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5公山弗扰以费畔,召,子欲往。子路不说,曰:“末之也已,何必公山氏之之也。”子曰:“夫召我者,而岂徒哉?如有用我者,吾其为东周乎?”
《论语》开启了一个好的“史学”典范,忠实记录。孔子是圣人,但不是没有缺点错误、不受外界影响、没有活跃思想的“机器人”。读论语,能感受到孔子作为有社会理想、有政治抱负、有独立品格、有超越世俗精神、有人格操守的读书人的那份真实。“满身文武艺,货卖帝王家”,“买家”出现,我们是否就急于“卖出自己”呢?这是个问题。开篇季氏“馈豚”邀孔子出仕,孔子“诺”而未行。这回“公山弗扰”来“召扰“”孔子,孔子肿么办呢?
孔子“欲往”,动了心,打算去。一向率真的子路“不说(悦)”,不高兴了,因为老师孔子从来说“鸟择木而栖”,“邦有道则显,邦无道则隐”,这个公山弗扰是个“畔”徒~不服从季桓子领导而“起义”的人。老师怎么能自食其言,去出仕帮助和辅佐这样的僭越无礼之人呢?孔子被子路将了一军,总得给自己圆个场子,于是说“夫召我者,而岂徒哉?如有用我者,吾其为东周乎?”意思是说“如果有召我者,我岂能只是摆设,假如施用我的政治方略,我可以复兴周之道于东方。”
那么孔子后来去公山弗扰的费“应召”出仕了吗?没有文字记载去过。应该只是孔子的一个政治设想,被子路“阻击”了,哈哈。这样的师生关系,才让人仰慕。制定“道”的规则的人,也不能超越“规则”,这才是王道。
孔子句中所言“东周”,并非后世史学区分周代所称的“东周、西周”。周代自公元前11世纪中期周武王创建,到公元前256年灭亡,约800年,起初建都镐京(今陕西西安),后公元前770年周平王迁都洛邑(今河南洛阳)。后代史学,为了加以区分,以公元前771年为界限,前段称呼“西周”,后段称呼“东周”(都城东迁)。孔子在周的当代,所言此“东周”定非彼“东周”也。
《论语注疏》:此章论孔子欲不避乱而兴周道也。“公山弗扰以费畔,召,子欲往”者,弗扰,即《左传》公山不狃也,字子洩,为季氏费邑宰,与阳虎共执季桓子,据邑以畔,来召孔子,孔子欲往从之也。“子路不说,曰:末之也已,何必公山氏之之也”者,上下二“之”俱训为适。末,无也。已,止也。子路以为,君子当去乱就治,今孔子乃欲就乱,故不喜说,且曰:无可适也则止之,何必公山氏之适也?“子曰:夫召我者,而岂徒哉!如有用我者,吾其为东周乎”者,孔子答其欲往之意也。徒,空也。言夫人召我者,岂空然哉,必将用我道也。如有用我道者,我则兴周道于东方,其使鲁为周乎!吾是以不择地而欲往也。○注“弗扰为季氏宰,与阳虎共执季桓子”:案定五年《左传》曰:“六月,季平子行东野。还,未至,丙申,卒于房。阳虎将以玙璠敛,仲梁怀弗与,曰:‘改步改玉。’阳虎欲逐之,告公山不狃。不狃曰:‘彼为君也,子何怨焉?’既葬,桓子行东野,及费。子洩为费宰,逆劳于郊,桓子敬之。劳仲梁怀,仲梁怀弗敬。子洩怒,谓阳虎:‘子行之乎?’九月,乙亥,阳虎囚季桓子。”是其事也。至八年,又与阳虎谋杀桓子。阳虎败而出。至十二年,“季氏将堕费,公山不狃、叔孙辄率费人以袭鲁。国人败诸姑蔑。二子奔齐。”
《论语集解》:公山弗扰以费畔,召,子欲往。〔弗扰,季氏宰。与阳货共执桓子,据邑以叛。〕子路不说,曰:“末之也已,何必公山氏之之也。”〔说,音悦。末,无也。言道既不行,无所往矣,何必公山氏之往乎?〕子曰:“夫召我者而岂徒哉?如有用我者,吾其为东周乎?”〔夫,音扶。岂徒哉,言必用我也。为东周,言兴周道于东方。程子曰:“圣人以天下无不可有为之人,亦无不可改过之人,故欲往。然而终不往者,知其必不能改故也。”〕
孔子说过“性相近,习相远,非上知与下愚不移也”,估计一开始认为公山弗扰是“孺子可教”之人,决定去“传道受业”,后来发现是他是“下愚”,然后作罢。呵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