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358年。
韩国国都,新郑。
此时的政事堂中,韩国的大臣元老们等待地焦灼不安。一来国君久久没有现身,二来魏国军队大举压境的消息早已经在国内传地沸沸扬扬了。
要说这韩魏同属三晋。向来交好。多年来未曾有过争斗。魏国尚武,而韩国重技。平时两国多有互助,尤其是近来,魏国奇士莫自傲组建的那只新军,便大量采用了由韩国为其提供的精良装备。
大臣们在厅中来回踱步,一时间谁也说不出向来慈眉善目的魏国为何突然间变了脸,虽然如此,此时却也没有一个人离开政事堂。稍有阅历的大臣都知道,事态已经很严重了,倘若这时魏国真心发难,那国小力衰的韩国怕是很难招架的。
恐惧与不安笼罩在政事堂的上空。这种令人窒息的氛围,恐怕要一直持续到国君出现,拿出能够应对的方案方能消散半分。
“魏人要敢进犯,最多就是个打,怕他个鸟。”
首先受不了内心的紧张和折磨的是大将申差,他指着站在一旁默不作声的大臣们说道,
“看吧。平日里就是你们这些个蛊惑君上,说什么韩魏一体!”
“这下倒好。这韩魏恐怕真要变为一体了,我们都要被那魏狗吃进肚子里了。”
被申差这么一说,众大臣们都涨红了脸。申差这看似粗鄙的话语,此时却像细刃一般割得人心生疼。于是众人都将头转过去,逃避申差那锐利的目光。
“你们都没话说了是吧?一会儿主上来了。我来请战。我就不信我们韩国都是孬种,我申差就算是死也要扯下魏狗一条腿来。“
就在申差的气焰达到顶点之时,这时从里间传来一阵呵斥声,
“竖子!休要妄言。”
然后从珠帘后出来两人,原来是韩侯与丞相申不害。众大臣见状纷纷施礼。韩侯入座之后质问申差道,
“那魏帅莫自傲自领兵起,西面制秦,北压赵,南欺楚,东霸齐,大小阵仗历经百余次。至今未尝一败。你来告诉我,我们韩国拿什么去战?凭什么能胜?”
见申差沉默不语,韩侯又说道。
“发狠跳脚容易的很,谁人不会?但此乃小人之勇!要存国才难!试问我们韩国如今有能与之一战的实力吗?若没有,那我们全都得当孬种。”
韩侯之言句句在理,在场众人无不在心中暗暗赞同,就在这时,宫人们抬来一副华丽的坐席。
“鎏金红木椅,象牙黑玉台。”
坐席被置于大厅中央,与韩侯之位相对。
就在大臣们纷纷猜测如此尊贵的坐席是为何人准备之时。只听得厅外有人报到:
“魏国使臣觐见!”
在众人目光的簇拥下,只见从议事厅外走进一人,此人头戴金冠,身披红袍,目不斜视,走路生风。
在见到韩侯之后,那人只略微欠身,抱拳说道
“魏丞相,大将军,莫自傲拜见韩侯”
听到来人自报姓名后,大臣们议论纷纷。大家都没想到,闻名世间的魏国奇士,竟然亲自来到了这韩庭之内。
“哈哈哈,孤闻将军之名如雷贯耳,今日得见,幸哉,幸哉。”
在寒暄了两句后,韩侯便邀莫自傲入了宝座,吩咐左右上酒水菜肴。这时,莫自傲说道
“韩侯莫忙,我来只为些许小事,说清便走。”
“哦?小事?我倒想听听,魏国大将军到底是为了什么样的小事。才会陈兵数十万于我韩境之上。”
听到这个,莫自傲微微一笑,说道
“韩侯多心了,我韩魏一向交好,此次集结重兵乃为伐秦,不想集结地点未经熟虑,这才惊扰了韩侯,是傲失察了。”
“再者,就在几天前,我魏主方才问过我,魏与韩赵同为三晋,可否联合彼此,共逐天下。”
“哦?那将军如何作答?”
“答曰,不可!“
“为何?”
“魏与韩同出一脉,是亲友、兄弟之邦。进则同前,退则共后。但那赵国乃番邦异族,万不可苟同!”
“哈哈哈。”
听了莫自傲的话,韩侯不禁笑了起来,他说道,
“莫将军怕有误会了吧,那赵国之君,亦是我周天子亲封之诸侯,哪是什么异族啊。”
“哼。”
莫自傲冷笑一声,说到,
“敢问韩侯,茹牛毛,饮兽血,居无所,好争斗。乃是何人?”
“胡人也。”
“那,食五谷,知礼乐,尊圣贤,辨是非又是何人?”
“我国人也。”
莫自傲抱拳赞道,
“韩侯甚明。“
“我国人与胡人本有云泥之别,可那赵侯今受奇士牧英之惑,开胡地千里,纳胡众数十万,那赵种名为赵之国主,如今却早已成为了胡之单于。如此做派,令天下诸侯所不齿。”
“今,我主命我带来国书一封,望韩侯早做决断。”
莫自傲站起身来,从怀里掏出一卷帛书,呈了上去。
韩侯接过帛书一看,大致内容是,魏候欲与自己相约称王。韩魏结成军事同盟,并要约定时日共同伐赵。
韩侯阅完帛书后沉默良久,如今魏国能把弱小的韩国当棵菜,那是因为有赵国在北面牵制,所谓唇亡齿寒,若赵真被灭了国,那韩国难保不成为魏国下一个目标。所以称王这个事虽然看上去很美好,但其实是个诱饵,一定得慎之又慎。于是韩侯说道,
“魏候之意,孤甚为感激,但孤自问,德行和功劳尚不足以匹配“王”这个称呼,近来我韩国境内多有天灾,百姓受难者多,此时若再行这耗损功德之举,怕老天发怒,而灾患愈重,我看这样吧,等我国内灾难平息,我的德行也积累好了,到时,一定亲去安邑,贺魏候进王爵。”
对于韩侯的回答,莫自傲露出一副大白牙,笑了一下,这显是一副”我就知道你会这么说”的表情。
“既如此,我便按韩侯之意回禀我主。”
莫自傲站起身来,深作一揖道,
“韩侯在上,国书既已带到。那么接下来,我就要和您说一说我本人此行的目的了。”
眼看莫自傲果然另有其事,韩侯不由地紧张了起来,毕竟若只是为了结盟,魏国是犯不着劳师动众,用几十万大军来进行恐吓的,可莫自傲的目的到底是什么,韩侯此时却一点也猜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