了噬魂花,还能活蹦乱跳的!”

“听说叫秦竹。”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聊得热火朝天。

真正的秦竹正坐在二楼靠窗位置喝着小酒,听到自己名字时,准备送入口中的酒停在了唇边。

“不错不错,就这名字,听闻长得貌若天仙啊。”

“唉,只是好好一姑娘,可惜是个瞎子。”一个人惋惜地摇摇头。

“嘘!你不要命了,敢说她坏话?她可是来自千机楼的!”

听到“千机楼”三个字,秦竹将酒杯重重地放在了桌上,酒水洒出了一大片。

姑娘,瞎子,他大概知道是谁了,心想这女人到底要干什么?

“你们在说今晚的城主宴吗?”一个尖嘴猴腮的男子凑了过来,胸口衣襟故意敞开露出里面红色的一角。

桌上的光头大汉看到,脸色有些不快:“想不到连你鱼嘴帮都有请帖。”

鱼嘴帮在星月城可谓是臭名昭著,打着江湖帮派的名号烧杀抢掠,实则与地痞流氓无异,连这样的帮派都能有请帖,真是世风日下。

“老弟,这你就不知道了吧,城主送请帖的都是城中门派,给自家人打气呢,我等外来门派要是在争霸赛上抢了他们的风头,那城主老儿面子上过不去。”旁边一起吃饭的人安慰说。

另一个也说:“原来如此,我就说你们那么大的单凰派怎么没请帖呢。”

光头大汉听了好话心里舒坦许多,这才不去计较:“哼,我单凰派人多势众,江湖上还没怕过谁,像鱼嘴帮这种小门小派老子根本不放在眼里。”

尖嘴猴腮的男子冷嗤一声无趣地转身离开。

突然,一个杯子从窗边飞来,打中了尖嘴猴腮男子的后膝盖,尖嘴男子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中间那桌高谈阔论的江湖人注意到杯子飞来的方向,起身看向窗边的秦竹,大度到忘了刚才鱼嘴帮男人的炫耀,一副正义凛然的样子:“什么人,竟然暗箭伤人?”

能在这种喧嚣之地出风头,不仅能够匡扶正义,还能为自家门派提高声望,人人都求之不得,他们自然不例外。

“你们瞎吗?”秦竹拿起另一个杯子又扔了过去,笑道:“我哪里暗箭伤人了?我明明是光明正大地伤人啊。”

光头大汉躲过杯子,杯子将桌上的酒菜弄得一塌糊涂,他气得一拍桌子,大步走向秦竹:“无端生事的江湖小儿,老子今天要替天行道,好好教训教训你!”

“我鱼嘴帮虽然是小门小派,但也容不得你这么欺辱!”尖嘴猴腮的男子也走了过去。

“哼,别以为有点本事就可以在星月城为所欲为!”周围爱管闲事看不惯秦竹的江湖人纷纷站了起来。

秦竹拍着手:“不错不错,各大门派相亲相爱团结一心。”

还没见秦竹怎么出招,所有人都全身挂彩地倒在了地上,捧着胳膊抱着腿哭爹喊娘,崭新的桌椅餐具再次支离破碎。

秦竹伸了个懒腰:“真是抱歉,有本事真的可以为所欲为。”

小二见状赶紧下楼向掌柜报告。

掌柜的见惯不怪,已经习以为常了,他拨着算盘头也没抬:“报官。”

话音未落,突然一只脚踏碎了柜台,算盘一分为二,算珠落了一地,掌柜吓得一屁股坐在了地上,一脸懵逼地看着眼前衣袂飘飘的俊雅男子,正是刚刚在楼上寻衅滋事的秦竹。

秦竹露出洁白的牙齿带着歉意:“不好意思,报官也没用,钱我不会赔的。”

掌柜回过神顿时气得满脸通红,他何时受过这种欺辱,砸坏了东街酒楼就连万香园也得乖乖赔钱,更别说这个外来的毛头小子。

“你小子好大的胆子!难道你不知道我们东街酒楼是谁开的吗?”

秦竹斜着嘴一笑:“不就是御天阁吗?”心道正因为是御天阁,本少爷才会来闹这么一出。

此言一出,就连这里的常客也都倒吸了一口气,他们原以为东街酒楼动不动就报官,背后应该是官府撑腰,没想到这间酒楼的后台竟然是江湖第一大门派——御天阁。

外来参加争霸赛的门派自然是不知的,上次百岚帝的弟弟闹事砸了酒楼,百岚帝二话不说直接给出赔偿,江湖中人又怎么会在意官府之威?可见并不是畏惧官府,而是忌惮这家酒楼背后的御天阁。

掌柜的气急败坏:“你你!你知道还——”

“小小御天阁,我雾青涧还没放在眼里。”

听到“雾青涧”三个字,所有人呆若木鸡。

“江湖上臭名昭著的第一大邪恶门派雾青涧!”其中一个江湖人叫了出来。

“你说的可是连千机楼都不放在眼里的雾青涧?”边上的人小心翼翼问道。

“那你是……”掌柜看着秦竹,充满了不好的预感。

“在下尘笑影,幸会幸会。”丢下一句话,秦竹离开了。

“尘笑影?他就是江湖上坏事做尽的尘笑影!”

“杀人如麻辣手摧花的尘笑影?”

掌柜刚站起来又腿一软摔了下去。

“雾青涧的人也出来了,难道是为了盟主争霸赛?”

“这尘笑影无恶不作手段狠毒,咱们还是自认倒霉吧,可千万别惹他!”

“要是这样的人当上武林盟主那还了得?”

在座的所有人都议论纷纷。

这时,一位穿着蓝色锦缎的翩翩男子手持折扇从里面走出来,一张大额银票落在掌柜的怀中:“有意思。”

掌柜的捡起银票看到男子的脸,心中巨石落了下来,恭敬地低下头:“多谢四公子!”

男子正是御天阁第四个亲传弟子,鱼关。

等掌柜的再次抬头的时候,四公子已经离开了,他看着手中的银票松了口气,还以为要自掏腰包修理酒楼了。

城外大树下,“四公子”脱下衣服,用特殊药粉洗掉脸上浓厚的伪装,露出秀气的俊脸,大口大口地深呼吸,心想自己用“四公子”的身份在酒楼骗吃骗喝那么久,终于看到了有用的消息,又可以大赚一笔了。

“憋坏了吧?”秦竹斜躺在大树上,看着眼前一副市井模样的少年,与之前风度翩翩的“四公子”判若两人。

秦竹似乎早就知道这个少年会来这里,已经早早在树上等候了。

“师座你好啊。”少年看了秦竹一眼,打了声招呼就自顾自地整理着装。

谁都知道尘笑影经历过两百年前的天地塌陷,不管她名声如何,排资论辈的话,江湖人见了都得尊称她一声“师座”。

“你不怕我吗?我可是江湖上恶名昭著的尘笑影。”

“怕有什么用,我又打不过你,若你有意杀我,我也逃不掉,还不如气定神闲,让自己死得好看些。”

秦竹有些意外,这人倒是有趣:“心态不错,看你骨骼惊奇,要不要做我小弟?”

“不要。”少年一口拒绝了。

秦竹纳闷了,最近收小弟怎么这么困难:“为什么啊,以后江湖上有我罩着,说出去多威风啊!”

“我战天下乃堂堂七尺男儿,从不屈居人下,向来只有别人做我小弟,没有我拜大哥的,要杀要剐悉听尊便,不杀我走了。”少年换了一身伙计衣服又往城中走去。

“战天下……”秦竹摇摇头叹了口气,为自己错失了一个机灵的小弟感到惋惜,但深深记住了这个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