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遇见

宁远山见众人多数赞许苏枝曦的言论,忙气急败坏道,“你这是诡辩!老夫说的是器皿,何时与你讨论过酒水的好坏?”

“大人言辞是如饮尿,我答你此非尿,又何诡辩之处?我不是品酒人,大人亦非品酒人。且这葡萄酒本非我唐之物,乃是西域的特产,大人若是要与我品酒,那我只能问大人,可有去过西域诸国,可知这酒出自哪处酒庄,又能否品尝出哪一年葡萄的质量更佳?”

苏枝曦歪头一笑,只做无可奈何道,“若你皆答不上,又怎能分辨出好酒好尿之分?信口开河,不是放屁又是什么?”

宁远山被苏枝曦问到语塞,挠头半日想不出对策。

他这种顽固腐朽的性格,在年轻人中最是讨人厌。

于是见状如此,只消片刻便有人起哄道,“朝议郎是输了,怎不见跪地服输呀?”

“可不是,方才还趾高气扬的要人姑娘家拜他,怎到自己头上,就像没发生一样?!”

“朝议郎,倒是跪一个啊。”

“跪一个...跪一个...跪一个...”

苏枝曦半眯着眼,像是局外人一般端着酒杯细细品着杯中的酒。

既不出门解围,也没有刻意追究。

于她而言,事情最后结果是跪还是不跪都没差。

宁远山终究是丢了脸,她为上辈子的自己也算是出了口气。

宁远山见众人情绪高亢,看情形是不跪不行。

但男子汉大丈夫,跪天跪地跪父母双亲,跪天子,岂有向黄毛丫头下跪的道理。

可话是自己说的,茬也是自己找出来的,若不跪,这事传言出去,肯定会落人话柄,被人笑话。

于是一时间左右为难。

苏枝曦瞥眼看了看,开口道,“这是官家内院又非朝廷大堂,我与大人不过对品酒之事意见相左,各持自见。虽说大人辩输了,苏女受的起你这一拜,但男儿膝下有黄金,苏女更愿意当做是我与大人开了个玩笑。大人以为呢?”

宁远山听了苏枝曦的话,慌慌忙忙地朝苏枝曦作了个揖。

众人见当事人愿意息事宁人,便只将宁远山嘲讽了一番做鸟兽散去。

待众人稍散,宁远山便悻悻然的溜出了园。

白仙有言,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

这话落在重生的苏枝曦身上是再好不过了。

青春华少,容颜姣好。

前途虽茫茫,但活过了糟糕的一生,重生后的每一口空气,于她都是甜的。

更何况,现在的情况是,阳光普照,美酒佳肴,清风拂煦,春风得意呢!

这般想着,苏枝曦又是几杯美酒下了肚。

余吟月见她喝的急,又想起她才苏醒不久,怕落下头风,便开口劝道,“苏姐姐少喝点,酒大误事,可别让人看了笑话才好。”

苏枝曦听了余吟月的话,撑着头直笑道,“笑话?人生在世应当求的是个痛快,不然便是白活了一世。好妹妹,听姐姐一句话。活就活个明白,别到死还在后悔,那才真是白活了。”

想起前一世所受之凌辱...

苏枝曦缓缓将眼睛闭上,掩盖住眼中的厉光。

不明苏枝曦话中深意的余吟月,一脸不惑地朝苏枝曦看去。

只见星光斑驳间,她一脸悠闲的闭着眼,精致的五官上,泛着细细的绒毛。

素雅的襦裙将她皮肤衬的胜过白雪,整个人都是懒散的,靠着一支手单撑着。

而后微微睁眼,意味不明的朝着余吟月瞥了一眼。

再自顾自的斟酒,自顾自的笑,这个模样落在树荫里,有斑驳的光打在她的身上。

她就像误入凡尘的仙女,迷的人转不开了眼。

余吟月由心而发,“苏姐姐,你可真美!”

苏枝曦听了余吟月话,脸上笑意更甚。

前世,遇见李承载以后,她常懊悔自己这张脸太过耀眼。

不过现在,她不会了!

就在两人惬意闲处间,有声音由远而近。

“玄恒说是此处热闹,拖着我过来,远远瞧着好像是苏家的妹妹,到这一看果然是你。“

苏枝曦已喝了微醺,听人说话声音耳熟,却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倒是余吟月,一双杏眼忽而等着老大,含笑不语的盯着她身后,一手捂着嘴一手朝着她身后的方向指着,只差没有尖叫出来。

苏枝曦侧目过去,瞧见一袭青衣少年,负手而立,如芝兰玉树,繁华于他,不过是清风拂煦,过后,便又是淡泊遗世的模样。

或许是因为情窦初开,又或许是因为裴之寒翩翩少年与她是自幼的情谊。

前世的她,对裴之寒是极度迷恋的。

苏枝曦记得从前程恩问过她,到底喜欢裴之寒什么。

她想了许久,答她,“你问我喜欢之寒哥哥什么,便是问鱼儿喜欢水什么,鸟儿喜欢风什么。若是它们明白了,我便也明白了。”

那时的她,总做着能与裴之寒执手白头,相伴到老的美梦。

可梦就是梦。

苏枝曦收敛着心头的阵痛,原本眼中的哀怨转瞬即逝,就连与她对视的裴之寒,也以为是阳光闪在她眼中,而使自己产生了她对自己存有怨恨的错觉。

“裴公子。”

苏枝曦兴致寥寥的唤了他一声,又回过头继续小酌着杯中的酒。

一向被苏枝曦纠缠惯了的裴之寒,见她对自己这样疏离的态度,一时还不适应,整个僵在原处,不知该坐下还是该走开。

被僵住的不止裴之寒一人,还有与他同行过来的大理正三子,林玄恒,和坐在苏枝曦对面的余吟月。

“呃…”

林玄恒迟疑了片刻,张着嘴不知道该怎么办。

倒是余吟月机灵,连忙咽下口中的瓜果,说道,“裴公子快坐,刚才姐姐同我还在聊着你呢。”

裴之寒顺坡下驴,虚邀了林玄恒一起走到木桌前坐下,微微笑道,“是嘛。不过方才我一路走来,倒是听苏妹妹被人称赞的最多。”

裴之寒话毕,林玄恒也开口说道,“苏家姑娘正应了那句,不鸣则已一鸣惊人。言辞犀利,让人听着都觉过瘾。”

苏枝曦侧目而去,自然知道来者何人。

不过知道归知道。

就此时而言,她还是本分的做好了一位初见世面的姑娘。

疑声问道,“公子是?”

林玄恒收了折扇,大方笑道,“在下林玄恒,方才见姑娘与人辩论,才思敏捷,便求了子寒兄为我引荐,苏姑娘莫怪我唐突的好。”

苏枝曦只淡淡的笑了笑,不紧不慢道,“原来是林公子。”

四人闲坐着,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天,苏枝曦说的少,听得多,裴之寒也只有在偶尔两个问题上,发表着一两句自己的见解。

好在林玄恒和余吟月两人,一人问的话,一人答的快。

外人看着也算是热热闹闹的,不显尴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