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惊蛰

日落月升,川流不息。

随着夜色渐深,碎石滩上潮湿的空气让气温下降了1~2度,变换了方向的晚风,带着清冷的空气,将阵地前的血腥味、枯草燃烧后的烟味吹到了刘政的鼻尖,其中还夹着令人作呕的狼群腥臭味,阵地上一片狼藉。

刘政站在堆叠的物资上,紧紧盯着阵线外那黑暗处,那一声高亢的狼嚎如同吹响了冲锋号,狼群纷纷从黑夜中汹涌而出,奋力舒展四肢,极速奔跑。

跑在最前面的却是一些看起来比较瘦弱的荒狼,刘政仔细一看,有些甚至已经严重脱毛,浑身比较多伤疤,行进奔跑间透出一丝的老态。

狼群这是在驱赶这些已经老了的荒狼,用它们的肉体来硬生生消耗阵地的防御,给后面紧跟着的年轻力壮的青年荒狼争取到进攻的空档。

站在阵地前沿指挥台上的林磐,立马也发现了这一点,意识到狼群发动了总攻,连忙下令将所有兵力往前堆,预备队做好准备随时堵缺口。

人狼之间的战斗瞬间进入了白热化,为了提高射击的频率,提前倒插在地上的箭矢,弓箭手只来得及抽出两根攒射两轮,狼群便已穿梭过弓箭防区,弓箭手立马背上弓箭,换上长矛,组成严密的长矛方阵,严阵以待。

那些被用作炮灰的老狼,接二连三的撞击在车厢箱体上,马车阵线受到第二轮的撞击,一时间摇摇欲坠。

终于有一辆四轮马车,不堪重负,经受不住连续的撞击,直接损毁侧翻,阵线上出现了第一个破口。

狼群如闻到了血腥味的鲨鱼般朝着缺口蜂拥而至,早有准备的长矛方阵连忙压上守住缺口。从缺口处冲进来的荒狼,一头撞上如林的长矛,锋利的矛头轻而易举地捅破皮肤,深入进内脏,握着长矛的双手,用力一旋一拔,狼血便喷射而出,浸润了这片碎石滩。

越过马车跳跃进来的荒狼,携着冲击的余势,身子降落在碎石滩上不断打滑,锋利的爪子摩擦在碎石上,迸发出星星点点的火光,一个前扑结实地撞在结阵的刀盾手盾牌上,刀盾手顿时人仰马翻,荒狼趁机上前撕咬啃杀。

一时间,阵地上立马陷入了混乱的厮杀,到处是狼吼声,羽林卫的怒吼声。

刘政转头环顾四周,不死心的盯着营地四周黑暗的角落,试图寻找发现幕后黑手的踪迹。

阵地上战鼓连天,碎石滩的后方河水声潺潺,刘政来回扫描过四周,半响无果后,只能无奈从堆叠的物资高处上下来,叫过添香,从传国玉玺中取出几张五雷符箓,仔细交代了一番。

刘政再次找到文妦跟八千岁,两人从开战到现在均未出手,都是耐心的隐藏在人群中,仔细观察留意着战场四周,只是跟刘政一样,并未有收获。

刘政认为再这样等下去也不是办法,是时候需要主动出击了:

“俗话说:擒贼先擒王。虽然那个幕后黑手一直谨慎没有现身,但刚刚狼群就是在那几声高亢的狼嚎下,做出了相应的进攻动作,我认为肯定是有一只类似狼王一样的首脑或者那一只就是狼妖的存在。

既然暂时找不到那个幕后黑手,现在只能先把这只狼王找出来杀掉,这样狼群没有了指挥,攻势就会垮掉,陷入乱战。

我希望能尽量减少羽林卫的牺牲,保存元气。恳请两位助我!”

刘政说完,拱手行礼,深深一躬。

文妦本就早已按耐不住,正要开口答应,八千岁抬手打断了她,依旧是那慢悠悠的语调:

“老夫一身老骨头,虽然不擅长打斗,但对付一只狼妖还是可以的,还是先让我去一趟吧。

文妦仙子还是再忍耐一下,留在营地里,说不定那幕后黑手会忍不住亲自出手袭营,到时候就看仙子的手段了。”

文妦虽然不情愿,但最终还是应了下来。三人协商妥当,便各自行动。

八千岁借着夜色掩护,悄悄的从旁边出了营地,往那黑暗中潜伏过去。

文妦继续留在人群中,暗中观察,心里默默念叨着:别让我找到你,别让我找到你……

而刘政则带着红袖,上到前线,暗搓搓的躲在一边放着冷箭。

****************

整个临时组建的防线,倚靠着河流,背水一战。

但在布防的时候,刘政并没有疏忽河流的方向,仍就要求林磐在这里安排了羽林卫看守,以防陷入背腹受袭境地。

手脚麻利的妇人已经被抽掉去照顾伤残的士兵,其他人也领了兵器,守在后方。前方的狼嚎声,激烈的厮杀声,顺着晚风飘到后方,所有人都神色绷紧。

河边也摆了两个篝火堆,照得溪水河流金光鳞鳞,守在河边的羽林卫,瞪大着眼睛,巡视着河面上,耳朵尽力排除从前方传过来的厮杀声干扰,仔细倾听着川流不息的河流上是否有着其他的异响。

突然有一名听觉比较敏锐的羽林卫,从潺潺的水声中,听到一丝异响,连忙侧耳倾听,“扑通扑通”的落水声隐隐约约传来,想要再仔细听一下,却突然又没有了。

他连忙用手一指方向:“班长!”

班长闻言一挥手,几名弓箭手纷纷将手里捏着的火箭点燃,按照不同的角度抛射出去,借着那微弱的火光,在河边上尽力寻找异响来源。

当最远的那一只火箭落入水面一刹那,水面上十几个粗壮的黑影一闪而逝,眼尖的弓箭手高呼:“狼群!”

狡猾的狼群真的分兵,正奇相倚,渡河而击。

如果不是在河边安排了人手,很可能就被这狼群偷袭成功了,到时候直接引起整个局面崩盘,即使刘政他们最后惨胜,必然是死伤残重,损失巨大。

仿佛已知暴露身形,偷袭失去了意义,从河对岸泅渡过来的狼群,人性化的纷纷张开了眼睛,顿时黑暗的河面上出现了几十双幽火,前进的速度在加快。

守在河边的羽林卫纷纷张弓攒射,密集的箭矢,从空中抛射,在重力的作用下加速下坠,大部分箭矢只是打个水花就随水漂流而去,有一些就传来如同箭头钉在案板上的声音,每一轮的攒射,都会带走河道上一两双的幽火。

从对岸泅渡过来的狼群,好不容易扛过弓箭的洗礼,靠近岸边,四肢踩到河底淤泥,还没有来得及抖去身上那带着寒气不舒服的水珠,就迎来了添香的雷霆打击。

刘政本着小心行得万年船的想法,特意给了五雷符箓给添香,交代她看守好后路,留意河边的动静。

当弓箭手第一时间发现渡河的狼群时,闻讯而来的添香就已经捏着符箓,站在河边好整以暇,只待狼群一靠岸边,便释放五雷轰顶大法。

一道水桶般粗细的雷电,自虚空中诞生,恍若九天之上降下雷霆之怒,狂暴的雷电霹入浑身湿漉漉的狼群中间,过量的雷击之下,隐约能看到狼的骨架。

晴天霹雳,闷雷滚滚,连一声哀嚎都没有,刚靠岸的狼群便纷纷倒在浅水滩里,靠得比较远的荒狼浑身抽搐,口鼻冒烟。

最中间的那几匹荒狼直接焦炭化,羽林卫纷纷弃弓换矛,忍受着河岸边无处不在的静电,毛发纷纷竖了起来,用长矛远距离在荒狼的尸体上补刀。

不多时,一些鱼儿也翻着肚子浮上水面,那是刚好路过这一河段被殃及无辜的游鱼。

这一边轰然雷鸣刚消逝,正面战场营地那远方黑暗之中陡然亮起一道碧绿的光华,把那一片天空照亮,随后一声巨响,灵气碰撞的震荡波横扫过来。

远远传来的除了一声凄惨的狼嚎,还有一声怒吼:

“孽畜敢尔!”

语调还是那么的慢悠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