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河的水流裹着两人冲进溶洞深处的暗潭，冷月盈拖着肖锐爬上岸时，天边已泛起鱼肚白。她扯下半幅裙摆浸了潭水，拧干后按在肖锐发烫的额头上：“装死装上瘾了？“
肖锐的睫毛颤动，沾着水珠在晨光中泛金：“王妃背人的功夫......咳咳......比当年精进不少。“他支起上半身，湿透的青丝贴在苍白的脖颈，露出心口半褪色的朱砂莲纹。
冷月盈拍开他试图遮掩的手：“这疤是替我挡箭留的，现在知道羞了？“指尖拂过那道狰狞旧伤，“当年在粮仓地窖，你捂着这处伤口给我讲兵法......“
“讲了三句就昏过去的是谁？“肖锐突然扣住她手腕，将人拉近至呼吸相闻，“那日你攥着我的袖角哭了一夜，鼻涕都蹭在......“
“闭嘴！“冷月盈的峨眉刺钉入他耳畔石缝，惊飞栖在洞口的寒鸦。晨光透过水雾漫进来，映得她耳尖通红，“能走就起来，追兵闻到血腥味了。“
肖锐扶着岩壁起身，右腿的毒伤却让他踉跄半步。冷月盈下意识去扶，反被他揽住腰身带入怀中：“王妃可知，这溶洞通着何处？“
她挣开他的手臂，夜明珠照亮石壁上的凿痕：“三年前你在此处囤过粮草。“指尖抚过焦黑的箭痕，“后来被太子亲卫烧了，还折了七个暗桩。“
“错了。“肖锐突然扳动暗处机关，石壁轰然移开，“是八个。“他望着满地焦骨，嗓音忽然喑哑，“最年轻的那个刚及冠，家里有个瞎眼阿婆......“
冷月盈的指尖陷入掌心。记忆里那个总给她塞糖糕的圆脸少年，原来早已化作这堆白骨。她忽然扯下颈间长命锁，轻轻搁在焦骨旁：“小七最爱杏花酿，待事了了......“
“待事了了，我陪你去扫墓。“肖锐的掌心覆上她手背，温度透过湿冷的衣袖传来。洞外忽响起鹰隼尖啸，他神色骤凛，“是血影卫的讯号！“
鹰啸声撕裂晨雾，冷月盈的峨眉刺已钉入岩缝。肖锐拽着藤蔓荡至她身侧，染血的衣袂掠过她手背：“东南方五十步有吊桥。“
“你管这叫桥？“冷月盈望着悬崖间腐朽的木板，断裂处还挂着三年前的箭簇。追兵的脚步声在溶洞内回响，她突然撕开肖锐的袖口，将染血的布条甩向相反方向。
肖锐低笑着扣住她腕子：“王妃这招声东击西，倒是愈发精妙。“他掌心翻出火折子，点燃崖边枯藤，“可惜太子养的狗鼻子太灵......“
话音未落，追兵已冲破浓烟。冷月盈的朱砂莲印骤然灼亮，拽着肖锐跃上吊桥。腐朽的绳索在风中哀鸣，她忽然想起十年前粮仓着火时，少年也是这样攥着她的手跑过燃烧的栈桥。
“抓紧！“肖锐突然将她按在胸前，软剑劈断身后桥索。追兵坠崖的惨叫中，他后背撞上岩壁，旧伤崩裂的血染红她肩头。
冷月盈的银针封住他几处大穴：“逞英雄上瘾了？“指尖拂过他心口发烫的莲纹，“当年粮仓火海里，你也是这般......“
“这般什么？“肖锐忽然低头，唇瓣擦过她沾血的额角，“抱着小哭包不撒手？“
吊桥在狂风中剧烈摇晃，冷月盈的耳尖在朝霞中烧得通红。她反手将峨眉刺钉入岩壁，借力荡向对岸：“再提旧事就把你扔下去喂狼！“
两人滚落山坡时，肖锐始终护着她后脑。枯草划过他颈侧旧疤，露出淡粉色的箭痕。冷月盈的指尖无意识抚上那道疤：“当年军医说......“
“说再偏半寸就刺穿咽喉。“他握住她发抖的手，“可惜冷相舍不得这具药引。“
林间忽然惊起寒鸦，血影卫的赤色旌旗在远处若隐若现。肖锐突然将青铜莲花坠按进她掌心：“去黑水河上游，找艘刻着并蒂莲的乌篷船......“
“要走一起走！“冷月盈扯下半截裙摆缠住他伤口，“你以为我这些年布局，就为独自逃命？“她突然咬破指尖，在两人交握的手掌画下血契，“噬心蛊既认主，今日便叫他们看看，谁才是真正的傀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