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等?”我有些疑问,“打听?和谁打听?”
黄泉凤凰只在重坤寨出现过,如果要查找和这种鸟有关的线索也只能问寨子里的人,可是现在重坤寨的人全部都不见了,我很好奇苍术他们是怎么办到的。
说到底,我就是个被迫逃学的大学生,对于探青囊这个行当有关的一切事宜压根就没什么概念,也没打算牵扯得很深。所以每当虎皮他们说派人去查,派人去找,他们来安排等等这种话的时候,我知道一句笼统简单的话的背后要付出相当的人力物力,这也是我十分佩服舅爷的地方。
这近二十年来对我来说,出身就是普通的出身,家人就是普通的小老百姓,家里人也从不把这种某一领域的地位展现在我们的正常生活中,舅爷能够在太行药会翻云覆雨,有一众忠心耿耿又能力超强的手下,在这背后舅爷要付出多少东西,恐怕没人说的明白。
苍术顿了顿,尬笑两声瞧着我道:“是沧浪的人打听到的。”
我一愣,“佛手柑?”
“佛手柑派人查到了消息,说药会里曾有人见到过这种黄泉凤凰。”
我心里一沉,脑子里想到的却是白马。
准确的说,应该是任往矣。
之前我偶然发现了那张由一个叫任往矣的人所拍摄的照片,和XJ阿依山沙河漠雪的景象极度相似,而之后在内蒙,白马也说他曾经来过,药会里经验丰富的能人异士不少,但我觉得能恰巧提前遭遇相似的情况的,除了那个家伙应该也没谁了吧……
说起来白马仨人现在也不知道怎么样了,我有些郁闷,恨不得立马就找到他们,没有这几个家伙在,总觉得心虚。
我是比较佛系的,车到山前必有路,所以接下来也没多问,几个人大致商议了一下找人的事,虎皮已经给舅爷去了信,舅爷说让他留在这里协助文王。
清人就说哪是协助文王啊,分明是怕安小东家受委屈。
然后他后脑勺就被赏了一巴掌……
接下来就看看沧浪那边要怎么出手了。
虽说现在的情况对我们来说很被动,我还琢磨了琢磨是,要是狗浪荡的人都是佛手柑这种狗腿蠢货,那可是省事不少……
果然,佛手柑当天就肿着一张紫青色猪头脸出现在寨楼里。
我也没装着不知情,他看我的时候眼睛里带着一丝怨毒,我倒是无所谓,反而是虎皮队伍里那几个伙计好奇地凑上去问他咋了,惹得边上的黄麻脸色都青了。
结果在当天傍晚,沧浪的伙计从外面带来了两个人。
一男一女。
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我还以为是他们找到了董方父女,不管不顾地冲下楼到院子里一瞧,才发现是两个陌生人,而且不是队伍里的伙计。
我下楼的时候,佛手柑正和那两个人说着什么,卷丹站在一旁抽烟,见我下来就把烟蒂一扔朝我走过来,他笑道:“来了安小东家!”
我点点头,看着不远处那两个人:“他们是谁?”
虎皮眼睛沉了沉,沉声道:“黄泉凤凰的事,就是从他们那里打听出来的。”
我不由得再次将注意力放在他们身上——
那个女的看起来和我差不多大,看衣着也是个学生,倒是边上的男人,估计得有七十多岁了,佝偻着背,满脸沟壑,正和佛手柑说话。
看着那个老人,不知道为什么我心中有一种很奇怪的感觉,不过卷丹对他们也满是警惕,我就心安理得地估计这种感觉就是恨屋及乌,谁让他们是沧浪带来的……
“安小东家来了?”佛手柑面无表情地看了我一眼,我们走过去,虎皮不动声色地站挡在我前面。
那个女孩刚才就用好奇的目光时不时打量我一下,听到佛手柑这么叫我,更是睁大眼睛忍不住轻呼一声,又怯生生低下头去。
我和虎皮对视一眼,虎皮便开口道:“你们是沧浪的人?”
这话直接隔过佛手柑去问他们俩,就显得有些别扭,我偷偷在心里给虎皮比了个赞。
佛手柑干咳一声,那个女生像是回过神儿来似的摇摇头,然后说,“是秦老板找的我们……”
我一怔,反应了一下才想起来她说的“秦老板”,就是沧浪的当家秦艽。
卷丹自然是十分警惕的,虽然面色上不显,于是我便示意她说下去。
“我叫冰凌,”女孩指了指边上的老人,“我们家是在山西卖烟草的,这是我家柜上的老伙计,苏爷。”
“名字还挺好听的……”我心说,但看边上的虎皮一脸严肃,也就没说话。
冰凌和那个叫苏爷的看上去有些怕不苟言笑的虎皮,我其实对这两个身份不明的人没什么感觉,但是该有的防备心还是有的,于是直接问道:“听说你们见过黄泉凤凰?”
“安小东家!”
佛手柑忽然开口,我吓了一跳,虎皮一记眼刀就甩了过去。
佛手柑咽了咽唾沫,他嘴角还是青紫的,有些艰难地开口道:“他们俩都是我们当家的连夜托人查到的,这日夜奔波的都没歇,现在天也晚了,有啥详细问的还是等明儿早……”
虎皮就那么瞧着他,他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小。
虎皮轻轻叹了口气,看着佛手柑肿紫的脸,淡淡道:“您的意思是,不急于一时?”
“是……是……”
“叔,”我在边上喊了虎皮一声,“帮他们安排两个屋子,这件事明早再说。”
虎皮稍稍思忖了片刻便点点头,然后我就看见佛手柑目光晦涩难明地打量我几下,也不再吭声。
这一天的信息量实在让我有些头脑爆炸,我需要一个人静一静。
楼外的风很大,加上地处悬崖,晚间阴风阵阵显得既凄凉又鬼魅。
也不知道文王他们现在怎么样了……
在外面站了一会儿,就有守夜的伙计劝我早些回去。
我的房间在二楼,院子里已经没什么人了,只有几个房间的灯亮着。走过门廊的时候,我没看清楚路一脚踢在门槛上,疼得倒吸一口凉气。
我缓了缓脚上的疼,朝后面看了看,昏暗一片并没有人。
上了楼梯,我就看见靠近楼梯口的一间房子外面有个蹲着的人影!
“谁!”我一下子提起了神经。
那人身形晃了晃,然后转过身来。
就着微弱的灯光,我看清楚那个人的脸,这不是刚才那个姓苏的老人吗?
“咳咳……”他也看清了是我,有些尴尬局促地想站起来,估计是蹲着的时间不短,猛地起身还踉跄了一下,颤颤巍巍地扶住栏杆才站稳。
我不知道他为什么在外面蹲着,不过怎么说也是跟我姥姥差不多年纪的老人,于是先开口道:“您怎么在外面?”说着看了一眼边上的房间。
“屋里闷,出,出来抽个烟。”他搓着手道。
我瞥了一眼他脚下,没有烟蒂烟灰的痕迹,心中警惕,但还是不露声色地说道:“这里不安全,您还是快些回去吧。”
苏老头没接话,只是低着头显得很紧张的样子。
“冰凌呢?”我问道。
“她赶路太累了,一进屋就睡着了。”他咧了咧嘴,皲裂的皱纹扯出一个温和的笑来,我顺着他的目光瞧过去,忽然心头一动,似乎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虽说重坤寨里的吊脚楼很多,但是目前比较安全的只有这一座董方之前安排给我们的,其他的吊脚楼也是绝对不能去的。
这么一来,几家的伙计再加上虎皮的人,就显得有些狭促。
一开始这里就我一个女的,单独一个屋子就很正常,但是现在人一多,虎皮又是个糙汉子,只顾着按人头安排屋子,哪里注意得到现在多了个姑娘家冰凌,估计是房间不够,冰凌和苏老头就给安排到一间屋子了。
我知道虎皮绝对不会是故意的,但现在面对苏老头就有些尴尬,这可咋整?人家咋说也是老年人,总不能真就这么在外头冻一夜,但是又没有别的空房间……
正当我发愁的时候,走廊尽头的房间门“吱呀”一声开了,清人没开灯,拿着手电朝这边照了照,他估计是被我们的交谈吵醒的,说话声还带着些鼻音,但眼神明亮,朝我们这边摆摆手:“这屋子还有地方,来这儿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