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都走完了，院落里只剩下她独自一人。
唐晚凝环顾四周，讲真，为什么突然就剩自己了。
出了月洞门，她抓来个丫鬟“大小姐院落在何处？”
那丫鬟上下打量了她一番，道“你是何人？青天白日为何要见我家小姐？”
说得好像很有道理，她一个‘男子’，这样直白的说出口好像的确不太好。
“我是那个你们唐表少爷的弟弟。”这样说的话应该可以吧，虽然她觉得哪里怪怪的。
那丫鬟似乎有些了然，点头道“既是表公子，就随我来吧。”
看来还是要拿身份压着啊。
跟着丫鬟走过一拱石桥，她顿住脚步，朝桥下望去，绿柳垂下丝绦，荡过河面，拨动了一池碧水，泛起点点涟漪。
远处亭廊，似乎有人？
“等等。”她出声阻止了丫鬟带路的步伐，往那个方向望去。
“那是谁？”
丫鬟顺着她的目光望去，道“那是老爷今日邀会贵客呢。”解释完毕又催促道“公子还是快随我前去吧，等下奴婢还有其他事情要做呢。”
她点点头，没做多想，便跟着丫鬟的步伐离开了。
殊不知，远处的那人也注意到了她。
裴将军面有衰色，久经沙场难得颐养天年，可岁月的痕迹依旧抹除不掉，他望着面前的人目光有所转移，不解道“陛下在看什么？”
他口中的陛下正是方才唐晚凝在巷口救下之人，与裴将军是相仿的年纪，可男人的脸上却是容光焕发，毫无皱纹。
毅宣帝指了指唐晚凝离去的背影“那是何人，看上去有些面生。”
裴将军顺着指引望过去，见是陌生的身影，一时间竟也无法作答，又想起方才小厮报说四表少爷前来府中，想来面前这少年便是了。
“陛下，那是老臣的表侄。”
“哦？表侄？”毅宣帝似是来了兴趣“还不曾听说你有表亲呢。”
“回陛下。”裴将军为毅宣帝斟了酒，道“是老臣的夫人，她有一表姐嫁于了蜀中唐门，现下夫人身子不佳，他们特意前来探望。”
“蜀中唐门？”毅宣帝平淡的疑问，他捻起琉璃杯，看着杯中晃荡的水波，深黑的眸子中看不出喜怒。
“是……就是那个武林中首屈一指的唐门。”
毅宣帝点点头，不再追问，轻抿一口杯盏中物。
嗯，幽雅细腻，满口生香。
不愧是将军府独藏的梨花酿。
*
唐晚凝跟着丫鬟的步子走到一处叫‘幽若居’的地方，丫鬟冲她点点头，往里一指，她便明白这里就是裴若的住处了。
刚欲进门却是被人撞了个眼冒晶星，正欲破口大骂却听得一个急切的声音“四弟，你快去照顾她，我去请大夫。”
唐晚凝还尚在被撞得迷糊中，听闻此言，刚欲道，差个下人去不就好了，却是已经不见了那熟悉的身影了。
唐晚凝摇摇头，唉，他愿意做跑腿的自己也阻止不了啊。
走进了内室，见躺在床上的人，她撩袍坐在床边，手覆上那人的额头，好烫，又见她脖颈间全是细密的汗珠，衣衫已有些湿润，这样不行，会捂出病的，虽然她已经病了，可是自己总不能容这病情加剧吧。
“来人啊”
有侍女从外间走进。
“不知公子有何吩咐。”
“去给你家小姐找身干净的衣服换上。”
丫鬟闻言，急忙去了里间，不到片刻便寻了一套干净的衣袍来。
“你替她换上，我……我先出去。”意识到‘男女’有别，她尴尬道，便要起身出去。
丫鬟也知道她心中担忧，也未阻拦。
她关上门在门口等候，却听得屋内女子的惊呼。
她急忙问道“出什么事了。”
门被吱呀一下打开了，那丫鬟一脸惊恐道“恕奴婢失礼，奴婢本不是小姐的贴身丫鬟，那贴身丫鬟翠儿今日出去采购物件去了，奴婢……奴婢……”似是鼓了好大的才说道“奴婢人微力薄，需要一个帮手。”
帮手？这好说，唐晚凝指了一旁的另一个丫鬟道“那就你们二人一起吧。”
那两个丫鬟对视一眼，齐声道“公子请饶了奴婢们吧”
好像不是一个人侍奉不了那么简单呢。
“说吧，到底为何？”
其中一个丫鬟咬牙道“小姐生来不喜别人碰她，更别说是换衣，平素里也只有翠儿姐姐能侍奉小姐左右，现下我们前去，定是不妥。”
感情是有洁癖啊，不过这人都病成这样了还在乎那些干嘛呢。
也没管跪在地上两个丫鬟的惊呼，她一脚踏进了卧室，反手插上了门。
望着躺在床上面色苍白的裴若，心中感叹，大家都是女子，应该无所谓吧。
可她却不知道，彼时竟因为这一个小决定，改变了二人的一生。