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江湖传言

混沌初开万物苏醒,由混元天柱支撑天地,它支撑着时代的痕迹,传承着人类的文明,世间经历亿万年的沧桑,唯有混元天柱亘古不变,长存于世。

亿万年后的失迷红土,孕育了一个动荡不安、弱肉强食、尔虞我诈的江湖世界,这片大陆每隔两百年会发生一次毁灭性的灾难,届时大陆崩裂,山川尽毁,河水逆流,生灵祭天,所有的一切都会消失,人们唯有躲进混元天柱,等待大陆重组,方能逃过一劫。

云烟氤氲,山雾缭绕,武林盟主争霸赛的到来令平静了两百年的江湖炸开了锅,不为人知的势力也开始蠢蠢欲动,茶余饭后开局下注好不热闹。

——楔子

雾青涧是江湖上最恐怖神秘的邪恶门派,专攻妖术将人变得面目全非,首徒尘笑影暗中所为更是令人发指,杀人放火无恶不作,短短两百年里玷污过的无知少女多达上万。

“江湖上真是这么传本座的?”千年古树上,一身黑衣的女子单脚踩在树干上,另一只脚悬挂在空中,斜靠在树上津津有味地啃着带皮柠檬,单眉一挑满脸不可思议。

树下,执笔的白衣少年恭敬点头。

黑衣女子正是江湖上传得沸沸扬扬的魔头——尘笑影,她侧身向上飞旋,脚尖踩在古树最高的一片叶子上,站在树林最中央纵眼眺望,巨大的瀑布围绕着整片山林,雾青涧一览无余。

双眸微闭,意念遂动,尘笑影施展身法,每棵树上都出现了她的身影,白衣少年的头顶顿时乌压压一片,万里晴空瞬间变成黑夜。

“雾影飞花果然名不虚传。”白衣少年赞叹。

“跟你们楼主的勾魂哨比起来如何?”声音仿佛来自上空所有的虚影。

白衣少年笑而不语。

尘笑影收回绝技,大地重见光明,地上却是多了一堆柠檬。

她站在少年面前有些不悦:“你的意思是本座不如你们楼主?”

“晚辈不敢妄言。”

尘笑影冷哼,随手捡起一个柠檬连皮咬下:“说来也怪,你们千机楼到底什么来头,随随便便就能在江湖安插你们的眼线,一般情报组织都是暗中观察,巴不得成为隐形人,你们却是直接派弟子去各门各派光明正大地记录情报,堪比史官。”

“晚辈入门没多久,尚未窥探其中奥秘就被楼主派遣到贵涧了。”

“是吗?”尘笑影绝美的双眼直视少年,丝毫不相信这样的敷衍。

白衣少年被盯得有些心虚,哪怕自己并没有做错什么,他呈上手中的江湖传言,转移话题:“关于江湖谣言我们——”

坏事做尽也就罢了,居然还谣传尘笑影玷污了万千少女,这不得不让尘笑影为止感叹,自己在江湖上到底是个怎样的存在,尘笑影淡笑:“本座和师父已经快两百年没出过雾青涧了,唯一出入此地的只有你们千机楼,不该是你们要给本座一个说法吗?”

“晚辈正要代表千机楼为此事道歉,请问师座想如何解决?”

江湖皆知尘笑影是经历过两百年前大陆崩塌的老怪物,不管此人名声如何,碍于江湖规矩,对于这类恐怖强者,世人都会尊称一句“师座”。

江湖谣言如同蚊蝇,不仅挥之不去,反而接踵而至,若真拿这个当回事,那也太过于自贬身价,不过都说千机楼楼主神秘莫测,就连自己的弟子都没见过他的真容,江湖上能够见识到他勾魂哨的人少之又少,若是能趁机与他一决高下……

好胜心的驱使下,尘笑影面色诡异狡黠:“我想——”

“你不想!”远处传来一个苍老有力的声音,打破了尘笑影的妄想。

话音还在山林回荡,只见一个醉醺醺的白发老头手拄一根挂着葫芦酒壶的虎头拐杖,缩地成寸出现在尘笑影和白衣少年的面前。

酒壶是随处可见的野葫芦,那根拐杖却是另有玄机,乍一看仿佛有只猛虎呼啸而出,白衣少年一凛,袖中手臂上激起一层因恐惧而生的鸡皮疙瘩。

在这个和颜悦色的老头面前,白衣少年内心出现了前所未有的压迫感和束缚感。

老者正是雾青涧之首、尘笑影的师父——梅花怒。

“师父?”

梅花怒的到来令尘笑影感到意外,在她的印象中,梅花怒从不会为了找自己亲自出山,师父懒得出奇,能躺着绝不坐着,能坐着绝不站着,通常情况下只会用狮吼召唤自己前去,顺带着教出来的徒弟也变得这么懒散。

“涧主前辈。”白衣少年恭敬地退到一旁。

梅花怒没有理会,摸索衣兜寻找。

“师父,找什么呢?”尘笑影把头凑了过去。

微醺的涧主老头顿了顿,随后从背后的布袋中抱出两只肚子鼓鼓的大白鼠,只见大白鼠的体型足足有成年的猫那么大,躺在梅花怒手掌中四肢抽搐,表情生无可恋。

“阿珍和阿强,他们怎么了?”尘笑影伸出手指戳戳它们的肚子,两只大白鼠触电般抽动了下。

“连整片山上最能吃的阿珍和阿强都撑成这样了,我们雾青涧恐怕维持不下去了,唉。”梅花怒将大白鼠放回袋中。

白衣少年怀疑自己听错了,连老鼠都吃撑了,说明雾青涧物产丰饶,怎么会维持不下去?

“怪我,没事老用雾影飞花种粮食,现在仓库都堆满了,连它们都撑不住了。”尘笑影自责,只怪自己太沉迷那个世界的水稻种植技术,结果一发不可收拾。

“还算你有自知之明,所以你要弥补过失,为雾青涧多招些门徒,让他们去减轻库存负担。”

尘笑影明白了,敢情这老头是太清闲,想要收几个徒弟解解闷。

“这不有个现成的还没用过嘛?”尘笑影指着站在一旁的白衣少年。

白衣少年无故被点名,有些懵。他很少看到师徒两人交流,但是每次两人的对话都会刷新自己的世界观。

梅花怒瞥了他一眼:“唉,算了算了,他们千机楼挺可怜的,从我们这儿下去的没一个正常的,这孩子长得俊朗,老夫还挺中意,万一残了也不好交代。”

尘笑影无语:被您老整残的还不少吗,也没见你对谁有过交代啊。

白衣少年隐约有些印象,千机楼内有好几个师兄师姐体重都严重超标,原本清丽脱俗英俊潇洒的脸蛋都变成了肉球,听说都是着了雾青涧的妖道。

“难道江湖上雾青涧能把人变得面目全非的传言是真的?”白衣少年感到惴惴不安。

“还不是你们千机楼扭曲事实,诽谤雾青涧,乱传谣言,我们好心好意请你们吃饭,一日十八餐一顿不少,谁知道你们一个个这么不识抬举,愣是把我们热情好客的雾青涧写成了恶贯满盈之地。”一提到这事儿,梅花怒就气得吹胡子瞪眼。

“就是。”尘笑影双手抱胸,下巴微扬,应和道。

一日十八餐?白衣咽了咽口水。

“我也不跟你计较,一饭泯恩仇,你只要吃了这碗饭,咱们两大门派的恩怨就两清了。”梅花怒不知从什么地方拿出了一桶直径五十公分的米饭放在白衣少年面前。

白衣少年看着巨型齐腰木桶,内心崩溃:您管这叫碗?

不过他终于明白那些被雾青涧“残害”的师兄师姐是怎么回事了,也明白为什么说到派自己来雾青涧的时候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

“天下粮食紧缺,荒民数量与日俱增,就连当今圣上也为之困扰,雾青涧粮草过剩,肥鼠成灾,为何不选择分给其他门派,或者贫困百姓,再不济也可低价出售,一来江湖救急,缓解危机,二来贵涧也会受世人敬仰,从而提升声望。”白衣少年不解。

“我们是名门正派、需要他人敬仰吗?”梅花怒反问。

白衣少年语塞,尴尬低头,说到邪恶门派,雾青涧首当其冲。

“邪门歪道做好事,不觉得怪恶心吗?”尘笑影眯着眼。

白衣少年被怼得哑口无言,作为掌握天下情报的千机楼成员,自然明白雾青涧在江湖上传闻真假几分,没想到这对师徒在这种事情上打蛇随棍上。

“我徒儿用雾影飞花辛辛苦苦种出来的粮食低价出售,我们雾青涧像是没钱吗?”

梅花怒双手叉腰理直气壮,一身破布衣衫在风中摇曳。

“还是你觉得我徒儿种出来的粮食廉价,嗯?”

这倒是说真的,尘笑影种出来的水稻那可是株株颗粒饱满,眺远望去,农田金光闪闪。

“晚辈万万不是这意思,只觉得……”

“不是这意思就行,加油。”尘笑影指了指饭桶,与梅花怒二人远去。

望着两人的背影,白衣少年无奈叹了口气,自己还是太年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